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巡察使

太衍門，明山靈礦公衙正堂。

午時，陽光斜透過窗欞，灑下斑駁的光影。

許翊端坐主位，身姿挺拔如松，居高臨下且目光深邃而銳利，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左右兩側，副手侍立，氣場十足。

“哈哈，許師弟大駕光臨，也不提前知會，害得師弟等候許久。”楊滿踏入正堂，聲音磅礴豪邁，不失熱情。

“楊師兄，我奉鄭掌門之命前來明山巡察。”許翊卻不為所動，直接道明來意。

楊滿眉頭微皺：“哦？師弟年紀輕輕竟然就受命巡察，不愧是鄭掌門親傳，既然是鄭掌門的命令，師兄我當然好好配合師弟。”

言罷，他高喝道：“來人，取礦上歷年的賬本來。”

“慢，賬本莫急，先到礦洞內看上一看。”許翊立刻抬手阻止，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楊滿心中一驚，這小子看年歲十六七歲，處事卻沉穩老練，絕非等閒之輩。

隨即試探道：“哦？師弟此舉倒是別開生面，只是礦洞險地，若是師弟有個什麼閃失……”

“閃失？”許翊冷笑一聲，“那請問楊執事，近兩年礦洞內出了多少事故？”

楊滿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心中怒火中燒，這小子來者不善啊。

而許翊，轉身便領著兩名副手朝著礦洞的方向邁去，步伐堅定有力，將楊滿視如空氣。

楊滿立在原地，緊握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怒火，冷哼一聲，吩咐手下人道：“來人，帶巡察使到礦洞巡視。”

目送幾人的背影走遠後，楊滿神情嚴肅，眉頭緊皺，低聲問道：“那些人可藏好了？”

“藏好了，我親自布的陣，絕對沒問題。”回答的人聲音低沉，充滿自信。

楊滿微微頷首，心中卻難以安定。許翊此人，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早有耳聞，近期會有巡察使巡察，只因近期大量凡人失蹤，而採礦之事，哪有不用黑工的道理。

“許翊有備而來，定要讓人跟緊了，見機行事，必要時，可放些煙霧。”楊滿眼中精光閃爍，迅速吩咐道。

“另外速去尋奉行來礦上，再遣人回山門打探訊息。”

礦洞內。

許翊三人在靈礦值守劉姓修士的領路下深入其中。

洞內地形複雜，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塵土味。

行了兩炷香，許翊發現這條礦洞陳舊，隨處可見坍塌之處，明顯已經荒廢許久。

這帶路修士要麼是拖延時間，要麼是故意搪塞，不管是哪一條都說明這靈礦有蹊蹺。

“去礦工最多的地方。”許翊平靜道。

他的兩個副手風格迥異，瘦的那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胖的那個濃眉大眼沉穩許多，動作從容不迫。

此時瘦子厲聲道：“老實點帶你的路，別耍花招！”

那劉姓修士猛地一驚，看來巡察使心思縝密，已經發現異常，連楊執事都避讓三分，他更不敢得罪。

他悻悻笑道：“這是一條近道，前面轉彎就快到了。”

半炷香後，終於聽到叮叮噹噹開鑿的聲音。

“到了，前面這條礦洞有三百多礦工在開採。”劉姓修士低著頭，生怕和幾人對視。

許翊環顧四周，看著礦工手中的動作，緩慢而生僻。難不成這些人全是假的礦工？楊滿好大的膽子。

就從礦工查起，他果斷道：“先去探查清楚。”

他一聲令下，兩副手徑直往人群而去，一邊高唱道：“太衍門巡察使來此巡察，若有不公儘可來報。”

礦工們聞言紛紛停了手中的活計，旁觀著三幾的到來，然而等候許久，卻無人報案。

許翊見狀，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擺案，把工頭總管都叫來。”

言罷，瘦子便去尋找工頭總管，胖子從儲物袋取出案臺，鋪設出臨時案堂，在旁人看來，倒也顯出了幾分巡察威儀。

沒多久，瘦子領著五人匆匆回來，那五人面色凝重，眼神閃爍不定，滿面惶恐。

許翊正坐在案後，挨個將幾人掃視了一眼，他目光凌厲，似乎能穿透人心，五人腦袋低垂，不敢對視。

“叫什麼名字？手下多少人？是如何編制？”

“啟稟巡察使大人，小人鄭六，手上共有七十一人，小的把他們七人編成一隊，共有九隊，還有八人雜工為一隊。”

“啟稟巡察使大人，小人……”

……

依次問完後，五個總管站在案前不敢動彈，面色各異，有人蒼白如紙，有人泛紅如火，氣氛凝固緊張。

洞內本是潮寒陰冷，五人額頭上卻一致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許翊冷冷地看著惶恐的幾人，若不是心裡有鬼，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他突然指著鄭六，凌厲道：“你的人最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把九個採礦隊的隊長都叫過來。”

鄭六臉色瞬間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直接愣了神，恍惚間回過神來，他忙不迭點頭道：“是，是，我這就去叫。”

說完便步伐踉蹌跑去，背影彷彿都在顫抖。

許翊緩緩開口道：“你們散去吧。”

其他四個工頭總管暗自鬆了口氣，匆忙告退，心中不禁為鄭六捏了把冷汗。

像是算好時間一般，足足等到一柱香的時間，鄭六才帶著九人步伐沉重歸來。

許翊使了使眼神，胖瘦兩人立刻會意，各帶自走幾個隊長問詢，案前只剩下鄭六和許翊，場面瞬間壓抑起來。

許翊把玩著手中似乎是核桃的玩物，手指輕輕摩挲表面，漫不經心地問道：“鄭六，我且問你，昨日你九個隊合計採礦多少？”

聞言，鄭六心跳眨瞬間加快，已經提到嗓子眼了，他早已和手下對過口風，其中就包含了產量，真是好運。

“昨，昨日合計產粗礦一千一百石。”鄭六脫口而出。

此時，胖瘦兩人也問詢回來。

“啟稟大人，我這邊五隊，產量五百七十八石。”

“大人，我這邊四隊，產量五百二十二石。”

許翊放下玩物，衝鄭六笑道：“剛好一千一百石哩。”

鄭六聞言鬆了口氣，正要陪笑，卻見許翊目光一凜，又吩咐道：“你們倆再去隊裡查查吧。”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將鄭六從雲端打落谷底，他只感到一陣眩暈，幾近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