蘇筱雨看著張麗華坐在電腦跟前的背影,出了一會兒神,終於把自已的思想拉回來:先不胡思亂想了,等想出辦法再說吧。

張麗華安靜地坐在電腦前,她已經學會了熟練地運用百度,會很是老道地打遊戲,從哪個地方看,都看不出她是從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時代來的古代人。她先是打了一會夢幻,做成了幾個任務,看著自已的級別又長了,高興得手舞足蹈,轉回身衝躺在床上發呆的蘇筱雨大喊:

“我又升了一級,哼,沒有你幫助,我照樣能過關,看你以後還有什麼可牛的!\"

蘇筱雨沒搭理她,這是兩個人之前少見的不拌嘴的景象,蘇筱雨心裡有些蒼涼,忽然覺得自已這一段時間對這個小魔女太冷落了,想彌補一下。他站起身來,一邊說話一邊往電腦跟前走:

\"你也就那點水平吧。來,讓本少爺幫你玩一會,準備你升級升得更快……”

蘇筱雨從床上爬起來地毫無預兆,打了張麗華個措手不及,等蘇筱雨來到她的身後,她再想關網頁已經來不及了。蘇筱雨看著有點驚慌的小魔女,狐疑地把目光轉向電腦螢幕,螢幕上開啟的網頁清晰地顯示著\"張麗華簡介\",滑鼠正停留在張麗華的歷史記載那一欄,《後庭花》的詩句驀然撞進了蘇筱雨的眼眸。蘇筱雨低頭看小魔女,張麗華也正抬頭看他,兩個人的目光裡竟然都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

蘇筱雨回過神來,輕鬆地調侃著:

“哎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學習了?我還以為你不是玩夢幻就是跳炫舞呢,居然又在研究張麗華,看來這個女人真是有魅力,難不成你也要學學她,變得傾城傾國不成?\"

張麗華也緩過神來,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本姑娘喜歡看什麼你管的著嗎?你快去研究你那堆古董去吧,小心被賊人偷了。\"

節筋雨心田衛日咚喊。蘇筱雨心裡又是咯噔一卜子:餘曉默從來不今嚨戰兒來不

管自已那堆東西叫古董,在她眼裡,自已的所有東西都是破爛而已。今天的餘曉默,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頓了頓,他忽然想起什麼,裝作不經意地問:

\"喂,小魔女,掛在青瓷香爐上的那串佛珠你弄到哪裡去了?居然偷偷拿走,你以為我會稀罕你那串破東西啊。\"

“又不是我故意拿走的,是外公說要看,所以拿去給外公看了。怎麼,你敢對外公不滿意啊?\"

蘇筱雨悻悻地作罷,走出閣子間之前囑咐了小魔女一句:

\"你好好吃藥好好打針,快期末考試了,你都好幾周沒去上課了,小心考試掛紅燈,給我丟人。”

張麗華心裡一凜:她忽然忘記自已居然是需要上學的。可是,餘曉默到底學的是什麼自已都不知道,這下可真的要完了。她心裡想著,嘴裡禁不住喊出聲來:

\"蘇筱雨,我們期末考什麼?”

蘇筱雨猛地站住了腳步,定定地看著張麗華,張麗華被他看毛了,心裡只後悔,可話已說出不能收回,況且即使現在不問,過幾天真的去學校考試,萬一什麼都不會,豈不是更砸鍋了。她硬著頭皮,帶著討好的笑涎著臉說:

\"你也知道……我平時都沒好好聽課……這樣好不好?你放學回來給我補補課,那樣我就給你丟不了人了,你說是吧?\"

蘇筱雨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卻又確乎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這個丫頭雖然腦袋瓜聰明,可確實平時不好好聽課,連老師們都這麼說她。不過居然讓自已替她補課,這倒是頭一遭。蘇筱雨有點不確信地問:

“你確信你需要我給你補課?不是耍我玩的?”

張麗華點點頭,很認真很堅定地說:

“我是真的需要你給我補課,外公外婆和爸媽都關心我,我一定要好好考一次試給他們看。

蘇筱雨沒抓住什麼破綻,一邊向外走一邊說:

\"好吧,念在你這麼孝順的份上,我就給你補課。你自已先把期末考試的那幾科書都找出來,我去爺爺那一趟,回來就給你補課,不許反悔哈。\"

