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只見美麗的女子從後堂直入大廳裡來!

“爹爹且聽我一言!”

眾人正在吃驚之間,出來的女子向劉太公盈盈地施了一禮說道。

然後又轉向智深,又向智深施了一禮

“爹爹知道,女兒從小便立志要嫁個英雄,所以現在十九歲都還未婚配,適才聽得二大王一席話,女兒覺得這周通,並非十惡不赦之徒,聽其言,也能算個磊落君子,雖然落草為寇,尚不失英雄本色。如果二大王依得我一件事,女兒倒願意嫁他。”

劉太公這下急了,望望智深,卻又奈何不得。

“大師在上,想請大師作個見證。”劉小姐再盈盈地向智深施了一禮。

“劉小姐但說無妨,如有道理,和尚與你作個見證。”

“第一,周通多次帶人來莊上討要財物,並未傷及莊上人等,可見並非十惡不赦。上次見了我一面,當時便下了二十金騁禮,雖然有用強的成份,倒也未行強搶民女之事。說明這二大王尚未失去良知。”

“第二,剛才大師讓二大王退了這門親事,二大王聽從大師之言,說話之中義字當先,不失好漢本色,如有大師再加以點撥引入正途,不失為一良人,所以二大王如能答應我三事,我願意嫁給他。”

“男婚女嫁,原為五常人倫,如果你們兩廂能說和,我這和尚倒願意作這個見證。哪三件事,劉小姐你請道來。” 魯智深大喜,轉頭看向小霸王周通。

周通臉一紅:“小弟但憑哥哥做主。”

“第一,不得再打家劫舍,害人性命。第二,爹爹只我一個女兒,我家廣有田產,身邊未有男丁,所以要入贅我家為婿,為爹爹養老。第三,做一個人人仰慕的英雄,為人義字當先。我看大師如彌勒一般,又來自五臺,定是得道高僧,所以今後務要聽大師的話。二大王如依得我這三樣,那請三媒六騁,讓大師和大大王做一個見證。”

“這三條我都依得,只是山寨上的事要委託李忠哥哥辛苦了。”周通看向了打虎將李忠。

“我聽提轄哥哥的,就算沒了山寨又何妨,兄弟只為親事著想,我原本一個人,入夥了山寨,也只是權宜之計,解散了又何妨,大不了我跟著提轄哥哥去東京,依舊賣藝去。”

“山寨之事,我看莫若這般吧。”智深開了口。

“如你們能佳偶天成,我和尚樂得做個人情。山上現有五七百嘍囉,我看也都是窮苦人出生,李忠兄弟暫且守在山上,農閒時操練,農忙時下山幫劉太公務農,現今世道不太平,莊上但有什麼事,山寨上也能幫忙,互為犄角,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山寨眾人等,今後不得再作這打家劫舍之事了。”

“這樣也好,老漢只有這一女,指望她養老,且老漢簿有田產,也可讓山上眾人耕種,不再做惡,亦為美事。”劉太公說道。

智深略一沉吟:“我在老種經略帳前效力多年,經歷過邊關十數年戰事,深知現今不尋常,我會到山上小住時日,點撥你二人武功,教你二人練兵之法,有了這數百訓練有素的兵丁,逢亂事,足以保得附近百姓平安。” 聽得智深如此說,眾人大喜。

至此智深在桃花山上呆了一月有餘,每日按曾經學得的老種經略練兵之法,訓練山上嘍囉,同時點撥李忠周通二人武功,使得二人武功突飛猛進,隱隱已窺得一流高手的門檻。

其間周通成婚之事,全由桃花莊上劉太公操心。 待周通成婚之後,智深作別數人,騎上李忠周通送的坐騎向東京進發。幾人撒淚而別。

行得幾日,前邊遠遠望見一座蕭煞的大寺,智深因在桃花山耽誤了些時日,所以貪趕路程。現在已是正午,早上吃的早已被消耗得無影無蹤了。

智深遠遠就見山門上幾個大字“瓦罐之寺”,雖能看出昔日的繁華,而今卻顯得十分破敗,山門無持事僧,於是智深便直入山門,栓了坐騎望寺內走來。

對著山門,智深高唱了個肥諾,卻是沒聽得迴音。“這麼大個寺院,咋就沒一個僧人?”智深向寺內深處走去,總算是聞到了一縷粥香!

智深尋著香味走進了一間昏暗的禪房,卻見數個面黃肌瘦的老僧,正圍著一個髒兮兮的鍋臺,護著他們的稀粥鍋,臉上露出害怕的模樣。

“灑家不過是討口齋飯,你等何故這般緊張?”智深奇了。

“我等已餓三天,好不容易討得一點小米,弄了點粥,哪有齋飯供你。”一個老僧快要哭了。

“如此大寺,弄得如此破敗,但也不會讓你等餓了三天啊,出家人怎可誑語?”

“說來話長,本寺原來也是大寺,哪想去年來了一僧一道,胖大僧人叫生鐵佛崔道成,瘦道人叫飛天夜叉丘小乙,這二人武藝高強,霸佔了寺院,趕走了眾僧,我等幾個又老又病,沒得去處,便留在了寺裡,師傅如若不信,你可去後院看看那兩個惡人。日日在寺裡喝酒吃肉,還有妙齡女子陪侍,把諾大的寺院廢了。”

智深一聽,倒提了禪杖,便向後院尋去。

未到後院,老遠智深便聞到了酒香,入了院去,果然見得一個胖大的和尚,正坐在院內青石條桌上吃酒,另一個道人在和尚對面陪著,兩人正吃得高興,一妙齡婦人正侍立一旁斟酒服侍著。

經過智真長老唸經點化,如今的智深,早已不是先前的智深了,一看就明白:前院幾個老僧想喝口稀粥都那麼難,這兩個傢伙卻還有酒有肉,還有女子服侍,看來老和尚所說非虛!

