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想做的事情別人很難阻攔。

實際上,謝越和葉忘憂也壓根沒想著阻攔,他倆不上去加油助威都算壓制自已的本性了。

可以說整個蓬萊島在昌夷老祖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帶領下,沈小白那樣的一身暴脾氣都算最乖的。

因為其他人蔫壞。

尤其是起著帶頭作用的大師兄謝越,更是其中翹楚。

要不也不至於年輕時候是個混賬,老了是個老混賬的昌夷老祖都被他們折磨的有氣無力,沒了脾氣,天天罰他們去餵魚。

後山的魚都快被撐死了。

關於昌夷老祖甚至搬了家都不告訴他們,直接把他們攆到俗世做任務這事。

宋汐都合理懷疑多多少少摻了點私人恩怨。

畢竟對於覺得自已看見這幾個徒弟就折壽的昌夷老祖而言,簡直是眼不見心不煩。

所以對宋汐來說,就算把耿尋扎個半死不活帶回去,她也頂多是再多喂幾年魚的事。

而且——

只要她吃得快,她就不用喂,而且還有幾個師兄師姐陪她一塊吃。

再不濟,她邀請一下舒梓然和雲景澄來宗門做客,多個人多張嘴,吃的速度總能比那些靈魚們生的快。

總之,問題不大。

“啊啊啊怎麼……等等等等……”

耿尋嚇得語無倫次。

不是,怎麼又是這個瘋女人捅他啊?!

換把刀也沒什麼太大區別啊?!

他頂多從馬上噶變成重傷死緩。

“……”

宋汐握著阿唸的手很穩,迎著耿尋瞪大的眼睛,狠狠紮了一刀。

“聒噪,捅的就是你。”

***

十分鐘後。

“咱們怎麼給他運回宗門?”葉忘憂有些嫌棄的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耿尋。

宋汐迎著耿尋充滿怨念的目光,淡定的掏出當初裝重閩的長方形小匣子法器,熟練的把耿尋團吧團吧塞了進去。

耿尋:“???”

沒等他抗議,宋汐已經合上了蓋子,重新把這個實用的法器塞回了儲物袋。

宋汐迎著三個人驚異的目光,手一僵,突然想起來什麼,趕緊又把耿尋薅了出來。

耿尋期待的開口,“你是終於良心發現了嗎?”

“不,我就問個問題。”宋汐摸了摸下巴,“你會閉氣嗎?”

耿尋連忙開口,“我不會!”

宋汐滿意的點點頭,將一張閉息符“啪”的貼在耿尋的臉上,隨即重新塞了回去。

這就對了嘛。

她就說,不會閉息的人還是佔絕大多數的。

鬧了一晚上,外面已經天光乍亮。

宋汐看了看天色,事情已經調查的水落石出,除去阿念想要殺了周羨中為她的殿下報仇,其實俗世已經不太需要他們了。

正常來說,他們現在跟國主彙報實情之後,就可以回宗門了。

但是眾人都有些遲疑,就連剛把靖塵佛子用捆妖繩捆在了樹上,滿腦子只有帥哥的秦雅,都微微有些猶豫。

“我們真的要跟國主如實說嗎?”秦雅算是半路殺出來,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但也瞭解始末。

那個周羨中是國主在眾多求娶姚南珺的人選中,親自挑選的駙馬。

如果被國主知道,自已最寶貝的女兒被自已親手挑選的駙馬殺害,甚至還被修仙界的人做成了人骨珠串,全屍都沒能留下。

不僅他會痛恨自已一輩子,也會造成俗世和修仙界的矛盾。

於公於私,彷彿都沒辦法說實話。

有些真相,似乎只適合被掩埋。

“大人們。”阿念輕輕喚了一聲,坐的端正挺直,“難得糊塗。”

眾人轉眼看過去,娉婷的女子笑著撿起地上的人皮面具,慢慢的扣在自已臉上,眉眼靈動,“還請大人們為我保密。”

“其實我們提出疑問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選擇了。”宋汐微微垂眼,“放心,我們會配合你。”

“但你要想好,你這一戴,就是一輩子,以後世界上再也沒有阿唸了。”

宋汐眼神深深,靜靜的看著阿念做出抉擇。

她看得出阿念是一個很渴望自由的人,她在青樓是頭牌,其實當初在市井混跡快要餓死的時候,只要回頭認個錯,青樓不會對她這棵搖錢樹做出什麼要命的傷害。

但她為了自由,寧願餓死也絕不低頭。

這樣一個熱愛自由熱愛到金錢和性命皆可拋的人,在深宮裡整整陪了公主十年,又在公主亡故之後,甘願放棄自已,以別人的身份生活在如履薄冰的深宮。

扮演不屬於自已的人生。

“阿念。”

看著阿念戴上面具,重新變成姚南珺的模樣,宋汐輕輕嘆口氣,“陳冕曾經私下拜託我一件事。”

聽到陳冕的名字,阿念微微一怔。

“他跟我說,公主殿下身邊曾經有一名侍女,他愛慕已久,曾互表心意,但是三個月前,那名侍女失蹤了,他一直在找她。”

“是你吧?”

阿念控制好表情,微微一笑,彷彿已經釋然,“我這樣破碎又揹負仇恨的人,配不上陳大人的愛。”

從假扮殿下,想要殺了周羨中開始,她就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沒有退路可言了。

這一路,她只能踽踽獨行,但求不連累任何人。

看著已經將模仿姚南珺刻入骨髓的阿念,宋汐淡淡的開口,“你只管答,想,與不想。”

阿念握拳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顫了顫,良久,她抬起頭,嘴唇有些顫抖,她囁喏著開口。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