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榆錢樹妖

五人來到曲幽鎮東端，零零散散的有幾戶人家，有一家門口有位大娘正在曬洗衣物，傅執走上前，溫聲問道：“王大娘，想請問一下，你們這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啊？”

“這不是傅執公子嗎，哎呦，三公子你人心最善了，我跟你說啊，我們家上次丟的錢還沒找回來，前幾天下雨，我曬的乾果全打溼了，可惜啊可惜。還有啊，我家孩兒快滿八歲了，馬上要去書院讀書了，可現在數數都還數不清呢，你說說看……”王大娘一見傅執便喋喋不休起來，看得出傅執沒少幫街坊鄰里的忙，他們見了傅執就親切起來。

傅執簡單跟她寒暄了幾句，王大娘還想邀請雲臨昭她們一行人進去喝喝茶，說是好久沒見過這麼多標緻美人了，傅執婉拒了她，便帶著雲臨昭走向其他地方。

接連看了幾戶人家，聽他們碎碎叨叨了許久，最後到了一戶人家門前，一個小男孩坐在門口痴痴呆呆地看著他們。

“人…好多人，漂亮…姐姐！”那個小男孩坐在門口，傻呵呵的，嘴角還淌著口水，髒兮兮的小手指著他們。

“這孩子…”侯清晏見狀，皺起了眉頭。

“他是餘望家的孩子，命苦，母親甘娘子幾年前因為耽誤了眼疾，如今徹底看不見了，餘望白天做工，晚上回來照顧孩子妻子。這孩子叫余文，以前還是個活潑靈動的小傢伙，不知道怎麼成現在這般痴傻模樣了…。”

“文文，快進來，外面日頭曬。”一個伸手摸索著出門的女人走到余文旁邊，她雙眼緊閉，衣著樸素，似乎察覺到了外頭站著的一群人，她將臉朝向他們，臉上還沾著一些灰，像是剛乾完活，余文回頭看著他孃親，痴痴的笑著，後腦勺露著被他們看到，小小孩童居然後腦勺禿了一大半，看得他們心下一驚。

“外頭的幾位是誰呀，有什麼事嗎？”甘娘子向他們問道。

“無事，路過這裡而已，甘娘子最近還好嗎？文文怎麼樣了。”傅執走上前問道。

“是傅公子啊。”聽到是傅執的聲音，甘娘子舒心一笑，“我也就那樣吧，文文還是老樣子，不過我家老餘最近一個有奇效的方子，讓文文現在還能斷斷續續說話了，不過他最近做工老辛苦了，弄到很晚才回來，”

“餘望在哪裡做工啊？還是採石場嗎？”傅執問道。

“不是，之前那個採石場太遠了，他就換了個地方，去西頭的酒拾客棧幫忙打雜了。”甘娘子答道。

這時有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娘走了過來，“甘娘子啊，你家老餘說他今天會忙的比較晚，所以晚點我來給你送飯。傅公子也在啊，來我這裡有些剛摘的梨送你啦。”說完便拿了幾個梨塞給傅執。

傅執笑著接過，問的也差不多了，便同甘娘子他們辭別，示意雲臨昭她們返回客棧。

路上雲臨昭心事重重，總覺得真相就在她面前了。

“那個余文…頭後面怎麼是這樣的，我從未見過那個孩子後面會禿成這樣。”侯清晏忍不住問道。

“可能是中毒。按他這個年紀正常情況下極不可能謝頂，如此看來，應是中了什麼毒。”白嫿道。

“如此看來，我認為那個餘望，還有酒拾客棧，都有點蹊蹺，不過我現在最懷疑的人是餘望，他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雖說虎毒不食子，但他不得不被懷疑。”雲臨昭一臉凝重，思索著剛才甘娘子說的話。

“確實，今晚我們就行動吧，等夜深了，如果是餘望，他安置完家裡的事，估計就會有所行動了。”傅執說道。

“不如，我們去餘望家附近蹲點？”白嫿提議道。“只怕會打草驚蛇，我們人多，太過明顯。”侯清晏搖了搖頭，否定道。

“不如這樣，等快要天黑了，我們就出發去餘望家。”白嫿道。

“可以，不過應該會很危險，我的建議是阿茶你陪君婠和凝鳶就在客棧。”雲臨昭說道。

“而且，”雲臨昭神情嚴肅起來，“我覺得這個事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怎麼了嗎？還有哪裡我們沒注意到？”侯清晏疑惑道。

