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門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

雷修警覺的睜開眼睛。

沒過一會兒,是冰箱的開門聲,之後是廚房的窸窣的響動。

躡手躡腳,輕輕坐了起來,梁婭還在熟睡。

再看手機時間,六點整。

沒出意外,是習慣早起的老爸過來掌勺替‘兩口子’作早飯了。

他輕輕穿上衣服,收好地鋪席子,儘量不整出任何動靜,關上臥室門和大門,來到廚房。

“老爸,您也太早了!”

“習慣了。”

“趁著小梁同志沒醒,聊聊昨晚的事。”

雷明升起爐子,火光照亮他略帶凝重的臉。

“我趕回來,取一些法器。”

“還是相西的僵王嗎?”

“不是,僵王已經被我重傷,至少要三五年才能恢復。”

雷修苦想不出,能讓老爸親自回來一趟取法器的,到底是何等強大的妖邪。

他再想問什麼的時,雷明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熟悉的術法聯盟密函遞給他。

密函內容:

常白山仙胎孕育成型,兇瑞未知。

任務難度等級:甲

以下術法成員合作處理:大天師葛璇帶隊。

一級術士張奎,雷顯,藍春。

二級術士藍創,張雲西。

三級術士雷修,雷珊,雷濤。

最遲趕往時間,夏曆十一月初一,如有延誤,聯盟發落!

執行等級:子

雷修憤怒的將密函摔在地上。

“廝嗎的!”

“我現在就去術法聯盟找那三個臭老頭理論,踏馬的就是純純作局讓我們雷家絕後!”

“站住!”

雷明第一次大聲呵斥了雷修。

“你這個樣子像什麼話,以後整個家族的命運怎麼交到你手裡!”

“難道你爺爺看不出是局,難道我看不出是局嗎!”

“待著!”

雷明發怒的將一張凳子踢到雷修面前:“你爺爺申請帶隊被駁回,我申請替代你二叔被拒絕了,你們三個都在名單上,讓我們怎麼摘下來。”

“那我去找我外婆!”

“混賬!”雷明站起來,拾起板凳往他身上砸:“你為什麼不想想,術法聯盟三大長老之上的決策者又之上的人是誰!”

雷修沒有躲,結實的捱了一板凳,大聲對質。

“決策者之上的不就是我外婆嗎?!”

“糊塗!”雷明第一次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局勢嗎,現在是決策者聯合三佬一起針對你外婆了!”

“名單上,你才是最關鍵人物!你的死與不死,關係到術法聯盟最上層的變動,你現在知道了吧!”

“你死了!你外婆必然會掀起一場術法界自上而下最大的浩蕩鎮壓。”

“你不死!決策者絕不會善罷甘休,隨著你資歷的成長,你外婆終究會有一天將你推到術法界最高的位置!”

“引萬年大妖入海,你以為是我做得到的嗎?你以為是你爺爺做得到的嗎?是你熊外婆讓你做到的!”

雷明越發激動,站起來揪起雷修的衣領:“混賬!你在走你老媽的路了!你知不知道!”

雷修一把掙脫揪束:“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我老媽就是被你們聯合起來出賣害死的!”

他已然崩潰:“我真踏馬就不該出生在這種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已手裡的術士家族!”

“家裡窮困潦倒,你們還堅守什麼破爛祖訓,別人張家藍家早發財了!”

“我的堂妹珊珊和堂弟阿濤你連隻字都不提,在你們眼中,是不是連一顆在棋盤上的棋子都不如!”

“對!我很幸運了,我是棋子,任人擺佈的棋子!”

“你們是早想好有人赴死的準備了吧,珊珊和阿濤是我弟弟妹妹,你們敢動他們試一下!”

“我恨你們所有人!”

“我是棋子!我是爛泥!我是狗屎都不如的廢物!”

他的真的崩潰到了極限,走進老屋,一腳踢開房門,將梁婭放在床頭的拿起包掛在肩膀上,拿起她的黑色大衣,拾起她處理工作的電腦。

最後將熟睡的梁婭暴力抱起,嘴裡噓噓叨叨。

“走!我們現在就走!”

梁婭大驚,可並沒有掙扎,任由村裡人看戲的目光。

寶馬730前,雷修將光著腳丫的梁婭放下,開啟副駕駛,摁了進去,轉身來到主駕位,啟動車輛,空檔大腳踩了油門!

“啊!”

車輛竄離村子,在國道行駛了幾十公里,終在路邊的空曠的綠地停下。

一路上,梁婭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風景。

“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實打實的流氓!”

梁婭搖了搖頭,“如果你在前面的縣城幫我買一雙鞋子,那我並不這麼認為。”

“對不起,梁婭,我就是一個情緒容易暴躁的人。”

“情緒是可以慢慢改變的。”

雷修將空調開高了一些,放倒主駕座位,雙手捂著臉,試圖攔截四處流落的淚水。

強烈的嚎啕聲迴盪在狹小的車廂,撕心裂肺,極度痛苦。

“我真的好廢...我廢到丟了八年的女孩,我廢到不敢將深愛我的女鬼接回家,我廢到是顆任人擺佈的棋子,我廢到保護不了弟弟妹妹...”

梁婭解開安全帶,開啟車門,光著腳丫轉到駕駛位,將他從車上拽了出來,緊緊抱住。

“臭流氓!你有我!”

梁婭緊緊抱了一會兒,鬆開手,後退一步,朝著雷修臉上呼了一巴掌。

“夠了!”

梁婭指著雷修額頭:“別再哭!你和劉筱禾再續舊緣也好,你將我早看就不像人的程芋芋接回家也好...但是!我現在只想穿上一雙你給我買的鞋子!”

“上車!”

梁婭光著腳丫子坐上駕駛位,怒拍了一把方向盤。

雷修被重重一巴掌拍醒,他確實需要一個打醒他的人,梁婭就是最適合的人。

抹乾淨所有淚水,他坐上副駕駛,調整了一副心態。

“怎麼回事?磨人精,我剛才一定鬼上身了!我靠,這是哪?剛才發生了什麼?!”

梁婭配合演出,露出驚訝的表情。

“天啦!我也不知道呀,這是哪?我們剛才不是還在吃席嗎?”

“啊!我怎麼還光著腳丫?我需要一雙鞋!”

雷修鄭重的點了點頭:“這條路走下去,我知道一家鞋店!聽說穿上那鞋,能直接跨越苦河,到達幸福彼岸!”

“哇!我太需要那雙鞋了!”

兩人真像戲精附身般,往縣城開去。

路途中,他真的很想給梁婭穿上一雙能跨越苦河,到達彼岸的紅色高跟鞋。

或許,在潛移默化中,真愛上了梁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