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下的很大,淋溼了墓碑上供奉著的桔梗花。

“程煦......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桔梗花,我還帶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糕。”墨憐呆呆的站在一個刻有華麗花紋的墓碑前,任憑雨水沖刷。雨珠落在她臉上,分不清楚到底是淚還是雨水。

墨憐蹲下聞了聞沾滿雨珠的桔梗花,清香依舊。桔梗花淡雅的清香揮之不去,環繞在身邊。

“程煦,在你離開我的第二個星期零四天,我可沒有忘記你,即使你在那邊也不可以忘了我,哪怕喝了孟婆湯也不行。”墨憐轉身,提起地上的書包慢慢走出墓園,一步三回頭,有趣的是還不忘說聲“再見”

墨憐慢悠悠地走到學校門口,隨意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

“我今天五點就起來了,剛去了墓園現在應該不會遲到吧?”等她定睛一看,“什麼!現在已經七點多了?!”

“唉,這位同學!你遲到了,哪班的?不止一次了吧?每次都逃.....”執勤拿著本子,等著墨憐送分。

沒等執勤說完,墨憐就對他笑了笑,撒腿就跑,回頭喊道“大家都是同校的,反正我逃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吧?再見!”

“墨憐!這是你第幾次遲到了?!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不但成績一直下降還遲到!明天叫你家長來一趟!”班主任見到墨憐來了,抬手把手裡的書甩了出去。

墨憐緩緩低下頭,嘴上說下次一不會再遲到了,可少女的心緒早已飄向遠方。

班主任指著坐在最後排的一位男生“剛好你成績下滑這麼快,林願給你補習,現在就收拾書包,坐過去!”

林願成績優異,跟這樣的大學霸坐在一塊,有益無害。

墨憐搬了椅子,坐到林願那桌去。她對旁邊這位少年沒什麼印象,只知道他後天患有語言障礙症,無法在早讀和同學一起讀書,無法朗誦詩詞。

先前他媽媽為了能讓林願在這重點高中讀書,開學那天躺在地上又是撒潑打滾又是指著校長的鼻子威脅說要去教育局投訴這學校。

本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被林願媽媽鬧得全校都知道了,似乎好多人見到林願都說“裝的、活該、博取同齡人眼球罷了。”

墨憐打算用紙巾擦拭頭髮時,只見她桌子上傳來一張紙條「你頭髮溼了,需要一次性毛巾嗎?剛好我帶了.....」字型瀟灑、秀麗。

墨憐微微瞄了一眼林願,在書包裡翻出一隻高檔進口鋼筆,在紙條上寫下「真可以借我?謝謝你」林願從包裡掏出一次性毛巾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墨憐,生怕弄髒了。

“噗——不用這麼小心,我可不是被嬌慣出來的,今天你借我毛巾那這鋼筆就賣你五塊,我剛拆的。”墨憐輕聲笑道。

這種高檔進口鋼筆只是她眼中的普通商品。

林願慌忙擺手拒絕,速度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不行」

“為什麼?”

「買不起」

........

“什麼?!原價899,我賣你五塊你買不起?!”墨憐“砰”的一聲站起來,“沒事哥們,我還是可以賒賬的。”

“墨憐!上課大吵大鬧是吧?你還有林願出去站著!”

教室外

班主任手拿戒尺,在走廊裡來回踱步,用戒尺指向墨憐“墨憐你啊你,遲到就算了,還帶壞好學生你還想怎麼樣?”

班主任不太敢訓斥墨憐,每次嘴上嚷著叫她父母來學校,其實他不敢,他怕惹禍上身。

“林願,你呢?”班主任凝視著林願,“我記得你媽媽還沒有交這個月的餐費吧?”

這話裡有威脅的意思,林願他自然是聽出來了。

「老師,我儘量下週交齊...」他小心翼翼的把字條遞給老師,手輕輕顫抖著。

“什麼下週交齊?我告訴你少一天都不行!明天要是還沒有交齊,你中午就回家去聽懂了嗎?!”班主任暴喝一聲,嘴上還不停嘀咕著說讓人聽不懂的土方言,右手因為用力捏著戒尺而青筋暴起。

墨憐看著眼前場景,不禁有些恍惚,班主任也是這樣趾高氣揚蹬鼻子上臉地罵程煦的,一模一樣的話,只是眼前的少年不同了。

墨憐一把抓住林願蒼白瘦弱的手臂,忍不住發力。

“老師別說了,林同學的餐費我來交,不就350的小錢嗎?”墨憐說著口袋裡隨意抓出四張百元鈔票,塞班主任的手裡。

“切,你倆去去去!課也別上了!少呆在班級裡面汙染其他同學。”班主任皺了皺眉,有點嫌棄的把百元大鈔塞進口袋,“罰你們今天一天在門口罰站,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離開!”

等班主任走進教室後,林願靠在白牆上修長蒼白的手不停揉搓著被墨憐掐紅的地方,倒是有一種病弱破碎感,忍不住讓人憐愛。

這倒是讓墨憐覺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用力的抓你的手,我賠錢給你吧?”

「被掐紅賠錢?」林願瞪大了眼睛,手也不疼了,面色也不蒼白了。

墨憐一看本子上顫抖的字型,臉漲的通紅,手立馬往口袋裡掏來掏去,最終翻出一張黑卡。

“沒賠錢果然不行,拿著卡里有5萬去治病夠嗎?要不再加點?”她說著又從口袋裡掏出好幾張不同的卡,畢竟帶來的卡太多找不到幾張低於10萬的卡。

“沒事,看你小臉紅的,我爸說出門一定要低調,多帶現金少帶卡,不過剛才我的現金花完了,這黑卡里的是我午飯錢,沒關係的,我大不了今天不去米其林了。”墨憐隨意擺擺手,似乎錢對她而言不重要。

林願紅唇輕抿,不敢抬頭看墨憐,努力平復自已的心情,他知道他與她之間地位懸殊。

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謝謝你借錢給我,我一定會還清的」

少年鼻尖傳來的酸澀感讓他想哭,但在他回憶裡他最最親愛的母親用粗糙手指擦去眼角的淚。用溫柔的聲音說“乖孩子不要哭,這樣長大怎麼保護媽媽呢?”

林願微微別過腦袋,不再言語。

四周,只聽見風兒劃過樹葉,只看見燕子翱翔於天空。

無法回首的過往,隨風而去,悄悄逝去,不留痕跡。

不知前路的未來,又如何信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