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們也並沒有聯絡起來,相安無事地到了週五後九霄下車後沒有看到自已家的狗,走了兩步後開始嘗試叫狗的名字,最後在自家吊腳樓後面發現了獵狗僵死的身體。

九霄有些不可置信,蹲下撫摸狗的腦袋,把那些蒼蠅趕走後卻沒有發現血跡。

外婆拄著柺杖,用土話和九霄交代原委。原來這幾天村裡來了幾個陌生人,開著麵包車就是為了來偷別人家養大的狗。狗肉販子下手毒得很,靠近不了九霄家警惕的獵狗就用往狗身上打毒針,還禍害了不少別家的狗。他們一夥人裡有個同村人帶路,夜裡偷不著還敢青天白日干這種行徑,實在是囂張。

聽了之後,他放下書包後露出沉默又陰鬱的臉,冷冽的眼神裡冒出來幾分兇悍的殺氣。九霄讓外婆待在家裡,自已拿了把鋤頭扛著狗屍體就往竹林裡去,手電也沒拿。

埋了狗後,九霄心情很不好,坐在爐灶面前把狗睡覺用的舊衣服也給燒了。外婆勸不動他,把自已床腳的陶罐子塞給九霄,說讓他往罐子裡塞幾隻老鼠小蟲。

九霄悶聲應了,等外婆休息後自已揣著罐子開啟了阿媽的房間,從一個木箱子裡拿出來一把結實的弓箭,上手試了試之後還翻出來尚儲存有箭的箭袋。

簡單用抹布擦乾淨後,九霄從房梁取來一把珠母貝材質的小刀,換了一身衣服後就輕手輕腳地出門了。

他傍晚出門,凌晨才回家,連續兩天後箭袋已經空了。

外婆心知肚明但沒有阻止他,只是在家燒水做飯,看看自已寶貝外孫身上有沒有傷。

週日返校九霄是最後一個到的,班主任在見到他之前差點就要給他父母打電話了。

“黃九霄,你去哪裡了?還有,校褲怎麼全是泥巴?你那頭髮太長了,為什麼還沒有剪?”

“下次再剪,我沒錢。”

全班人幾乎都能看得到九霄的狼狽,在白熾燈管的照射下也能觀察到藍白配色的校服上裹著黑色的泥點、草屑,書包的揹帶有一根已經被撕斷了。

與其聽黃九霄說自已是摔的,不知情的人卻更覺得他剛是和別人打完架趕回來的。

“老師,我想回一趟宿舍換衣服。”

九霄沒立馬回到座位,言語之中盡是些疲憊感。

“……行,回去洗個澡。”班主任通情達理,很快就給他放行了,還跟著他走到宿舍樓下讓舍管大叔給他開門。

不過,九霄碰上了最不想遇見的人——邵捷、周何泰。前者是因為他很喜歡對方的臉,姑且全是在暗戀對方,自尊心還是有的;後者是因為他討厭這個人,知道周何泰肯定會在班上大放厥詞說他可能為了某個女生和別人打群架,唯恐天下不亂。

周何泰捏著鼻子:“誰啊,又髒又臭!”

九霄不想理他,提著書包等舍管開門,他自然是沒注意到邵捷怔怔地看著自已的臉上的傷痕。

周何泰發現了老師,大喊:“老師,黃九霄打架!”

看吧,這個人就是這樣。

邵捷壓低眉眼,看著咋咋呼呼的周何泰心裡很不爽。

班主任逮住倆藉口上廁所逃掉一節晚自習的男生們,厲聲說:

“你們兩個!回來上自習!”

回到宿舍,九霄把書包掛在床頭後找了幾件乾淨衣服就去衛生間沖澡,一開啟水龍頭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水流的冰冷刺骨。

接著,就是疼痛。

他蹲了快兩天,箭無虛射地紮在了那群狗販子的手上,但事後想到這箭是外公留下的紀念品就大著膽子把箭給搶回來,那不要命的狠勁兒嚇懵了狗販子,卻也激怒了他們。這些人被九霄弄傷了手,加上喝了酒,拿起土槍就到處打人。

耗盡了子彈後,他們就只能圍攻住這個半大的小子,然後拳腳交加。

九霄身手靈活,搶回箭之後就消失在暮色裡,匆匆洗了把臉後就趕上最後一趟車回了學校。

有一點比較糟糕的是——九霄不但把外婆隨身攜帶的陶罐子拿到了學校,還忘記把這周的生活費拿來了。

陶罐子被他塞在了書包,此時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動靜,裡面的小寶貝可能是被餓壞了進入休眠期了。

花灑的水淋在頭頂,沖刷下來一股淡紅色的血水,看起來十分駭人。九霄捂著隱藏在烏黑頭髮下的傷口,齜牙咧嘴地轉了身,用香皂搓泡泡洗了身子後穿好夏季校服就出去了。

他把衣服泡在水桶裡,腦袋嗡嗡嗡的,頭暈得很。

沒走兩步就扶著床架子撲在了自已的床褥上,裝著教科書和陶罐子的書包一晃就掉在了地上,吧嗒一下,似乎是有什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