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束光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後，九霄提著一袋子泡麵趕到了校門口，他在門衛大叔那兒問要了開水泡了一桶後端著走去了男生宿舍樓，因為水多了怕撒他走的步子像外婆養的狸花貓。

可他很快就停了下來，九霄那雙在陽光下煥發漂亮琥珀色的眼瞳看到了把最後一口飯刮到嘴裡的邵捷，吃飯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很乾淨。

末了，邵小少爺把飯盒蓋好，從兜裡掏出二十塊的零錢放在上面，然後用還剩一小半的臘肉黃豆壓著。

九霄等他擦掉嘴邊的油漬後才冒頭，把泡得正好的面給邵捷：

“喏，你的面。”

小男生這時候在長身體，加上運動量加大，飯量絕對不會小。九霄知道邵捷肯定能吃得下，所以在對方還沒有接過去前把泡麵桶放在了能勉強撐得住面桶的窗臺上。

他還把剩下的錢還給了邵捷，彎腰把自已的飯盒和醬菜提起來。

“我走了。”

邵捷撓了撓後腦勺，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道謝：

“謝謝你……我、我把你的飯吃了，飯錢在盒子中間。”

“嗯。”

九霄不冷不淡地回應，似乎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週日的晚自習過後，4宿舍比其他日子都熱鬧點，附近宿舍和4關係較鐵的男生都拿著自已的碗聞著味過來的，嚷嚷著要九霄分一點帶來的菜當做宵夜吃。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幹了，九霄剛上初中的兩三個月裡每週都會從家裡帶好吃的，九霄吃不完就會分給大家一點，名聲就這麼傳開了。

上次是蔥燒小河魚，上上次則是檸檬螺肉，上上上次能吃上一口迷你粽子……

雖然填不飽肚子，可味道很好，能解個饞。

今天的臘肉黃豆卻是比平時少了不少分量，大家端著碗都不能嚐個味兒，看著九霄開啟罐子都不大好意思再問著要吃的了。

“沒關係，我這裡還有。”

九霄從揹包裡找出來一罐子沒動過的酸辣蕨菜，開啟蓋子就讓在場的流了口水。

水蕨菜是春天摘了之後曬乾的，用自家醃製的酸蘿蔔、酸姜、酸藠頭還有酸辣椒炒香後用醬油和腐乳燜好的。

“好香啊，那我不客氣了！”

“謝謝啊！”

……

蹭吃的大部分都是和九霄一個村的，吃歸吃，人很有教養地給九霄留了能拌兩三頓飯的量。

週三，班裡的水桶都被喝乾了，值日生就得去班主任那兒拿水票然後到空教室去抬回來。這些力氣活都是交給男生去辦的，巧了當天的值日生卻是兩個女生，男生們一上體育課就全跑去球場撒歡，路過的九霄二話不說就給扛了上去。

羅芳蘊和李芙跟在後面，等著九霄在班裡卸貨，然後道謝。九霄點頭後氣兒都不會喘就回到自已座位成高塔般的課本和資料書，露出來的小臂肌肉流暢有力富有青少年的美感，羅芳蘊在飲水機面前等著燒水的時間多看了幾眼，耳畔微紅，出神兒了還得讓李芙叫回來。

沒一會兒，8班外邊來了個非本班的女生，長得很文靜，發現自已要找的人不在後也沒走。

李芙認識她，挺不爽的：

“林卿舞怎麼來了？”

羅芳蘊擦黑板，低聲說：“可能是來找邵捷的吧，昨天又有人給我們班的邵捷送情書了，垃圾桶裡都是漂亮的信紙呢。”

李芙對邵捷不感冒，搖了搖頭：“至於麼……談戀愛不怕被教導主任捉的嗎？”

在下節課上課前，林卿舞終於堵來了踩點的籃球小隊，可是邵捷被擁在男生中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徑直走入教室後門後就拉開椅子坐下喝芬達。

被忽視的林卿舞接下來的話都被上課鈴聲打亂了，她看著人滿了的8班，聽到8班的任課教師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趕來，心一亂就哭著衝回了自已班。

藍苑他們幾個家庭富裕的都有手機，互相加了號，關係看上去也不錯。班上有個叫鍾玉馨的女生就和藍苑他們談得來，私下還拍了不少邵捷的照片。

有一次被邵捷發現後，鍾玉馨當著他的面撒嬌不讓刪，九霄聽著都要捂住耳朵起雞皮疙瘩了。

沈厘和九霄對答案，讓他放寒假前一起去挖紅薯，抓竹鼠，有空的話還要一起去看碟。九霄原本想要答應，可忽然想起來沈厘妹妹就很是猶豫。他妹妹沒有出生前九霄和沈厘爬樹下河摸魚無所顧忌，後來沈厘多了個全家寵著的跟屁蟲妹妹，他們不帶她玩她哭，帶她玩她要搗亂，就是不想讓九霄和她哥玩。

“你陪你妹妹吧，我要幫外婆幹活。”

九霄算了下數學總分，比沈厘好不了多少。

沈厘抽出英語草稿本記單詞，抱怨道：

“誰要天天陪個丫頭片子玩過家家啊，煩死了……我去哪兒都跟著，又沒奶給她喝。”

九霄吃了一口紅豆麵包，不能理解有兄弟姐妹的沈厘是什麼心態。

女生大多愛美，上了初中後有不少人在校門口地攤上買了那種小小的圓形化妝鏡，在陽光充足的地方一晃就能反射一條光路，刺目的光斑能隨機投射在某人的身上、眼部。

很不幸，九霄就是那個倒黴的人。

刺眼的光束忽然打在眼睛上的感受令人很不舒服，這對於怕熱還處在避光區的九霄來說就相當於是向他挑釁。

“鍾玉馨，收起你的破鏡子！”

身後的邵小少爺冷不丁的開口，然後起身，唰地——拉上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