“兩個撮鳥,如何便廢了這座大寺,罪過不小!” 那一僧一道,見智深來得兇,提起凳子抓起碗碟便向智深扔了過來,然後向後庭撤退。智深避過凳子和碗碟中的湯湯水水之後,卻見那個胖大和尚提了條朴刀,向智深搶了出來。

“來得好!”智深衝上前,與那個叫生鐵佛崔道成的戰在了一起。

想那生鐵佛崔道成,儘管面目兇惡,武藝高強,可哪裡是智深的敵手,鬥得十來合,便敗下陣來,旁邊的丘小乙又衝了上來,與智深戰在一起。丘小乙武功不及崔道成,鬥無十合便不敵智深,於是這一僧一道便聯手合鬥智深。

雙方你來我往,與智深又鬥了二十合。智深早上起得早,貪趕路程,腹中早已飢腸轆轆,又兼前後共鬥得四十餘合,智深腹中飢餓,力有所虧,於是倒拖禪杖,敗出寺來。

那生鐵佛和飛天夜叉趕將出來,直到寺外山門處的橋上。智深一陣氣惱,身體胖大,腹中無食,怎生是好?

沒奈何,包袱還在寺裡,智深迴轉不得,只好向外邊走去,尋尋山前是否還有村莊。 向前行了數里,村莊沒有尋著,倒見一座猛惡的林子。

智深一驚,如此兇險之處,世所罕見!智深藝高人膽大,便要穿過林子,向山下覓些吃食,方可回寺中再戰兩個惡人,搶回自已的包袱。

正在林中穿行之間,卻見一個蒙面漢子從前邊一棵大樹下探出頭來。遠遠望智深是一個和尚,於是誨氣地“呸”了一聲。

智深見這是猛惡林子,又加上是一個蒙面漢,於是心裡明白:遇上剪徑的了!

智深也直道誨氣,心想這惡人也應該除掉,於是大呼:“那個蒙面的撮鳥,給灑家出來!”

那漢子正在誨氣,於是跳將出來,兩人一言不合大戰一場,哪想卻是故人!

原來魯智深三拳打死鎮關西后,被官府四處榜張捉拿。而九紋龍史進,也北上延安府去尋找師傅王進去了。

沒想到尋師不得,流落江湖,正缺了盤纏,便順道在這叫住赤松林的兇險林子臨時起意,蒙了面,準備搶點盤纏。結果遇上了智深,因為智深剃了頭,穿了僧衣,所以史進一時也未認出智深來。

而智深因為氣惱瓦罐寺的兩個惡人,也未細看,更兼史進蒙了面,如何識得出來?兩人相鬥一場,結果二十回合,史進被智深扯落面巾,兩下便認了出來。

史進知道智深飢餓,正好自已帶了麵餅,便分了些給智深。智深一邊吃一邊向史進敘說了瓦罐寺的一場惡鬥之事。

“哥哥無妨,而今吃飽,咱倆便去收拾這兩個撮鳥,為哥哥出了這口惡氣。” 二人往回行走二三里,又來到了寺前,卻見那兩個惡人,還在橋邊坐著。看見智深又回來,於是又罵罵咧咧起來。

智深也不答話,搶將上前,直撲那惡僧崔道成,現今智深已吃飽喝足,有的是力氣,那生鐵佛崔道成如何是對手,未及十合,便已不敵智深,丘小乙見狀,飛也似地上來幫忙,要雙戰智深,哪想寺外林子中藏著的史進也搶將入來,迎向了丘小乙!

四人捉對廝殺,那崔道成早已是險象環生,被智一禪杖打落橋下!這邊丘小乙哪是史進對手,十數閤中,已被史進望胸口猛搠一刀,早已斃命!

智深進入禪院去取包袱,卻見幾個老僧也早已氣絕,原來這幾個僧人,以為智深能戰敗兩個惡人,還寺裡一個太平,哪想到看智深敗走,頓感已無出路,更兼因為多嘴,害怕被兩個惡人報復,於是一個個懸樑自盡了。

智深一陣嘆息。取了包袱來到後院,卻未見到那個妙齡女子,尋找一番,卻見早已投了院內的水井!

智深出得寺來,把包袱中金銀,分了些與史進,兩人寺前作別,史進自奔華州而去,而智深便望東京走來,剛入赤松林,智深突然一想:出家人慈悲為懷,想我智深出家五臺,打這禪杖,除作兵器之外,原為出家人埋屍所用。

想起寺內的幾個老僧和妙齡女子,應該入土為安,如不安葬,豈不便宜了野狗!於是智深便又迴轉寺來。

智深把懸樑的幾個老僧安葬好了,便來到了後院。找了個撓鉤,想把女子鉤了起來,安葬完事,井中女子早已氣絕,杳無聲息。

井還挺深,哪想到撓鉤鉤住女子衣服之後,卻怎麼也鉤不上來,智深又不好硬拽,怕拽破了衣服,依舊提不起來。智深無法,心想:要不我就把這井填了吧,就當是掩埋了這女子了。

院內全是青石鋪就,智深禪杖取不得土。回頭一看,正好院內樹下,剛才兩個惡人吃飯的大青石桌正好可以推來蓋住井口。

於是智深走了過來,猛力一掀這足有千斤的青石桌來! 桌面剛掀開,沒想到院內的禪室裡卻響起來吱呀的聲音!

“有人?”智深嚇了一跳,提起禪杖,緊盯著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