看著蘇筱雨下了樓,張麗華慌慌張張地回到閣子間,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自已\"的書。她忽然想起蘇筱雨每天揹著個書包去上學,這麼說,餘曉默也一定有個差不多的東西,那些書肯定在那裡面。她轉著房間找了一圈,最後才驚喜地發現:那個粉色的跟蘇筱雨揹著的樣式一樣的書包就在自已床頭的小櫃子裡。她開啟書包,一下子傻了眼:那麼多的書,整整一書包啊。她拿起一本《語文》,看了一下,心裡先放心了一半兒:如果都是這種東西,愛怎麼考自已倒也不怕;再翻出《歷史》心裡更是歡呼雀躍,可再往下翻,她的心越來越沉重,手也變得不那麼麻利了:《英語》書的封皮,她只認識兩個漢字,其他的就像天書一般;《數學》她明白應該是跟自已小時候讀的《九章算術》差不多的,可那裡面那些奇奇怪怪的數字卻又讓她腦袋發暈,而《物理》《化學》跟英語是一樣的,除了封皮上的漢字,和書裡幾個有限的漢字,她幾乎什麼都沒看明白。她把書散了一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了。

蘇筱雨來到爺爺的書房,看爺爺正津津有味地拿著放大鏡看那串佛珠,他輕輕走進房間,來到爺爺面前,安靜坐下來,不敢打擾。好半天,蘇默才從他的研究中抬起頭來,看見坐在他對面的蘇筱雨,饒有興味地說:

“小雨,你正好來了,我正要去喊你來幫我一起看呢。給你放大鏡,你再看看這串珠子……”

蘇筱雨心裡一喜,嘴裡很不情願地說:

\"爺爺,你又考我。上次不是說過一次麼?我萬一沒有上次說出來得多,你又該訓我功課學得不過關了。\"

\"哈哈……”蘇默發出爽朗的笑聲,\"你放心大膽

地看,爺爺肯定不會訓斥你。

看了一會,蘇筱雨抬起頭來,確定地說:

“爺爺,我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這個佛珠上有一個奴字。我看了看材質和做工,可以肯定,你的朋友說的是對的,它肯定是出自於南北朝時期。\"

蘇默滿意地點點頭,讓蘇筱雨繼續,蘇筱雨又低下頭又去嗅了嗅佛珠的味道,更加肯定地說:

\"爺爺,我沒猜錯的話,你心裡已經有結論了。那我就試著說說,你看看對不對。這串佛珠,是陳朝後主陳叔寶的遺物,奴字是他的小名,把小名刻在珠子上,說明是自已的親人給他求來的,再或者是他要求來送給誰的。這種精緻的佛珠一般不應該戴在男子手上,這串佛珠價值不菲,所以不管是他的親人求來給他,還是他自已求來的,我都肯定他一定是送給自已的某一位愛妃的。\"

蘇默高興地點了點頭,臉上滿是開心:

\"哈哈,小雨,我果真沒看錯你。你跟爺爺想得一樣,這串佛珠,材質做工均出自皇宮內院,而時代正如你所說,是南北朝時期,那它最初的主人,按佛珠上的刻字來看,確實應該是陳叔寶。爺爺查了好多典籍,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但歷史上模糊地顯示陳叔寶好像也是信奉佛教的,他這串佛珠應該是在南陳有些動盪的時候求來保社稷和自身平安的,這麼說來,我覺得應該是他的母親柳敬言求來的機率大一些,母親留給他,為的是保護他的平安和社稷的永固。至於後來如何流落到民間,還不能確定。不過你的說法倒給爺爺提了一個醒,很可能最後他把這串珠子送給了某位愛妃,最後流落民間,這樣的說法比較容易說得過去。\"

\"可是曉默是怎麼拿到它的?我還是想不出來。\"蘇筱雨喃喃地說,與其說是問爺爺,倒不如說是他自已的疑惑。

“我也問過這丫頭,她一口咬定是一個道士送給她的,我也沒多問她,或許你能問出來?\"蘇默看著孫子心事滿滿的樣子,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孩子,跟他的父親越來越像了。

“道士平白給她這麼貴重的東西?打死我也不信,道士又不是傻瓜。”蘇筱雨依然低聲嘟囔,拿起那串佛珠,心裡有了一個主意:他一定要先弄明白小魔女這串佛珠的來歷,也許小魔女的反常行為就能得到解釋了。

張麗華坐在一堆書裡,欲哭無淚,她忽然有種深深的恐懼,恐懼於一旦露餡自已會被這家人趕走,她太貪戀這個家庭的溫暖了,外婆外公的慈愛,蘇筱雨的關心都讓她不由自主地把自已當成了真正的餘曉默,就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本來該由那個叫餘曉默的女子享受的溫暖。可現在,真相一旦被戳穿,他們肯定會去找真正的餘曉默,即使他們不趕自已走,自已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冒充餘曉默待在這裡。

到那時候,自已該怎麼辦?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自已最親的親人就是這家人了,離開他們,自已還能去哪裡?張麗華忽然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那種絕望是那麼疼痛,遠比兄長的鞭子給自已的痛要痛上幾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