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的清晨。

靜謐中,廚房響起了煤氣灶打火的聲音。

雷修睜開朦朧的眼睛,摸索枕頭旁的火機,點燃梅子,收了睡席。

堂妹雷珊還沒醒,廚房忙碌好的程芋芋走進了客廳。

程芋芋壓低聲音:“修哥早呀,是不是我發出的動靜太大了?”

雷修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搖了搖頭:“沒有,我發現你挺愛做飯?”

“嗯哼~看給誰做,我一個人的時候也有些懶懶的。”

程芋芋又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修哥你珊珊堂妹昨晚說夢話了!”

雷修沒印象,他還沒弄清楚,雷珊什麼時候跑上沙發睡的,自已睡下的時候她明明睡在自已身邊。

“他說什麼夢話了?”

“噓,修哥你說話小點聲呀,咱們去廚房聊,讓珊珊多睡會。”

說著程芋芋拉著雷修進了廚房,才放開一點聲音:“珊珊上半夜說的都是小時候的事,笑得可密了,可後半夜就不同了。”

程芋芋頓了頓,神秘兮兮:“她祈求一個叫小軍的人,讓他不要分手!”

隔著玻璃門,雷修看了眼睡在沙發的雷珊,他記得雷珊的男友確實叫小軍,難道小軍被攝取所有靈魂的時候,他們之間已經分手了?

平時看著珊珊大大咧咧,沒想到背地裡是隻戀愛腦,無語。

“你真八卦。”

雷修損了程芋芋一句,進了衛生間,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研究今天要做的事。

再次出來的時候,雷珊已經站在洗手間門口‘排隊’。

“磨蹭半天,還以為老哥你掉下去了。”

“是嗎?我不知道誰真的掉下過糞坑呢。”

“臭老哥,你太討厭了!”雷珊一把撞開雷修,‘砰’的一聲關了洗手間的門。

雷修在沙發點上支梅子,職業小廚娘程芋芋也陸續的將粥菜端了進來。

簡單的早飯過後,該辦正事了。

“珊珊,肇市哪裡最陰。”

都是術人,雷珊懂老哥雷修的意思,思索了一番說道:“當屬舊城區廢棄的醫院。”

“那今天就去這這個地方。”

雷珊有些不懂,這地方大怨沒有,小怨不斷,沒有充分準備的符紙,她也沒全身而退的把握。

畢竟數量太多了!

“老哥,你要替天行道?”

“那是聖母該做的事,我有我的節奏。”

“那好!”雷珊說著,像小學生模樣般,趴在桌畫符紙。

“不是...”雷修有些懵:“你平時一點存貨都沒有?雨後出彩虹了你才記得收衣服?”

“嘿嘿嘿。”雷珊被說的有些尷尬:“我平時還是比較愛用雷法,簡單粗暴。”

“你有多少道氣支援你一直用雷法?”

“老哥你別損我了,搞得我滿腦子亂亂的,很多符都忘記怎麼畫了!”

“平時讓你多學習,關鍵時刻你就一句腦子亂亂的?這怎麼行?任重道遠啊!”

雷珊抬頭瞪了一眼雷修:“那讓我看看老哥你的符籙,好參考參考嘛。”

“我沒有。”

“啊!”

雷珊沒好氣,將畫好的十幾張符紙放進手提包裡:“你啥也沒有,你還教育起我來了!你真是夠夠的!”

雷修點上梅子,撥出一口,深沉道。

“真正的大師,心中永遠懷著一張符。”

雷珊:“...”

“好,這麼能裝是吧。”雷珊說著,嘴角微微一翹:“比劃比劃?”

雷珊說著,快速在手中蓄出雷法,向程芋芋躍了過去。

程芋芋:“?”

雷修:“!”

轟!!

在雷珊凝聚雷法的手貼近程芋芋面門時,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手腕,手中的雷法也隨之消散...

“你什麼意思。”雷修板著臉質問。

雷珊上一秒嚴肅的臉下一秒俏皮的笑了。

“哎~芋芋姐剛給我做了早餐,我怎麼忍心真下手?”雷珊嘖嘖嘖了幾聲:“反而老哥你這麼著急,看來芋芋姐在你心中分量不小哦!”

“無語!”

雷修確實急了,若不是堂妹而是敵人,早被他的雷法燒焦了。

程芋芋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躲在了雷修身後,緊緊抱著他的手臂,驚恐的看著雷姍。

自已在飄飄界當中實力也算中上了,居然被一位小姑娘輕易拿捏!

看來還是少惹性格古怪的雷珊才行。

雷修依舊板著臉:“我不希望有下次。”

“對不起,不敢啦。”雷珊嘟嘟嘴,將雷修身後的程芋芋拉了出來,握著她的雙手:“對不起,芋芋姐,我沒嚇到你吧?”

“嚇到一點點...”

“好了。”雷修推開臥室門,走近‘活死人’小軍:“都進來搭把手。”

“他吃飯了嗎?”

雷修動手之前,有些好奇,珊珊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家怎麼照顧一個活死人兩年的。

餵食,洗身,端屎端尿,這需要很大耐心的,而且房間並沒有異味,證明珊珊將小軍照顧得很好。

“她只能吃流食...”提到小軍,雷珊有些神傷。

“那他家人呢?”

“呃,小軍是孤兒...”

“瞎鬧!”雷修心疼的罵了句:“以你的長相,豪門不敢說,找個有車有房的體貼男生那不輕輕鬆鬆?偏要找個孤兒!”

“哥!”雷珊反駁道:“這個就是愛情!”

“再說了,你憑什麼教育我,當初你不顧家人反對,陪劉筱禾讀了四年大學,難道你後悔了嗎!”

“我願意為小軍付出我的一切,哪怕他醒了離開我,那我也認為是我做得不夠好。”

“你說我卑賤也行,叛逆也行,但你不能用物質去詆譭純粹的愛情!”

雷修愣了好久,他沒想到珊珊的情緒波動如此強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

他只知道,珊珊正走一條自已曾走過的破碎老路。

遙想四年前,舌戰群儒長輩,當著父親的面立下可笑的誓言:不讀大學也能發財,將日子過得滋潤,等劉筱禾畢業了就娶她回家...

結果呢?

不讀大學連進大公司的門檻都進不了,日子過得一地雞毛,而畢業後的劉筱禾也離他而去。

門當戶對不一定和諧,但沒有面包的愛情就是狗屎!

摸著渾濁水底的石頭過河,他只希望自已痛苦的到達對面後,在此架起一座橋,讓珊珊堂妹安靜幸福的過河。

可固執的珊珊卻忽視了雷修的橋,揹著壓人喘不過氣的廉價愛情,在窒息和短暫換氣中,艱難的渡著青春的苦河。

唉。

無法勸動珊珊,雷修寄希望於能將小軍的魂魄招回來,至少能讓珊珊輕鬆一些。

“不說這個了。”雷修一把背起‘活死人’小軍,往樓下走去。

“老哥你要把小軍帶去哪?”

“舊醫院。”

“啊?!”

雷珊珊傻眼了。

只因不聽勸。

竟要把我男朋友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