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論是秦淵還是袁杭,應離誰都沒看。

他緊緊拉著繩子,也沒管驟然用力後有沒有已經老實了下來的馬匹,他繃緊了手臂上的肌肉,繼續加力。

因為馬的前腿被應離的膝蓋頂住,它不能順著力道往後退,脖子就只能被迫拉的往身後彎。

繩索上越掙越重的拉扯叫它沒了反抗的想法,只有在把脖子彎折到不能再彎的時候痛苦的鳴叫的一聲。

應離冷著臉膝蓋和手臂都繼續用力,於是不久前還威風凜凜準備撒丫子開跑的黑馬便更悽慘的近乎跪到地上了,又是叫了幾聲,那隻看上去精緻的沒什麼力氣的手才施恩般的鬆了些許。

覺得脖頸一鬆粗重的喘了好幾口氣的黑馬並沒完全認栽,後蹄一揚就打算給這個人類狠厲的一擊。

然而早在應離預料之中,他手指一收,把馬頭拉到了一個比剛才還要折的更彎的地步。

那些痛苦的嘶鳴儘管當成背景音,想要馴服獸類,最不該有的就是可憐。

應離反覆和那匹烈馬撕扯了幾回,終於,在某次他鬆開些力的時候,高大的馬匹低下了揚著的頭。

應離猶嫌不夠,把繩子松到了一個形同沒人在拉著的狀態,。

黑馬甩了甩馬頭,很明顯的覺出了脖子的鬆快,嚮往自由的心還是在躁動,蹄子剛有一點動作,要將他勒窒息的力道跟著就纏了上來,頓時,這馬黑色的眼睛裡似乎都泛起了水光,也不敢再動上分毫。

應離表情緩和了些,輕聲笑到,“夠烈。”

他這次全然的鬆開了繩子,抱臂盯著這馬會不會還有什麼動作,然而烏黑油皮的大馬僅僅動了動頭,步子沒挪開一寸。

應離勾著唇順了順濃厚的鬃毛,眼尾瞥向了袁杭,“是匹好馬。”

袁杭早就看的有些呆滯,他感覺心裡的懷疑都可以直接敲定了,這絕對不是蘇清廷吧,他乾巴巴的回到,“是,是啊。”

而另一側的秦淵表情更是奇怪,方才單是看著男人的使勁兒和洩勁兒,他竟有種自已也被扼住了咽喉般。

秦淵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遭,他別開頭率先上馬,啞著聲音道,“出發。”

應離揮退了跪下身獻出肩膀當馬凳的念新,就他那小身板,別一腳踩骨折了。

他蹬地利落的翻身上馬,英姿勃發,在束起的的馬尾搖擺間偶爾能看到含著笑的側顏,那笑容真切,眉梢眼角都是落拓灑脫的歡悅,一時間不知有幾人都被燙到般移開了眼神。

隊伍行進的不快不慢,跨下的馬也已溫馴,應離舉起單手,從一根伸到路中央的樹枝上拽了幾片葉子下來。

他用拇指擦了擦就放到嘴裡吹起了氣,奈何這項技能他實在是不會,於是應離往念新隨行的那側偏了些身子。

“念新,你會吹嗎?”他晃了晃手裡的葉子,先遞過去了一片。

念新雙手接過,“大人,奴才不太會,吹不出幾個聲響來。”

應離坐直了,“行吧。”說著扔掉了剛吹過的那片又拿了新的塞回自已齒間試了一試。

聽過全程的秦朔回去看那人指間的翠綠樹葉,“這你都不會,太笨了,本世子可是吹的極好。”

應離沒搭理他,秦朔回大抵是生出了炫耀的心思,正打算要一片葉子來展示一下,就聽秦淵的聲音若無其事的響起,“朕會。”

“你會?”應離轉頭去看男主。

看得出男主母妃還在的時候他確實還算受寵,即使行事雷厲風行又不拘小節,但骨子裡的儀態還是很規矩的。

他坐在馬背上,身姿挺拔,加之冷峻的側臉更是讓應離在心裡讚了聲“漂亮”,秦淵也用眼睛看著那點綠色,“嗯,朕會。”

應離也大方,把手往男主那邊遞出去些,“那你吹一個?”

秦淵沒說話,但手伸的倒是快,從應離兩指間挑了片葉子出來。

應離忘了自已當時拽了幾片下來,但是自已扔了一個,給了念新一個,在給念新的時候傳遞間應該還掉了幾個,現在手裡就剩下三片了。

秦淵的手躊躇了下,拿走了邊上的一個,應離隨口道,“這還得挑個好看的不成?”

聞言,秦淵差點沒拿住那輕飄飄的一片樹葉。

001一臉便秘,【主人,他拿的那片是你第二回塞嘴裡沒吹出聲沒來得及扔的那個。】

【嗯?】應離歪了下頭,回想到,【我沒扔嗎?】

【沒扔……】001語氣竟有些悲痛。

應離表情露出些無奈,【是你想多了吧,男主肯定沒有別的意思。】

【……】

系統不吱聲,應離便鬆開手,任風吹走那兩片剩下的葉子,然後看向了秦淵,等著他吹出些響來。

作為最開始的反派如今的男主,秦淵的長相自不必說,現下應離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唇上。

才發現除了因為異族而格外深邃的眉眼頗有攻擊性以外,男主的薄唇也帶著說不出的凌厲,只是在光線下夾著抹翠綠的時候又無端生出些性感來。

沒等001針對這個想法說點什麼,一段悠揚的調子就從秦淵的唇間飄出。

配上穿梭在林間身上落著斑駁光影的他們,倒顯得時光也悠然了起來。

應離跟著哼了哼,也是覺得氣氛正對,剛想說吹一首浮光吧,就突然想起現在是秦淵在吹,他又沒聽過。

他撇了下嘴,但還是對男主的技術和剛剛那首曲子進行了捧場,道,“好聽的。”

秦淵一句“要不要教你”都到了嘴邊,就見青年已經收回了懶散閒適的表情,這一段插曲已然是結束了。

於是他捏住那片葉子本想把手放回寬大的袖子裡,一動才發現因著秋獵出遊,今日穿的是裁剪合身的獵裝,袖口是收緊的。

他猶豫兩秒,垂下了那隻握著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