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層層樹葉灑在墨憐的課桌上,四月份的天顯得有些燥熱。

墨憐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靠在牆邊。

“喂,小啞巴你數學卷寫了嗎?”墨憐擺正身子,從書包裡挖出一支筆。

「你怎麼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問我寫沒寫卷子?上次我媽給你下毒,你被查出什麼了嗎?」

“沒有啊。”墨憐帶著愉悅的微笑,慢悠悠的回答他的第一個問題,“那我要怎麼說?說我好喜歡你?”

「你別騙我。」

“哎呀,被拆穿了。”

林願放下書包,從包裡掏出寫滿密密麻麻答案的卷子。

墨憐拿著試卷分析:“網戀奔現那件事我已經找我親戚的女兒去了,本來還想看你女裝的說。”

“對了,你去看你媽媽了嗎?”

媽媽?

為什麼要去看她?

她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願微微搖頭,沒有再看墨憐。

“那就好,等會我怕你被她搞得不高興,沈靖說秦淑現在在網路和社會上的風評非常好,樹立了一個大慈善家、苦命賢惠的單親媽媽的形象。”

墨憐滑動著手機里長長短短的帖子。

“不僅僅是這樣,現在網路上都在攻擊你的那個可憐鄰居,沈靖自已多次解釋都被熱度壓下去了,現在公安局也沒有管這事。”

林願瞳孔微縮,極力扼住那喉嚨裡發出的古怪聲音。

「那我要出面澄清才行,你覺得怎麼樣?」

墨憐擺弄著橡皮,甩到空中又一把接住。

“好啊,沈靖那邊都急哭了,跪在地上嗚嗚嗚地求我讓你放學來我家。”

“誰急哭了?你?還是他?”季詩穎轉過身來,伸手指了指林願,“墨憐你怎麼和啞巴走的這麼近?”

“咋?你吃醋了?這麼喜歡林願?”

“長得醜死了,你喜歡他?”季詩穎譏笑著。

「我要是長的醜,那你季詩穎就是屎中屎。」林願認認真真地在本子上寫下,其中“季詩穎”還用紅色蠟筆描了一圈。

季詩穎眯著眼睛,不滿林願寫的字:“為啥我的名字還要再描一圈?找茬是不是?”

“沒錯就是找茬!”墨憐站在桌子上,高舉手裡的牌子,大聲喊“我是季詩穎!上課我放蒜味連環屁!下課幻想自已是周老師的未婚妻!在網上亂編被男神按在床上亂親!”

“死啞巴!亂寫什麼!!”

“傻.....逼.....季詩....穎”從林願口中發出的聲音雖然奇怪,但是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林願猛地開啟了通往走廊的窗,拉著墨憐的手翻窗逃跑。

墨憐家裡只有墨憐、墨謹和沈靖在,顯得碩大的別墅有些陰森恐怖。

林願有些許好奇印在白色紗窗上嫩紫色的“影子”當手掀開紗窗時,窗外是大片大片開的嬌豔的桔梗花映入眼簾,就連屋裡的花瓶裡都是紫的或是白色的桔梗。

[是我見過的世面少了,沒見過這麼愛一種花的。]

沈靖招呼林願過來,眉頭輕輕簇起,聲音裡透露著急切:“喂,小啞巴快點。”

林願坐在房間的白色沙發上,面對著攝影機,嘗試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自已平靜下來。

“這是關於你那個可憐住戶的澄清影片,小啞巴你應該知道怎麼說,用手語也沒關係,後期加個字幕就行。”沈靖遞來檔案袋,指揮墨謹拍攝。

「嗯」

墨憐開啟檔案袋,從裡面拿出醫院開的證明,身份證影印件,親子鑑定書。

“你別嫌檔案多,誰知道那些神經病又拿出什麼理由來槓我們。”

“來,小啞巴坐好拍攝開始!”

「大家好,我是慈善家秦女士的兒子,關於秦淑事件這裡我想說明清楚。」

「她在這件事中汙衊樓下住戶蘭先生,希望大家能清楚瞭解這件事,請不要隨便給別人施加不必要的傷害。」

「請不要攻擊蘭先生以及他的家人,以及各種肢體上的傷害,這次的事件只和我的母親秦淑有關,與蘭先生以及其家人沒有任何關係。」

「最後,真的非常謝謝大家的配合。」

......

林願比劃地用力,他在無聲的宣洩憤懣,在影片最後他展示了所有檔案。

沈靖錄好影片傳到電腦上,讓林願輸入字幕。

「這樣他們還會說嗎?」

沈靖靠在椅背上,抿了一口冰美式:“說不定,但是發出來了就是好事,今天多謝你的配合,明天我會把情況跟你說的。”

“早點睡吧,墨謹愣著幹啥,去送人家呀。”

墨謹:“......”

凌晨的風把桌子上的檔案吹散,就連空氣裡都充滿著花的清香味。

墨憐拿著手機,死死盯著沈靖發出來的影片底下的評論。

【你怎麼證明那份檔案不是你偽造的?】

【真的吧?證明都那麼完全了,要是你一直被家暴的話,你不會做出這種事嗎?】

【雖然長的挺漂亮,但是話不能亂講。】

【二樓我挺你,這群人就是嘴硬啊......不是有人一直在澄清嗎?真假都分不清,某些人不會回家種地連鋤頭都扛不動吧?】

【秦女士人很好的,不要隨便汙衊行不行?】

.........

