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簇擁著宋敬山到了堂屋。

宋敬山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其餘宋家人都站著。

孩子們將爺爺帶回來的大包小包都放桌子上後,然後退回到自己父母身後。

以往懶散的宋家人,第一次嚴陣以待。

宋敬山坐在椅子上,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桌子,漆黑的眼眸掃視自家人。

“說說吧,這一個月,各自都有哪些進展,大房幹了哪些農活,二房的大郎讀書怎麼樣,比上個月進步多少?”

大房的宋梧立刻站出來:“回父親,孩兒這個月種了兩畝玉米、半畝豆子,給田裡的五畝水稻除了草,施了肥,又把後院的菜園打理了一下,種了菜。”

宋敬山臉色很好地點點頭:“不錯。”

然後他解開一個包袱,露出裡面的一匹緞面的絲綢,“宋梧,布你拿去,你看是留著壓箱底,還是當大丫的嫁妝,或者賣了,隨你們喜歡。”

宋梧和阮氏臉上都是一喜,恭敬地接過布匹,笑著說:“謝謝爹。”

沈茵看到黃氏的眼睛一直在布匹上打轉。

也是,古代因為生產力地下,絲綢可不便宜,這一匹布估計可以賣五兩銀子。

老爺子眼睛都不眨地送給了大兒子夫妻,難怪黃氏眼饞。

宋敬山的眼睛又看向黃氏。

黃氏連忙站出來彙報:“回父親,大郎這個月中做了一篇文章,得到的評語是良,其餘都還是丙,不過我在家喂的母雞孵了十幾只小雞,估摸個過年就可以賣錢了。”

宋敬山瞟黃氏一眼,“就這?花這麼多錢送大郎讀書,就只有一篇文章是良?”

黃氏低下頭,沒說話。

讀書的事她又不懂,她家大郎已經夠努力了。

宋敬山哼了一聲,解開一個包袱,裡面是一個食盒,食盒裡的估計是點心。

“過來,裡面是核桃糕,留給大郎吃,給他補補腦子。”宋敬山說。

“謝謝爹。”黃氏紅著臉上前接過食盒,然後悶聲不樂地退下。

沈茵見大伯哥和二嫂都彙報完畢,想著自己是不是也來彙報一下?

她站出來說:“回父親,我這個月做了肉餅拿到街上賣,賣了五天,除去成本,賺了二十兩銀子,但辰安和阡陌想去村裡私塾上學,夫子不收,求爹有空幫忙說合一下。”

沈茵一說完,本以為公爹也會給她禮物,結果大家都面面相覷地看著她。

阮氏和宋梧還好,只是略微有些疑惑。

黃氏則是皺著眉,很不喜地看著沈茵。

沈茵一頭霧水。

宋辰安就偷偷拉沈茵的衣袖,小聲對她說:“娘,爺爺之前說過你不用說報告這些的。”

沈茵這才恍然大悟。

宋敬山眼神複雜地看向沈茵,不過他什麼也沒說,拿出一個小包袱解開,裡面是十個小銀錠。

“不錯,新婦都會為孩子打算了,這銀子你拿去,私塾那裡,我去和宋老爺說,賣餅的事你不用自己出面,讓你大嫂二嫂幫你。”

“是,兒媳一直是這樣做的。”沈茵回答。

她又上前接過銀子,補了一句:“謝謝爹。”

這下,黃氏羨慕的眼神立馬在她身上打轉。

沈茵本就不差錢,現在又得了十兩銀子,心情很是不錯。

給大人分完東西,宋敬山開始給孫子孫女們分小禮物。

宋辰安得到了一個彈弓,宋阡陌和兩個小的得到了零食。

大房的大丫二丫得到了兩朵珠花,二房的宋小妹得到了一方手絹,宋大郎人不在這裡,但也得到了一隻狼毫筆,由黃氏拿著。

屋子裡孩子們一起齊聲說:“謝謝爺爺。”

宋敬山點點頭,重重地咳嗽一聲,房間一下子鴉雀無聲。

緊接著宋敬山開始發表講話。

老人說了一大段,聽得沈茵昏昏欲睡。

但是房間裡氣氛這麼嚴肅,沈茵又不能真的睡。

宋敬山這番話的中心意思是,大房要繼續勤勉,充實家裡的糧倉,大丫二丫要多做家務,以後嫁個好人家。

二房要好好培養宋大郎,讓他好好讀書,黃氏也要勤勉,多做事情,不能事事都依賴孃家,同時宋楊在客棧裡要好好當賬房,萬萬不可再跳槽了。

最後,他著重強調了黃氏不可經常和宋楊吵架,要守婦道。

沈茵看到,黃氏被說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通紅,但鑑於這位宋敬山的威嚴,黃氏一句話都不敢回。

對於三房,宋敬山則一筆帶過,讓沈茵安全帶大四個孩子就行。

沈茵很意外,同時也看得出,宋敬山就是一個封建的大家長,家裡人對他言聽計從。

但這個公爹對她確實出奇地……敷衍。

似乎……宋敬山並不想在她身上多費口舌。

但是吧,那十兩銀子又是實打實的給了她。

從大房出來,沈茵忍不住問系統。

“0571,你說我這個公爹給大嫂二嫂佈置了那麼多工,怎麼輪到我就一筆帶過,難道就因為我是沈家人?”

系統打著呵欠說:“當然不是,你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對宋敬山有恩,所以他一直對你很照顧。”

沈茵點點頭,那這樣就說得通了。

回到自家院子後,沈茵問宋辰安:“辰安,晚上咱們怎麼吃飯?”

公爹回來了,大家說不定會一起吃飯。

果然,宋辰安說:“娘,等大伯孃做好飯後,大丫堂姐會過來叫我們的。

沈茵點點頭。

宋辰安又說:“娘,我先去抄三字經了。”

“好,你去吧,娘去補個午覺。”

睡前之前,沈茵看宋辰安寫的字工工整整就很欣慰。

但欣慰之餘,沈茵又覺得,按照自己對書法的鑑賞能力來看,這字除了整齊,一點優點也沒有。

這一手字怕是過不了明年的書院考試。

看來,還是得夫子教,也不知道公爹能不能搞定宋夫子。

這邊,黃氏一直賴在大房不走,因為眼紅十兩銀子和賣餅的錢,她趁著阮氏和宋梧去幫公爹準備禮物,悄悄和宋敬山告狀:

“爹,你長期不在家,所以不知道,茵娘和胡伯結了仇,這才讓宋夫子反感,宋夫子不收辰安和阡陌,是怕有其母必有其子!”黃氏說。

宋敬山蹙眉問:“你說什麼?茵娘和胡伯吵架了?”

黃氏一喜,立刻繪聲繪色地講:“對啊,茵娘花錢大手大腳,從街上花冤枉錢買一大包零食不說,還坐牛車回來!胡伯最是節儉,提點她一下,結果茵娘就和他吵起來!”

宋敬山沒什麼表情地問:“就這?”

黃氏又說:“還有,茵娘根本教不好孩子,辰安和胡伯的寶貝孫子合不來,胡伯找上門來,賴在三房門前倒地不起,讓我們宋家跟著蒙羞!旁邊人都指指點點好幾天!”

宋敬山皺起了眉。

黃氏一喜:“爹,你可不能再慣著茵娘了,她本就不尊長輩、花錢又沒節制,人又懶,就說她做餅的事,大嫂幫忙和麵,我挑著餅去街上賣,茵娘什麼也不用做,但賺的錢都是茵娘自己拿!只給我們一點工錢!”

宋敬山問黃氏:“你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