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衣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雛菊和他同為化神後期,精心佈置的陣法,哪怕是他想要破陣,都需要很久。

而且絕對動靜不小。

但是眼前這個老者,破陣只在一瞬間完成。

就好像——

破開化神後期符篆師精心佈置的陣法,像敲碎一個雞蛋殼那麼簡單一樣。

這絕對是他沒有辦法抗衡的實力。

銀衣心亂如麻,正想著怎麼才能把耿尋送走,衡量自已拼死一搏能不能薅下來老者一根頭髮絲的時候。

白衣老者輕盈落地,手上的拂塵一甩,穩穩搭在臂彎,他捋了捋鬍子,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派頭都拿捏足了,剛要自我介紹,身後就傳來宋汐幽幽的問好。

“喲~”

少女掐著嗓音,頗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狀似崇拜的開口,“這不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隔著陣法就能助徒兒一臂之力的昌夷老祖嗎?”

“師父吉祥啊~”

昌夷老祖:“……”

壞了。

他忘了這小徒弟也是個機靈的,嘴巴不饒人的主兒了。

宋汐看到及時出現,“啪”的就打破陣法施施然衝下來的昌夷老祖,心裡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初給她免去威壓,和突然助力她的定身陣法,出手困住銀衣的,除了昌夷老祖,她都想不出第二個人。

嘖。

宋汐忍不住舔了舔後槽牙,腮幫子都氣的鼓了鼓。

所以這不靠譜的師父真就老神在在看他們在下面拼死拼活是吧?

“……”

昌夷老祖假裝沒聽見宋汐的話,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薄如蟬翼的袋子狀法器,走到警惕的銀衣面前,將他懷中逐漸被彼岸花花蠱寄生的雛菊撈了出來。

銀衣下意識想要掙扎阻止,但下一秒,他就驚恐的發現,一股柔和的威壓猛的將他籠罩在內。

這股威壓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但輕輕一點,卻足以讓他動彈不得,他直接失去了對抱緊雛菊的那隻手臂的控制權。

銀衣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昌夷老祖用那個薄如蟬翼的袋子將已經逐漸失去人形的雛菊套了進去。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剛剛還舒展枝丫,吸食雛菊的血液,茁壯成長的彼岸花,在被套進袋子的一瞬間,驟然合攏花瓣。

居然慢慢的在往雛菊的身體裡蜷縮。

並且,每有一點枝丫碰到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袋子,都會如同被灼燒一樣冒起一股青煙。

“這是什麼?”銀衣一愣。

彼岸蠱在他眼裡就是那個魔鬼的代名詞,他從未想過,居然有一天,能有東西看起來可以剋制彼岸蠱。

察覺到銀衣不再抗拒,昌夷老祖便也撤了威壓,將裝著雛菊的袋子遞給了迎上來的宋汐。

“小五。”

玩世不恭的昌夷老祖臉上難得露出幾分鄭重,叮囑宋汐,“這是彼岸蠱,真正生長在地獄之眼旁邊的地獄之花所製成的花蠱。”

“目前為止,無藥可解。”

昌夷老祖高深莫測:“你知道為什麼嗎?”

宋汐摩擦了一下手裡手感異常絲滑的袋子,挑了挑眉,一句話沒搭。

據她瞭解。

昌夷老祖這個說話套路,很像是要給她找事幹。

好奇心害死貓。

宋汐眼觀鼻鼻觀心的裝死。

她不知道也行的。

昌夷老祖捋了捋鬍子,裝模作樣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宋汐的好奇。

“……”

本來想裝個逼,給徒弟解答一波,樹立知識淵博形象的昌夷老祖只能撇了撇嘴,自已給自已找臺階下,“這個袋子,是精靈族的翅膀製成……”

“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有精靈族?!”

昌夷老祖還沒說完話,耿尋就忍不住從銀衣身後冒出頭來,有些錯愕的開口。

雖然沒等來宋汐的好奇,但是有人捧哏,昌夷老祖可算抹了把汗,覺得自已沒這麼尷尬了。

他沒有被打斷的不悅,昌夷老祖高深莫測的頷首,“你聽說過?”

銀衣也有點詫異,不著聲色的偏頭看向自已的廢物弟弟。

“我曾經和雛菊姐姐一起尋找彼岸蠱的解決之法。”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的注目禮,耿尋有些不適應,“我們聽聞彼岸花長在地獄之眼旁邊,雖無藥可醫,但其屬性陰邪,有些東西對它還是有一定的剋制效果的。”

“比如棲息在生命之泉的精靈族的至寶,比如傳說中虛無縹緲的功德金光和至高佛光。”

耿尋有些挫敗的攤手,無奈的道出殘酷的現實,“但是精靈族早已經是傳說中的物種,連是否真實存在都有待考究,功德金光更是虛無縹緲,在世沒聽說過誰有這樣的功法,至於至高佛光……自從那位佛門的佛祖大人仙隕後,佛門再也沒有子弟能夠達到那樣的水平。”

“更何況,這三樣東西,也只是推斷出來的結果,是否真的有用,還無人得知。”

宋汐聽到這裡,摩擦著袋子的手一頓,抬頭看了一眼昌夷老祖。

若是她沒記錯,昌夷老祖給她的那本功法混元經裡,就是要她修煉功德金光的來著。

所以,這就是他把精靈翅膀做的袋子也給她的原因嗎?

可是目前來看,很顯然,她修煉這個功法是很失敗的。

宋汐一想起來自已跌到築基初期的修為,她就渾身難受。

別人家穿書就算穿成炮灰,也能扶搖直上,修煉層層攀升。

她倒好。

來了那天就是巔峰。

此後修煉的每一天,都是為了掉修為。

就挺冤種的。

甚至眼看著這修為就要掉到練氣,她當初跟御靈山三長老司徒禕說的,故意氣昌夷老祖的那句話,都要一語成讖了。

昌夷老祖有些驚訝,他倒是真沒想到耿尋和雛菊為了求生,居然能找到這麼多有關彼岸蠱解決方式的資料。

“你說的都沒錯。”他肯定的點點頭。

昌夷老祖沒再多說,轉頭看向一手拎著袋子,一手捏著一簇魔氣來回把玩的宋汐,頗有些興致的開口,“我可以直接幫你讓這兩個人脫離那個老東西的掌控,但這之後,這兩個人你要怎麼處置?”

宋汐沉吟了一下,避開耿尋有些懇求的目光,終究還是冷靜的開口:“銀衣,就交由修仙界審判吧。”

她答應雛菊的,也只是救出銀衣,讓他脫離那個幕後人的掌控而已。

想來雛菊也知道銀衣罪無可恕,所以天道誓言的約束下,她也沒提出諸如原諒銀衣所作所為等過分的懇求。

銀衣的愛是真的,此刻想要悔改是真的,但是他無法被原諒,也是真的。

一身罪孽,終究還是交給修仙界的天道審判臺審判最為公正合適。

畢竟誰也沒資格替那些枉死的冤魂說原諒。

“你先和謝越回去準備宗門排位賽。”昌夷老祖有些意外,但還是滿意的點點頭。

他還擔心宋汐會為銀衣求情來著。

他們在永安城耽誤的時間很久,宗門排位賽在即,留給他們修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可是,還準備宗門排位賽?!

宋汐沉默了一下。

她特意賤兮兮的拖著手上那一小撮魔氣在昌夷老祖面前繞了繞。

看到了嗎師父?

徒兒都他媽築基初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