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謹慎地盯著房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結果過了一會,卻沒有動靜了。

於是智深警惕地靠近禪房門口,還是沒有動靜,便小心地走了進去。

入得門來,看見正面有一神龕已移得半開。原來院內的大青石桌是一個機關,與這個神龕相連!

智深輕輕地用禪杖撥了撥神龕,沒動,於是靠近。

竟然發現神龕後居然是一道暗門,於是用禪杖推了推,沒有動。四周看了看,發現神龕中有一個按鈕,於是按了一下,吱呀一聲,暗門開了。

智深不敢輕易往裡闖,留意了頭頂和腳下,沒有發現地面有異樣,於是又用禪杖往裡探了探,可是裡邊黑洞洞的。沒奈何,智深找來火鐮,弄了一個火把,往裡一探頭!

“哎呀!”智深一聲驚呼!

這暗室里居然堆滿了金銀珠寶!

冷靜下來的智深,數了數,足足有二十多筐!

智深細細看了看,竟然發現還有一封信!取來一看,原來是大名府梁中書寫給東京老丈人蔡太師蔡京的!一看時間,還是上一年頭的了。

“奇怪,梁中書送給老丈人蔡太師的生辰禮物,怎麼藏在了這瓦罐寺?江湖上不是傳言去年梁中書送給老丈人蔡太師的十萬貫生辰綱被劫了麼,至今杳無訊息。原來卻被藏在這裡!”

智深一想,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寺前不遠,與史進相遇的赤松林,便是去年失生辰綱的地方!難怪這座林子如此的猛惡!卻是強人劫財的好地方,是了,應該是被這生鐵佛崔道成和飛天夜叉丘小乙劫了道,因為財寶太多,沒法大批運走,於是便藏在了這最近的瓦罐寺裡。

原來如此!

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崔道成和丘小乙要把眾僧趕走了,原來是這兩個惡人要利用瓦罐寺做這件驚天大案和安藏寶物!

“這麼多的財寶,怎麼辦,這不義之財,天予不取,有違天道。可是這麼多的財寶,怎麼弄得走?”智深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辦法。

“得想辦法藏起來。”智深想了個主意,設法最後把女子從深井之中弄了上來,在院外找了個地方掩埋,讓其入土為安。

智深取了一箱自覺珍貴的東西,放在了包袱裡,其它的全部移入了深井之中,然後推倒山牆,把井填了起來,最後再蓋上了大青石桌面,並做好了暗記。

給幾個老僧和女子唸了幾遍經後,日將西沉,智深帶上包袱,騎上馬望東京行來。

緊趕慢趕,沒幾日,遠遠便望見了巍峨高大的城牆和城門樓子,東京已在眼前,智深心下激動,催馬加快了腳步。

從東門入得東京城來,便看見從未有過的滿眼繁華,智深心裡一陣高興,正好肚子餓了,看見街邊一座漂亮的酒樓,智深跳下馬來。早有門童牽走了馬匹去了後院。

“客官裡邊請。”熱情的小二引導著智深上了二樓,窗明几淨,智深挑了一張靠窗的桌子,放下包袱,把禪杖靠在牆邊,戒刀放在桌上。

“客官來點什麼?”小二笑盈盈地一臉熱情。

“灑家不忌葷腥,但有好酒好肉,給灑家端上來。”

“好嘞”小二向智深唱了一個肥諾,下樓去了。不一會兒,四斤熟牛肉,一大碟蒜泥和上好的杏花村一壺,給智深端了上來。

智深也早已餓了,於是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噔噔噔,”樓梯聲又響起,這時上來三個人,一個少年公子哥兒手拿一把西川摺扇,身著長衫,一副富家少爺打扮,弱不經風的樣子,後邊跟著兩個隨從,一個瘦猴似的滿臉賊精的小廝提著鳥籠,一個黑臉大漢勁裝打扮腰挎長刀,臉上一道深深的刀疤十分引人注目。

三人上得樓來,望了望智深這邊。那個提鳥籠的瘦猴子立馬喊了起來:“小二,小二。”

小二忙不迭地跑上了樓來:“少爺有何吩咐?”提鳥籠的向智深這邊嚕了嚕嘴,小二立馬明白:“敢情是爺看中了那個座位?”

“正是,快去,趕走那賊禿驢。”小二有點為難,訕訕地走向智深,向智深開了口:

“大師傅,酒可勁道?”

“好酒。”智深又喝了一碗,回答道。

“牛肉感覺如何?”“很好。”智深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回答。

“看大師傅慈眉善目,可否行個方便?”小二又道。

“哦?”