“我暫時還不能直接推斷出，只是心裡有個大概的猜測，阿茶，晚上你多留意下客棧裡那個掌櫃。”雲臨昭對白嫿說道。

五人回到客棧，傅執找上掌櫃，問道：“掌櫃，請問餘望在這嗎？”掌櫃看著他，又看了眼他身後的雲臨昭一行人，回答道：“這會他不在客棧呢，剛安排他和其他夥計出去拿貨物了。”

這麼巧嗎？傅執不由得皺眉。

傅執同雲臨昭她們上樓，進了雲臨昭和白嫿的客房，五人聚在一塊，商討著晚上的行動。

“昭昭，不如還是讓我同你們一起去吧。”白嫿還是不放心，擔憂的看著雲臨昭。

“凝鳶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面對的畢竟是妖，怕是難以招架，你就留在這，和凝鳶互相照應，以防不備。”雲臨昭耐心道。

白嫿瞭然，這時傅執說道：“那妖怪我熟悉，他白天不會出沒，我只在晚上碰到過他，如今我們只需耐心等待，到了夜晚，等他現身，我和臨昭姑娘就合力拿下他。”

眾人同意，決定先好好休息，養足精力。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窗外投進褪色的夕陽，暗夜正在朝他們襲來，在黑夜即將吞噬掉最後一縷光時，雲臨昭伸手點燃了燭臺，幽幽的燭光浮動，她看了眼傅執，道：“是時候出發了。”

傅執準備開門下樓，雲臨昭攔住他，指了指窗戶，道：“這裡更快。”

他們趁著夜色漸濃在暗處快步行走，傅執是個武藝高超的人，速度完全能跟上常年修道的雲臨昭，二人默契地潛伏在餘望家外側的草堆後面，雲臨昭施咒隱去了她和傅執的氣息，靜靜等候。

餘望的出現並未讓他們等待太久，他神色有些緊張，並未立刻進入家門，而是站在門口張望了很久，好像在確認些什麼。

這時門開了，甘娘子站在門口，溫柔說道：“回來啦，快進來，當心晚風涼。”餘望這才進門，關門時確認四周沒有動靜才安心把門關上。

傅執和雲臨昭靜聲摸著步子貼過去，窗紙上映著一家三口坐在桌前吃飯的影子，應該是甘娘子特地留著等他回來吃的，舉止正常，看上去不過是普通的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罷了。

等他們吃完飯收拾完，甘娘子便領著余文進裡屋了，估計是準備睡覺了，餘望熄了燈緊隨其後，隱隱約約傳來他們和余文聊天說話的聲音，稚嫩的童聲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聽不清個大概，但也只是斷斷續續的，毫無邏輯的話。

一刻鐘後，屋內漸漸靜了下來，應該是睡下了，傅執疑惑的看著雲臨昭，心想餘望為何沒有什麼舉動。

雲臨昭朝他示意，讓他再等等。

整整過去了半個時辰，屋內還沒有任何動靜，傅執的褲腳都被夜間露水沾溼了，他抬眼看了看雲臨昭，只見她全神貫注盯著屋內，沒有絲毫分神。

就在傅執準備挪動一下位置的時候，雲臨昭抬手示意他別動，又用眼神示意他看裡面。

雲臨昭感受到逐漸濃郁的妖氣，以屋內為中心向四周瀰漫，她表面平靜，但是目光十分冷冽，準備時刻闖進去。

就在這時，雲臨昭瞬時站起，徑直衝向門口，屋門被施了妖術結界，雲臨昭拿出一張符籙，沉聲唸了幾句咒，便見金光乍顯，門也開啟了。

屋內即刻發出異響，二人不敢耽擱一刻，急忙衝進去，只見余文懸在半空中，四肢無力垂著，甘娘子不在房內。他們一直以來尋找的那隻妖怪也現出了真身，十根手指頭如樹枝一般扭曲著，頭上直立著墨綠色樹葉，扭頭看向他們，空洞的眼睛漆黑不見底，那張臉依稀還能看出是餘望，他轉動著身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榆樹老妖，你連自已的孩子都不放過嗎？”傅執怒喝一聲，劍光閃過，他的手中緊握利劍朝他刺去，榆錢樹妖伸出一隻手抓向傅執，瞬間滿屋榆樹葉飄動，不斷朝他們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