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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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起鬨聲。
掌櫃開錢櫃的手一頓。
小個子兵不滿地循聲看去，只瞧見一圈一圈圍著的人，看不清裡頭髮生了什麼。
“錢三。”
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個子兵也就是錢三不耐抬頭，卻見到了本不該見到了的人。
他顫抖著嘴唇道：“李都尉。”
要完了呀！闕南軍中皆知李都尉不似虞都尉那般好糊弄，而他們今日大鬧客棧訛錢，仗的就是都尉這幾日神出鬼沒，似乎在城外執行任務。
可怎麼就被抓到了呢。
錢三懊惱不已，臉上卻是擠出來個笑：“都尉也在此吃飯？”
“是啊，可是瞧見了一出好戲。”李衝一字一字從嘴中擠出來，滿臉是遮不住的憤怒。
錢三知曉今天是躲不過去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想對策。
而這時掌櫃顫顫巍巍地捧出一百錢，聲音中帶著討好：“軍爺，這是賠你的一百錢，可收好了。”
端的是一副忍氣吞聲的可憐模樣。
糟糕，錢三心頭一顫，抬眼一看李衝果然雙目噴火。
他平日裡極滑頭的嘴皮子，此刻變得笨拙：“哈哈哈，店家我們與你開玩笑，這錢你自已收收好。”
聽得錢三這麼說，李衝冷哼一聲：“自回營領三十軍杖。”
三十軍仗打下去，可不得皮開肉綻。
錢三苦著臉的，乖乖跟在李衝身後，擠進了人群，瞧見了大個子兵山般的身軀倒地，而那小白臉依舊坐在凳子上，一腳踩在大個子兵的背上。
也不知這一腳用了多大的力氣，大個子兵竟掙脫不得。
那小白臉甩過來一個眼神：“你說要我賠錢？”
錢三忽覺流年不利，被長官抓個現行不說，還招了個硬茬子，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玩笑話，都是些玩笑話。這不打不相識，您這桌我請了。”
到底是圓滑。
疾平安鬆了腳，大個子兵登時起身，瞧見了錢三身旁的李衝，悶聲拱手：“李都尉。”
李衝沒搭理他，朝著圍觀眾人道：“此二人為我手下兵士，他們所犯攪擾訛錢之罪，明日于軍營前杖三十，諸君皆可來看觀刑。若日後仍有兵士恃強凌弱，皆可狀告至我珉城郡都尉府。”
圍觀的眾人不管信還是不信，倒都是鼓掌稱讚。
見事情了結，沒有熱鬧可看，眾人漸漸散去。
“得虧你沒有進軍營，不然這般肆意行事，早就被我打了軍杖。”李衝自來熟地坐到了疾平安身側，眼中卻不自覺露出欣賞。
疾平安沒有搭理，拿起刀欲上樓。
刀面裹著的灰布條，緩緩落地，露出通體白如霜的刀面，折射昏黃燭光，刃面薄如蟬翼，讓人望之心驚，似乎下一刻就能劃破頸面板，染上鮮血。
李衝眼睛一亮，他是武者，自然對兵器有所瞭解。
眼前這刀，是他見過最好的刀之一。
但這樣的好刀，居然就用一塊破布裹身，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刀，你從何而來？”
疾平安撿起布條，道：“祖傳。”
“我願出萬錢買它。”李衝甚是豪氣。
疾平安搖頭，重新給無疾刀裹上灰色布條。
李衝只覺遺憾，倒也沒有強迫的意思，畢竟他擅長的兵器並不是刀，而是槍。可眼瞧著那灰布條包起一把好刀，總覺得不得勁。
“這刀很好，怎可用這灰布裹著。”
疾平安瞪著一雙死魚眼：“沒錢。”
人都要被餓死了，刀還想要好衣服？做夢！
【摳死你算了】無疾無語。
李衝沉默了片刻，丟下一句：“我府庫裡有一把無刀的刀鞘，看著形制與此刀相差不大，明日送來。”
算了，他繼續和這等人聊下去，會被氣死。
贈刀鞘，也算結個善緣，他待人才向來大方。
望著李衝的背影，疾平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是家裡面錢多了得燒嗎？莫名其妙。”
無疾卻是喟嘆一聲。
【是個好人吶，至少比你大方，要不你就跟在他身邊，沒準能攢下樑京一套房】
疾平安頗有些被背叛的心酸：“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無疾，你連狗都不如。”
【……】話不投機半句多。
半晌沒有得到無疾的回應，疾平安安安靜靜地纏布條。
夥計似乎緩了過來，他瞧著李沖走了，便走到疾平安身邊道了句謝。
疾平安纏好了布條，指著食單：“你們其實可以在下頭糊上新價的字條，擋住原價。這樣方便，也不知像今日般被人拿住把柄。”
掌櫃的和夥計聞言，眼前一亮。
疾平安沉默了片刻，這遊戲裡NPC聰明的過分聰明，愚……遲鈍的似乎也過分遲鈍了些。
翌日一早，疾平安照舊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將將下樓，就迎上了掌櫃笑成菊花狀的臉。
掌櫃的捧著臂長的盒子，笑盈盈地走到疾平安身邊：“疾少俠，今早都尉府下人送來這錦盒，說是都尉大人昨日許諾給你的。”
【快開啟看看】
疾平安眉頭一挑，還真少見無疾如此興奮的模樣。
她倒是手下動作不停，開啟了錦盒。
【這……這李衝的審美，怎麼這樣啊！】
疾平安也略微有些嫌棄，那刀鞘倒不是不好，而是過於色彩斑斕了些。這讓疾平安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某位皇帝的審美。
“它雖然醜了些，但看著顏色多喜慶啊。”疾平安安慰著無疾。
無疾，並沒有被安慰到。
掌櫃的卻是發出了驚歎：“李都尉當真是大手筆，這顆紅瑪瑙約莫都要一千錢了。”
“什麼？這值一千錢？”疾平安作為現代土狗，看多了各種色彩斑斕的工藝品，根本判斷不出這刀鞘的值錢程度。
掌櫃的堅定點頭：“或許還要貴上一些。”
疾平安登時合上盒子，佯裝鎮定：“你們這個時代有保險嗎？就是我萬一丟了，會給我賠錢的那種。”
【出息】
顯然封建時代還沒有資本社會的產物。
兩人說話間，早早出門的孫青總算結束了出行準備的一應事宜，回了客棧。
他一瞧見疾平安，便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疾少俠，今日午後，我們便可以出發去梁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