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宴感覺到渾身有些無力,從未曾想過有人就這麼輕易的在自已的眼前逝去。

回想起男人訴說時平靜的語氣,想來他或許已經預見了自已的死亡。

他掙扎,他反抗,最終無奈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衛宴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猛的想起了什麼。

有人死在了自家的診所,自已竟然就坐在原地發呆,真是昏了頭腦。

當然是馬上打電話給安全域性呀。

“喂,是安全域性嗎?”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衛宴心中想著“安全域性的效率真快”的同時邁步走向了大門。

開啟大門的同時說道“請進。”

但並沒有見到一群穿著制服的安全域性幹員,只有一位穿著考究的優雅紳士。

他頭戴一頂精緻的禮帽,微微傾斜的角度恰到好處,與他的面部輪廓相得益彰。

身著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質地考究的面料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而睿智的光芒,彷彿能洞察一切,他的微笑溫和而親切。

他的步伐緩慢卻優雅,透露著一股貴氣以及穩重的感覺。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紳士,一位真正的紳士。

然而衛宴震驚了片刻後,並沒有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反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紳士懷裡抱著的那本書,一本封面是羊的書。

他的手杖輕輕點地,與地面碰觸時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開口道:

“你好,年輕的醫生,我是厄舍爾,一位牧羊人。”

衛宴怔了怔,想到了什麼。

“我正是將《羔羊錄》交給許先生的人,如果他有向你提起的話。

作為一位無知之獸,他算得上是優秀,我們相談甚歡。

我很惋惜,於是給予了他救贖的機會,很可惜的是,他有些辜負我的期待。

讓我等待了這麼多天。”

衛宴莫名的感到了憤怒,或者說,怎麼會有人不感到憤怒。

這樣漠視生命的行為,事後這樣一副可惜的姿態。

“真是令人作嘔,你管這叫救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衛宴大聲對厄舍爾吼道。

厄舍爾並沒有生氣,反而很是平靜,保持著溫和且親切的微笑,緩緩的說道:

“醫生,你太年輕了,我能理解你的懵懂無知。

你質疑救贖,只是因為並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救贖。

一個人掉進了河裡,你把他拉了上來,這是救助,並不是救贖。

救贖是形而上的,救贖是出自根源的,救贖是讓一切更加美好的。

而我,所傳遞的,正是這樣一份救贖。”

說到這裡時厄舍爾的語氣帶有了一絲激動,像是在吟唱聖歌一樣,身上開始散發淺白色的光。

衛宴立馬冷靜了下來,覺得和這樣一位可能擁有著超凡能力的宗教分子爭議是很危險的行為。

畢竟眾所周知,沒有力量的交流是不平等的交流。

誰也不知道對方下一刻反駁你的是言語,還是拳頭。

很顯然,衛宴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於是他轉移開了話題,對著厄舍爾問道。

“那麼,你來此的目的為何,是來向我也傳授你的救贖之道嗎?”

“當然不是,醫生,你並不是無知之獸,你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邀請你成為我的同行者。”

這是來自一位超凡者的邀請,如果答應了便意味著能同樣踏入超凡。

衛宴眼中閃過一絲渴望,然後搖了搖頭,果斷的拒絕了。

“不,我理解不了你的救贖,也不想去理解。”

“那還真是可惜。”

然後厄舍爾看著沙發上躺著的男人屍體,正聲道:

“我,厄舍爾,一位牧羊人,一位知識道路上,放牧無知之獸的牧羊人,此處有我所放牧的羔羊,我正是為此而來。”

只見厄舍爾向前靠近了幾步,將手杖放在一旁,從懷裡掏出一樽小巧的香爐,然後點燃了它,空氣中開始瀰漫淡淡的薰香。

厄舍爾蹲下身子,將香爐放在地上。

重新起身,開啟了手中捧著的《羔羊錄》,表情肅穆,低頭吟誦著經文。

厄舍爾的周身開始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真實面目,恐怕還真會被這幾分神聖感所欺騙。

隨著經文的吟誦,香爐上所飄著的煙霧開始搖晃,慢慢的竟然晃出了形體。

正是沙發上所躺著的男人的樣子,只是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的痛苦和疲憊,反而給人一種充斥著幸福的感覺,那麼的激動,那麼的喜悅。

“真是虛假。”衛宴心中默唸道。

煙霧開始向書中的一頁飄去,一點一點的融入書頁中。隨著吟誦的結束,書頁上完整的顯現出男人的樣子。

顯然,他的靈魂困在了書中。

厄舍爾合上了書,並收起了地上的香爐,重新握住了自已的手杖,輕輕的敲了敲地。

“那麼,我們的相處在此便接近尾聲了,要是在繼續下去,門外的客人可能等不及了。”隨後從手中的書中抽出一頁,遞了過來。

衛宴並沒有接過書頁,反問道:“你也想將我變成你所放牧的羔羊嗎?”

厄切爾微笑了一下,“當然不,這是禮物,紀念我們這一次愉快的相處。”

衛宴想了想,接過了書頁。

書頁一到衛宴的手中,自動變成了一本封面上是羊的書。

“醫生,我們還會再見的,請記住,永遠要對未知保持好奇。”

衛宴疑惑的問道:“為何要對我說這些,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感觀並不好,甚至飽含敵意。”

“哈哈哈……,當然是因為你是有資格與我同行之人。”厄舍爾看起來很高興衛宴的發問。

“醫生,你還年輕,也許現在的你很難理解,但以後你會明白的,你是有才能的人,是註定與眾不同的人。”

衛宴堅定的搖了搖頭,大膽的開口道:

“也許我會明白你所謂的救贖,但我永遠也理解不了,接受不了,不尊重生命的道路。

我會銘記著你這一份對生命的漠視。在我擁有足夠的力量時,對你進行審判。”

“那麼我會對你說,我期待著你,期待這一場將要來臨的審判。”厄舍爾開心的大笑起來。

說完這段話後,厄舍爾便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封面上是羊的一本書,以及一陣陣急促的砸門聲。

“開門!是安全域性!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