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衍門,明山靈礦公衙偏廳,氣氛詭異。

劉姓修士滿臉汗水,氣喘吁吁地描述著剛才發生的一幕。

“…許翊突然詢問昨日粗礦產量,鄭六幾人倒是對過口風,可隨後許翊又盤問礦工,還讓那胖子和瘦子監工。”

聽著手下彙報,楊滿眉頭緊鎖著在殿內來回踱步,焦慮不安。

“那些礦工不過是臨時尋來的凡人,怎做的到那產量。”

這許翊真是好手段,不近人情、不查賬本、專審礦工,必須要儘快制止,否則必東窗事發。

正在焦急時,一個身影急匆跑來,顧不得行禮,急切道:“楊大人,江左城有靈礦拍賣,王奉行前日就隨隊前去參拍了。”

楊滿聞言一驚,“什麼?”

此去江左城三日路途,等尋回王奉行一切都完了,而且巡察之事偏偏選在此時,莫不是故意挑的時間?

他忙問道:“山門那邊呢?”

“楊長老外出遊歷,尋不到人。”那人答道,“不過我打探到許翊的根底,他乃煉丹奉行貼身童子出身,又隨門中陣法奉行修習陣法,庶務鄭掌門收他為親傳,為他指點修行。”

聽到這裡,廳內幾人紛紛面露駭色,許翊的出身如此耀眼,他們之前卻幾乎聞所未聞。不知是是靈礦偏僻訊息閉塞,還是宗門故意隱瞞。

更為關鍵的是,許翊明顯是門中驕子,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楊滿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不好!許翊專修陣法,必能發現礦內的法陣。”

“你們速去轉移礦工,另外想辦法拖住許翊,決不能讓他掌握證據。若…”

停頓片刻後,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若不得已,靈礦可以坍塌。絕不能讓他得逞!”

礦洞,臨時案堂。

為了杜絕楊滿的耳目,許翊佈置了簡易的隱匿法陣,可防視防聽防察。

“啊…啊…”

此時法陣內,瘦子一鞭子抽去,鄭六徹底昏死過去。

鄭六隻和隊長對了口風,卻未和礦工核對,胖子和瘦子一盤問便露了餡,而那鄭六卻突然有了骨氣,寧死不招。

見他抵死不說,瘦子轉身從身後的幾個凡人中拎來一個細皮嫩肉的青年。

那青年目睹鄭六被打的血肉模糊,此刻瑟瑟發抖,見瘦子揮起的長鞭,立刻跪倒在地。

“仙師、大人,饒命啊!”青年聲音顫抖道。

瘦子收起鞭子,蹲下身子冷冷地盯著他:“想活命就說實話,叫什麼名字?誰僱你們來的?幹了多久了?”

那青年牙關直顫,結結巴巴,“小的王二,是尤,尤仙師昨日僱我來的,尤仙師不准我說,只要說了出去,就殺我全家,仙師大人,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瘦子心中一動,果然有貓膩,許師兄看事真準,他安撫了王二兩句,便透過靈識傳訊給許翊。

許翊坐在案前正翻看鄭六所記的賬本,收到元匡的傳訊後,他環視了一圈,周圍人可不少,幾個礦工隊長,還有三名靈礦值守修士。

“你,速去尋尤平來。”許翊朝著一名靈礦修士命令道。

那修士窺不見法陣內有何事發生,但也猜的大概,領命後飛速退去。

沒多久,就有一名陌生青年修士匆忙趕來,那傳喚修士卻沒了蹤影,多半是給楊滿傳訊去了。

“許大人,在下尤平,不知有何事找我?”尤平十分恭敬,充滿從容鎮定。

他話音剛落,瘦子便領著王二和幾個礦工從法陣走出。

“是他不是?”

許翊不回應尤平,只冷盯著王二,聲音頗具威嚴。

那王二見尤平就在眼前,當場腳就發軟,瘦子伸手一扶,喝道:“還不快指認?”

“是,就是他僱我來…”王二聲音微弱顫抖。

尤平有備而來,被指認後異常鎮定,他大喝一聲,聲音洪亮有力:“你這凡人當真該死,我何時僱過你來挖礦?”

王二被尤平氣勢所攝,頓時慌了神,卻也大叫道:“是他,就是他僱我來的,三百銅錢一天,仙師大人救命啊。”

尤平依舊從容,轉頭向著許翊抱拳道:“許大人,此人瘋言瘋語,汙衊在下,還請速殺之。”

胖子趁機高唱道:“許大人乃掌門親命巡察使,負責巡察明山靈礦黑工事宜,有先斬後殺之權。”

“尤平,明山靈礦值守修士,煉氣一層修為。”

“爾等皆為無辜百姓,若是查出隱瞞實情,必判死刑,此時揭發,可減免罪責。”

此話一出,在場的凡人皆蠢蠢欲動,這位審案巡察使乃掌門親傳,大有來頭。

而尤平不過是太衍門眾多靈礦之一的尋常值守修士,毫無名頭且修為不顯,拿什麼對抗這位巡察使?

何況隱瞞實情,必判死刑,這就是一道催命符,要想活命,只能揭發。

尤平再也鎮定不下來,臉色驟變,心知不妙,一隻手緩緩摸向腰間。

“姓許的,你欺人太甚。”

他一聲怒喝,一把寸短匕首閃電般向許翊飛去,同時轉身就逃。

“想逃?”許翊冷笑一聲。

他手中的核桃瞬間彈出,與那柄短匕相碰,只聽“叮”的一聲脆響,短匕被核桃精準擊落在地。

緊接著,腰間的靈劍出鞘懸起,他輕步踩上飛劍,向著尤平疾速追去。

尤平雙腿拼命奔跑,卻怎能跑得過飛劍,很快就被追上,只見許翊一躍而下,腳下飛劍握入手中,一劍揮出,無聲無息下斬斷尤平右手。

“啊…啊…”

鮮血噴濺石壁,尤平痛苦地慘叫起來,癱倒在地。

許翊連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輕輕收回靈劍,轉身望向跟來的瘦子。

“速去審問。”

他聲音冷冽威嚴,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事習以為常。

見到尤平的慘狀,在場凡人紛紛揭發,兩名值守修士卻趁機溜走。

回到法陣內。

許翊目光落在尤平身上,淡淡道:“尤平,若你招供,我保你不死。”

這人不過低階值守修士,有活命的機會絕對犯不著死磕。

尤平眼中一絲希望,卻因疼痛而面部扭曲,又生怕錯過機會,便故意冷笑道:“哼,休要糊我,你無權無責拿什麼保我不死?”

瘦子怒道:“好機會可別把握不住,明山巡察乃是掌門親辦,許大人受命全權巡察,你掂量掂量自已的份量,別把自已當個人物。”

尤平瞪著元匡,眼裡卻沒怒意,他說的在理,雖是同門修士,他卻是最底層的存在。

就連在凡人貴族面前都不敢託大。自已身份低微,若是揭發有功,保個不死應當是輕而易舉。

只是礦上那些黑工,聽說背後牽扯到靈礦堂王奉行,王奉行又背靠門中築基長老,若眼前幾人只是扳倒楊滿,自已日後必遭其報復。

思量許久,終覺難定,突然,他不經意間抬頭,恰好和瘦子怒目對視,對方右手緊握劍柄,他當即心中一定,若此時不投靠,恐怕很快就要身首異處。

他想通後,低沉道:“黑工在一處廢棄的礦洞內,藏在陣法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