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墨啟草草用袖子在自已臉上抹了一把,叫住了宋汐,“你現在還不算加入狼騎。”

宋汐微微偏頭,絲毫不意外,“需要給銀衣個把柄是吧?”

“是。”墨啟頓了一下,沉聲應道。

作為被拿捏了軟肋,被迫為銀衣做事的一員,他太清楚銀衣那些令人噁心的手段了。

“都有什麼?”宋汐聲音有些飄忽,如數家珍的點名,“家人?愛人?同門?朋友?師父?金銀財寶?還是……”

“前面你說的都對,但沒有金銀財寶。”墨啟打斷她,“銀衣擅長誅心,他認為收買不牢靠,因為總有人會拿出更令人心動的籌碼,他要的把柄,是不可取替的那種。”

“所以拿捏不到軟肋,只能透過金銀財寶收買來的,都是狼騎的外圍成員。”

“比如在門口被他捏爆心臟的那個看門狗。”

“但你不一樣。”墨啟眼色沉沉,看著宋汐,毫不留情的給她施壓,“你符篆天分很高,註定是要來協助我的,幫他做事之前,銀衣必定會找到你最致命的軟肋。”

“然後,以此作為要挾。”

他說完話,就開始打量宋汐,期盼在這個看起來散漫又不靠譜,但步步都穩贏的少女臉上,看到一點運籌帷幄之外的緊張。

或是害怕自已家人被傷害,或是少女春心萌動,擔心愛慕之人的安危,亦或是同門情誼深厚,怕被當作要挾。

但沒有,一點都沒有。

“哦。”

少女抬手打了個哈欠,散漫的站在原地應了一聲,面無表情,語出驚人,“那抓我師父吧,他能打。”

墨啟:“???”

真是孝死他了。

“你真的不害怕嗎?”墨啟有些不甘心,不敢置信的反問。

他承認,在銀衣這麼久的脅迫下,他已經有些病態了。

他看到遊刃有餘的宋汐,偶爾腦子裡也會冒出一些他自已都唾棄的陰暗想法,比如

——要是宋汐也能和他一樣痛苦就好了。

為什麼墨家不能再強大一些呢?

墨啟有些倦了,他垂著眼默不作聲,有些羨慕的想,要是墨家也有人能像昌夷老祖那樣強大,他大概也能像宋汐這樣毫無忌憚吧?

日復一日這樣如履薄冰的苟活,他真的好累。

“別想著死。”宋汐打哈欠打一半,發現眼前的青年垂著頭,一瞬間萎靡頹喪起來,有些無奈。

她抬手拍了拍墨啟的肩膀,“墨家還等著你拯救,墨啟。”

“福祿宗也在等你回家。”宋汐頓了頓,半鼓勵半施壓的開口,“福祿宗最出類拔萃的大師兄不能倒下,山洞裡的修士們還要繼續靠你保住,包括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你真的沒有軟肋嗎?”墨啟有些迷茫,還有些執拗,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有啊。”

宋汐乖巧的勾唇一笑,神色有些狡黠,開玩笑般的語氣讓人看不清楚她心中的真實所想。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墨啟驚訝的眼睛微微睜圓,“那你……”還敢來冒險?

“而且我還準備明天就讓銀衣知道。”

“???”哈?

***

是夜。

宋汐是睡了一半,被墨啟強闖進來,從被窩裡扒拉起來的。

“別睡了。”墨啟毫不留情的拎起來宋汐,從她桌案上的符篆中挑挑揀揀,選出來一張水球符,抬手就要往她腦袋上按一張,給她洗洗臉順便提提神。

“???”

本來尚有些不太清醒的宋汐看見自已的符篆朝著自已的腦門按過來。

整個人頓時打了個激靈。

瞬間驚醒。

“我自已來,我自已來。”宋汐劈手奪下看著像是水球符的盲盒符篆,才鬆了口氣。

說實話,她自已畫的那些個符篆,她自已都害怕。

墨啟有些莫名她這麼大的反應,但也沒多想,冷漠的通知:“銀衣要見你。”

得知了已經有符篆師選拔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銀衣,覺都不睡了,就宣佈要見宋汐。

墨啟從來沒見過銀衣那麼熱切的表情。

“宋汐。”

墨啟最後一遍叫住看著沒心沒肺,頭也不回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外走的宋汐,警告道,“銀衣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別玩火。”

“放心,我不玩火。”宋汐擺擺手,“玩火尿炕。”

墨啟:“……?”

好好的天才,為什麼非是個棒槌。

宋汐在墨啟的帶領下,七拐八拐終於走進了銀衣的府邸。

貧窮的宋汐打量著雕樑畫棟,奢侈至極的府邸,忍不住輕嘖一聲。

不愧是個排場巨大的逼王,他們這一路,跪伏在路邊行禮,恭送他們,面容姣好的女修士就不計其數。

宋汐從踏進府邸開始,就忍不住微微蹙眉,她的精神力就算不放出去試探,也是比較敏銳的。

她清晰的感覺到,這座府邸有好幾道強大的氣息,都隱藏起來,躲在了暗處。

連區區一個迎接他們的守衛隊看氣息都是全員金丹期。

簡直金丹多如狗。

這情況顯然不太正常。

宋汐抿了抿唇,湊近墨啟,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天吶,銀衣大人的麾下竟然全是金丹,真的都好厲害哈。”

滿臉的驚歎又豔羨。

“???”

墨啟一愣,沒太明白為什麼宋汐突然漲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直到看到迎面出來迎接他們的修士都是金丹期,才微微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吧?

銀衣為了體現自已的實力,竟然連這些試驗品都拉出來湊數了?!

墨啟心裡默默為宋汐點了一根蠟燭。

真的,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