智深其實心裡早已明白。這是要自已給那位公子哥兒讓座了。

智深笑了笑:“與人方便,自已方便,出家人不為難你,小二哥,換吧。”小二感激地向智深施了一禮,麻溜兒地給智深換了座。

一路風塵僕僕,智深衣衫難免有一些汗臭味,那公子哥換得桌來,依舊皺著鼻子。讓智深心中頓時不快了起來。

想到自已剛到東京,還不懂這裡的風土人情,加上不想為難店家和小二,於是就忍了,叫來小二打聽大相國寺怎麼去。

這廂智深正在向小二打聽道兒,那邊提鳥籠的瘦猴卻高聲叫了起來:“小二小二。”

小二忙不迭地應聲。正要給智講如何去大相國寺的路。

那邊早已等不及,那個臉上刀疤的勁裝黑臉大漢走了過來。

“哪來的禿驢,這麼囉嗦!”黑臉大漢一把就把小二拎了過去。智深一看,對方也不是什麼善類,如今的智深,早已不是三拳打死鎮關西的魯達了。也沒有在意,不就問個路麼,這有何難,一會兒吃完上街,哪兒不能打聽到大相國寺的路?也沒必要為難小二了。

智深心裡這樣想。 一會兒,那公子哥兒也上了菜,一個人坐在那吃了起來,兩個跟隨在一旁侍候著。

“噔噔噔”樓梯上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智深身形高大,換了桌之後,正好背對樓梯,所以並沒有在意上樓的是何人。哪想到那個立侍在公子哥身後的刀疤臉勁裝大漢,看見來人,臉色大變!

智深奇了,回頭一望,看清了三個來人,一個個身形高大,滿面風塵,想來是趕了很多路。

這三人上得樓來,倒也沒在意智深和公子哥那一桌,更沒有注意到那個黑臉勁裝大漢。便在智深身後的桌邊坐了下來。

那黑臉勁裝大漢轉過臉去,留了一個背景給智深他們這邊。

“哥哥飯後儘管去辦理你的事,我們兄弟直去兵部和樞密院送公文。晚上還是來這酒樓彙集吧。”其中一個漢子說道。

智深一聽,原來是西北口音,不覺倍感親切,一想到公子哥那邊刀疤黑臉勁裝大漢的神色,心下關切了起來。

“哥哥這幾日儘快辦完私事,我們兄弟到兵部和樞密院交了差事,討了迴文,要立馬啟程,趕回延安府覆命。如今西邊不太平,老種經略日夜憂慮,吩咐我們早去早回。只恐怕現在衙門辦事拖拉,公文上去,沒個十天半月,批不了公文,便討不得迴文。”

“這個我自省得,這幾個月,承蒙貴兄弟對我照顧有加,今天借這薄酒一杯,以表謝意。另外現在的衙門,進去時多給門子和接待好處,方可行事方便。”其中一個說道。一聽到他們在談老種經略,智深立馬豎起了耳朵。

想當年,自已在老種經略帳下效力,十來年征戰邊庭,怎麼可能忘記那戰火紛飛的崢嶸歲月?要不是因為自已大字不識,早已升為將領。老種經略屢要提拔自已,沒辦法,自已不識得字,卻莫說公文,連名字也不識得,如何為將指揮作戰?

後來因為小種經略這邊需要人幫扶,老種經略相公便安排自已來到了渭州,做那關西五路廉坊使兼提轄官。

智深的心思都在身後這三個西北大漢的身上,沒有特別在意公子哥那邊情況,但是明顯感覺到他們與這三位西北大漢有什麼過節。這時候看見那個提鳥籠的跟隨,慢慢地裝著不在意的下了樓去,而那個黑臉勁裝大漢依舊背影對著這邊,遮住了公子哥兒的臉。

而這三個西北來的漢子,可能是趕路,真的餓了,只顧吃了起來,也許他們認為這東京乃天子腳下,就沒有太在意。

過了一會兒,樓下開始傳來一陣子喧囂:“樓上那三個西北來的撮鳥,趕緊給爺滾下樓來!”智深身後三個西北漢子一驚:“咱哥仨剛剛入得這東京城,又如何在東京與人結下了樑子?”

三人中其中一個漢子驚道:“看來是找我的,與二位哥哥無關,你們去辦公事吧。”說畢,一縱身穿過大廳,飛身一躍,從視窗向樓下跳將出去。

智深一看,心中暗暗道:“好功夫,俺不在老種經略帳前數年,何時軍中有了這等好手?”於是便走向窗前,向樓下探看。

只見樓下二三十人,均帶著器械,看樓上西北漢子從頭上飛身下來,立馬閃開,這西北漢子來得好猛。下得地來,一個獅子滾繡球,立馬起了身,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衝開三二十人的包圍圈,突圍揚長而去。

智深一看,不覺得哈哈大笑起來:“好功夫,是條真好漢!” 智深這一喊不要緊,可急壞了黑臉勁裝大漢,因為智深在看窗外,這大漢從智深後邊襲來,智深眼觀六路,哪容他近身,一個沾衣十八跌,黑色勁裝大漢早已滾落塵埃!

智深回頭一看,另外兩個西北大漢已下樓不見了蹤影,於是不屑地看了看跌落在地的黑色勁裝刀疤臉:

“鷹爪功門下?你的功夫還不錯,灑家看你有六分功力了。” 智深這一沾衣十八跌不要緊,可嚇壞了旁邊的公子哥兒。要知道這黑臉大漢,可是武藝高強,橫行東京的黑道高手,好不容易才請來保護自已的保鏢。

哪知道在這胖大和尚面前,一個照面都沒有,就跌了個狗吃屎!心中如何不驚? 智深付了帳,上得街來,向行人打聽了道路,便騎馬奔大相國寺而來。 智深這沾衣十八跌摔了黑臉刀疤大漢倒沒事,哪知卻從此惹下了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