“你們噴個蛋啊!”墨憐從床上跳起,一把把手機甩飛出去。

短暫的憤怒後又回到平靜。

墨憐紮起頭髮,撿起地上被摔裂破圖的手機,輕輕推開墨謹的房門。

墨謹房間充斥著淡淡的薄荷香味。

“墨謹你睡了嗎?”

墨謹起身將披散在肩頭的長髮綁成一個丸子,淡淡的開口:“沈靖剛才聽林願講蘭先生被打住院了。”

“那快去找沈靖啊!你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

墨謹沉默半晌,來到墨憐身後給她綁起辮子:“那我們過去了,蘭莫徽先生以後就不會被打嗎?”

墨憐甩開墨謹的手,語氣裡透露著不滿:“所以你是懶得去?”

“早去晚去都一樣,我只是感覺外面天冷了,不想讓你去。”

墨憐想不出墨謹到底在想什麼,家裡只有墨謹一個人支撐起整個公司。

爸爸是戍邊戰士,從她記事起就再也沒見過爸爸,其他的親戚來往也不多,媽媽在國外做生意三五年不回來都很正常。

她從小就特別喜歡墨謹,也除了墨謹沒有別的能夠安心的依靠,她會在難過時緊緊抱著墨謹,讓他唱歌給自已聽。

聽到墨謹說天氣冷不想讓自已去,心裡倒是覺得溫暖。

在他這裡,她可以隨意發脾氣,哭鬧。

不過墨憐已經長大了。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綁辮子?拖時間?”墨憐還是賭氣。

“等我回來再編個理由。”

凌晨的風很冷,不由得讓墨謹將頭髮披在肩上,裹緊了單薄的外套。

路邊閃著零零星星微弱的燈光,他看到沈靖獨自坐在珉彥公園的長椅上。

“你咋一個人坐在這裡?沒去醫院嗎?蘭莫徽怎麼樣了?”墨謹坐在沈靖旁邊,把外套裹地更緊了。

沈靖嗓音低沉沙啞:“他的事解決了,我的隊長倒是有責任心。”

沈靖抬頭,眼裡充血。

“我剛和大隊長吵架,我讓他們再查查秦淑的事,他說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隊裡也在處理別的案子。”

“我說他們都沒搞清楚事情,網上的輿論也沒有管,就和上級報道結案。”

墨謹淡淡地開口:“那就是這事我們沒辦法了?”

沈靖撐著頭,嗓音裡帶著慵懶:“沒事,這事鬧大了他們自然會管的。”

墨謹微微點頭,倒是感覺有點道理,但不多。

“你眼睛這麼紅,你哭了?”

“被氣的,你要是請我擼串我就不氣了,叫小啞巴一起去。”

墨謹讓沈靖綁了一個用麻花辮紮成的丸子頭,掏出手機,對沈靖笑:“好啊,那就來比比誰吃的多。”

沈靖帶著林願和墨謹在破敗的小巷裡七拐八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販賣人口。

小巷子出來就是一條街,即使是凌晨這條街還是燈紅酒綠。

墨謹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小店鋪,與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倒是有些許尷尬。

沈靖招呼墨謹坐下,用一種非常認真且奇怪的腔調隆重宣佈:“今天咱三不幹別的,咱就比擼串,一小時內吃得多的贏。”

墨謹叫服務員使勁上,把三人撐死為止。

空氣裡飄著孜然和紅油的味道,很好聞。

等服務員把堆的跟小山一樣的串擺上桌時,沈靖理了理衣領,鄭重地宣佈:“第二屆美食大賽,現在開始!”

服務員看著三個傻子使勁往嘴裡塞東西,看著還是有些擔心三傻吃壞肚子。

墨謹突然意識到什麼,按住沈靖的頭非常急切的喊:“等等!”

服務員額頭冒出冷汗,難道自已的串有問題被他吃出來了吧?不會啊?晚上剛進的貨啊。

“我忘拍照了,回家要墨憐炫耀一下。”

最後還是林願扶著沈靖和墨謹一步一步走回公園的。

沈靖看著林願,有些無奈地搖頭:“小啞巴你吃了幾串?”

「2000串啊,這店超好吃。」

“那你呢墨謹?”

墨謹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迷迷糊糊地回答:“1300,死命吃還是吃不過小啞巴。”

“你們都比我少點吧,我2001,實力知道嗎?”沈靖倒是驕傲起來。

「你為什麼留長頭髮?」林願在小小的白板上寫下,他沒見過男生留長頭髮,長髮在墨謹身上倒是合適。

墨謹微微笑著,讓沈靖給他插上木簪子:“本來是因為墨憐小時候喜歡給各種玩偶擺弄髮型,不過後來玩膩了她就讓我留長髮了,我喜歡別人給我綁好看的髮型。”

“如果有必要,我還是會捐了的。”墨謹說的光榮極了。

沈靖有些無語,都怪墨謹天天讓他扎新頭髮,自已還不會。

經過歲月的磨礪,現在他扎頭髮的技術爐火純青,就連他媽媽也喜歡讓沈靖給她設計髮型,就連局裡的女警察天天讓沈靖綁各種各樣的丸子頭。

慢慢演變成了愛好,一個非常小眾的愛好,還會主動讓墨謹給他扎頭髮。

“墨謹你知道嗎,我覺得我現在完全可以擺個攤給別人扎頭髮。”

一句在墨謹眼裡沒頭沒尾的話。

“說什麼屁話,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