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貴妃

“不錯。”顧瑾淡淡笑道，然後對著院使和院判行了一個禮，“多虧院使大人和院判大人相助。”

顧瑾省略了去長春宮診治的過程，又公開對院使致以感謝，旁人不明情況，只當是顧瑾受了院使的照顧，才在太后面前安然過關。

院使也很快覺察到院內氣氛的凝重，便開口問：“今日可發生了何事？”

院使剛一開口，就有一個額角紅腫的御醫忿忿站出來道：“貴妃今日來尋大人，大人不在，下官便過去瞧了一番，誰知貴妃也不知從哪裡尋來的說是可以永葆青春的方子，吃完之後渾身上下長滿了疙瘩，一見風便更厲害。下官好言相勸了幾句，貴妃便又打又殺，差點要了下官的命。”

那御醫面色鐵青，清瘦的臉上怒意蓬勃。

院使聞言倒也無奈，只得勸道：“蕭御醫，貴妃自打入宮便恩榮不斷，自然是任性些，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順著她的心思就好。”

那御醫眉頭皺得更深：“咱們到底做的是治病救人的活，難道可以只管病人開心，不管病人病情嗎？”

院使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道：“若是旁人，咱們自然是病情放在第一位，但是，貴妃除外……”

顧瑾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幸得崔泓舟在一旁解釋，她才聽得懂其中要領，心下頗有些後怕，倘若今日去鳳儀宮的是她，那麼她的下場未必比蕭御醫更好。

院使又道：“之前都跟你們說過貴妃那裡有事還是我去，你們儘量避著點，今兒怎麼就十萬火急不等我回來了？”

先前那個小醫官上前解釋：“鳳儀宮那邊的宮女過來說貴妃等不得，若是耽擱了，太醫院誰都負不起責任。”

他撓了撓後腦勺：“那小宮女聽聞你不在，便要顧御醫過去，說顧御醫是皇上親封的仙藥使，誰知太后那邊又來人，把顧御醫叫走了，沒法子，蕭御醫便去了鳳儀宮。”

顧瑾心道不妙，這小醫官推脫的本事倒是很大，是他惹不起那個鳳儀宮的小宮女，才推自己出去，說自己是皇上新封的仙藥使，那個小宮女聽聞她的名頭才作罷。

這三言兩語一下子就得罪了諸人，果然，院使和蕭御醫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了，尤其是蕭御醫，他在太醫院工作數年，今日在貴妃那邊被責罰了一通，這會小醫官的話又明裡暗裡透出他連一個小丫頭都不如的訊息。

顧瑾瞧在眼裡，暗暗冷笑，這會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貴妃是太醫院都惹不起的，大家都不願意去，便預設了小醫官在宮女面前的說辭，如今鬧出了事端，小醫官又想把她推出去，生怕蕭御醫轉過頭來跟他算賬。

顧瑾笑意盈盈道：“我到太醫院不過兩日，院使大人認為我初來乍到，都沒有資格去後宮請平安脈，但這鳳儀宮的小宮女不僅手眼通天，還膽大包天，竟然點名道姓來要我？”

那小醫官不過十四五歲，青色的官袍在他單薄的身上有些空蕩，光潔的面孔尚有些稚嫩和青澀，顧瑾惱他小小年紀竟如此滑頭，說話間雖笑容不改，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不客氣。

小醫官聞言一愣，他料想顧瑾剛來太醫院，對於一些小小的悶虧會忍下不言，卻沒想顧瑾會當面拆穿他。

他面色變得極快，馬上一副討好的表情看著顧瑾：“好姐姐，莫要跟弟弟計較，是弟弟口誤，弟弟不該誇口姐姐是皇上新封的仙藥使。”

顧瑾眉梢動了動：“我哪裡來的那麼好的運氣，有你這樣八面玲瓏的弟弟。”

話題雖是被岔開，但是顧瑾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得罪了蕭御醫，她雖然略有些無奈但此刻也全然沒法解釋，否則在這個關頭上說任何話都會越描越黑。

她打定注意，以後在太醫院儘量少言少語，少惹是非。

等她下值後回到顧府時，半夏早早就在大門口候著，見到她回來，神情略有些急躁。

待旁人都走開是，半夏忍不住道：“姐姐，王管家一個時辰前就在杏園候著了。”

“可有說什麼？”

“只說賬目的事情拖不得，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跟您對一下。我叫他先回，他不願意，這會一直在院子裡站著。”

顧瑾邁進杏園時，果然見到王管家在樹下立著，他看到顧瑾回來，面上的焦躁一掃而光：“二姑娘回來了。”

顧瑾揮了揮手：“今在太醫院忙了一整天了，累壞了，半夏，泡杯茶來。”

半夏乖巧應了：“這就來。”

王管家待顧瑾剛落座，便上前道：“二姑娘，您的賬本看完了嗎？”

顧瑾捏了捏眉心：“尚未。”

“二姑娘，您可知這賬本的事情有多重要嗎，您這邊不對好帳，大夫人那邊跟您交接不了，府裡上下采買都沒辦法正常進行。還有，這眼看月底了，也要給府內各人發放月銀了。”

“王管家，莫要急，賬目要一點點地看，哪能容得下一點疏忽呢？”

“二姑娘，我是能等，這府內上下等不了啊。”

王管家看顧瑾淡然的樣子，不禁急道：“二姑娘再這樣拖著，府內諸事都要停頓。”

這時，半夏端來兩盞茶，顧瑾接過遞給王管家：“我知道王管家等我半天辛苦了，先喝口茶潤潤喉再說。”

王管家接過茶杯，卻沒有喝，他捋了捋鬍鬚：“二姑娘，莫要難為在下。”

顧瑾笑笑：“王管家思慮太重了，這樣，晚上我再請大傢伙喝酒，一醉解千愁嘛，是吧？”

王管家見顧瑾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面上有了薄怒：“二姑娘，不是在下非要逼著姑娘看賬本，咱不說別的，過幾日沒辦法發月銀，下人們鬧起來，可就真不像樣子了。”

“這傳出去，對咱們顧府的聲譽大有影響啊。”王管家唇邊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譏笑。

“發放月銀的日子不是還沒到嗎？”顧瑾看在眼裡微微扯了扯唇角，心裡明白，這是拿全府下人來逼她呢。

“二姑娘，這也沒有幾日了。”

顧瑾語氣冷淡打斷他的話：“放心吧，王管家，後日是我休沐的日子，到時你來找我，咱們再細細算賬。”

王管家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點頭道：“那後日我再來尋二姑娘。”

顧瑾莞爾：“這兩日王管家可跟下人們盡情吃喝，都掛在我的賬上。”

王管家語氣略有些不耐：“二姑娘，府內人數眾多，這筆開銷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