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蘇哲夫婦早已在那裡等候。

蘇羽歌雖不是他們的女兒,但相處的這段時間,竟也生出了幾分感情。

現在即將離開,心裡愁緒更濃。

眼眶微紅,朝著蘇氏夫婦福了福身,“爹,娘,我走了。”

蘇哲點了點頭,沉聲道:“歌兒,到了宮裡,我們不求你能多受寵,只願你能保全自身,舒心到老。”

中年男人說著,一臉慈父的模樣。可在蘇羽歌看來,這哪是什麼慈父的教誨,分明就是一紙遺書。

他大概也沒想到,自已並非魔域的蘇羽歌,而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蘇羽歌,碰巧和他女兒同名罷了!

“不求多受寵?”

【可老孃就是奔著爭寵去的!】

“保全自身?”

【可自已又要忙暗殺,又要忙爭寵。她自已心裡也明白,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等不到回二十一世紀的那天,就已經被目標人物反殺或者後宮被人鬥死!】

舒心到老?

【這可更不敢想,在王宮中,能活到老就是勝利者。“舒心”二字,又談何容易?!】

但她不能拂了蘇哲的一片心意,便輕輕應了聲:“歌兒明白。”

這時蘇柳氏拉著她的手,道:“宮裡每年都有兩次歸寧的機會,放心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回來。”

隨後又看向了旁邊的丫鬟,令聲著:“荷香,你伺候小姐這麼多年了,她的習性你也清楚。到了宮裡,你一定要隨時提點著,讓她不要惹禍上身。”

“荷香明白,老爺、夫人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蘇哲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隨後目光也看向荷香,她是歌兒的貼身婢女,從小和歌兒一起長大。

他知道她是忠心的,心裡倒也踏實了許多。

蘇哲夫婦又交代了幾句,蘇羽歌就和荷香分別各上了一輛馬車,在夜色中啟程了。

離開客棧的那一刻,蘇羽歌心裡劃過一抹悵然,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一點點後退。

隨後拿出了一幅人物畫像,這便是此次任務的目標——廣陽郡的牛欄扇。

牛欄扇,這個名字聽起來頗為滑稽,但不論仙域或者魔域都家喻戶曉。

他本是個落魄秀才,他原想著透過科舉考試改變自已的命運。然而,命運似乎並不眷顧他,屢次落第,心灰意冷之下,竟然開闢了另一條道路——靠罵仙域為生。

仙域,是與魔域對立的國家。百年前,因一女子而引發大戰後,兩國之間就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而牛欄扇偏偏要打破這種平衡,他天天在街頭巷尾大放厥詞,辱罵仙域,言辭之激烈,讓人瞠目結舌。

他的這種行為,竟然引起了上面人的賞識,被封了四品學正。

然而,這牛欄扇看到自已透過這種方式當了官,變得更加變本加厲。他不再滿足於口頭上的謾罵,而是開始上奏朝廷,要求陛下出兵攻打仙域。

他的這一舉動,讓仙域的百姓們誠惶誠恐,生怕戰爭真的再次降臨。

子書淵對他早已厭煩至極,但這類小人物沒必要讓他親自動手。正好蘇羽歌前往西都的路上,途經廣陽郡,拿來給她練手倒是不錯的。

於是便給她下了這麼個任務,讓她把這個搞笑的禍患解決了。

蘇羽歌本靠在車壁上,思緒飄飛地思考著刺殺之事,沒想到一不留神,就給睡著了。

“小姐,醒醒!”

耳邊響起了荷香的聲音,蘇羽歌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著她,“怎麼了?”

“廣陽郡到了。”荷香指了指前面的城池,“我們在這裡休息一白天,晚上再繼續趕路。”

蘇羽歌聞言,點了點頭,“好。”

看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

牛府內,清晨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書房的桌面上。

牛欄扇,這位牛府的當家人,昨晚忙碌了一宿,大清早卻開始拿起畫筆,在宣紙上盡情揮灑。

一旁侍立的男僕,看著牛欄扇那認真而專注的模樣,眉頭卻不禁微皺。

他仔細端詳著牛欄扇筆下的作品,心中暗自嘀咕:“這畫的啥玩意兒啊?這麼抽象,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牛欄扇畫得正起勁,突然抬起頭,看向男僕,笑眯眯地問道:“你覺得我畫得怎麼樣?”

男僕一愣,心中暗自叫苦。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恕小的眼拙,您這畫的是……啥呀?”

牛欄扇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你都不知道?我畫的是牛啊!齊白石畫蝦,徐悲鴻畫馬,那我牛欄石自然得畫牛了!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境?”

男僕心裡暗罵:“這哪是牛啊?這分明是鬼畫符!”

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不滿,只能強擠出一絲笑容,恭維道:“老爺真是才華橫溢,這牛畫得真是別具一格,獨樹一幟啊!”

牛欄扇聽了,更是得意洋洋,搖頭晃腦地說道:“那是自然!我牛欄扇的畫技,豈是浪得虛名?不過話說回來,你一大早地站在這裡,有什麼事嗎?”

“老爺,小的給您準備了一桌塞外美食,正想著如何請您移步過去享用呢,沒想到您在這兒畫畫。您看,是不是先去嚐嚐那些美食?”

牛欄扇一聽有好吃的,頓時眼睛一亮,手中的畫筆也放下了。他拍拍男僕的肩膀,笑道:“好!還是你小子懂事!那我們就先去吃飯吧!”

此刻,牛欄扇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心裡美滋滋地想著,這塞外之地雖然不繁華,但這美食倒也別有風味。

男僕站在旁邊,一臉諂媚地說:“老爺,您可真是厲害,我聽說您就是罵罵仙域,就能有官當,真是了不起。”

牛欄扇一聽,心裡更是得意,他放下筷子, “ 你要是早點來伺候我,肯定就聽我罵過什麼了。”

男僕一臉遺憾地說:“哎呀,老爺,我來府裡晚了,真的沒聽過您怎麼罵的,您能再罵一次嗎?我也想學學。”

牛欄扇一聽,心裡更是樂開了花,他看著滿桌的美食,心想這男僕倒是挺上道的,於是就說:“行,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再罵一次給你聽聽。”

說著,牛欄扇就開始罵了起來,他一邊罵,一邊手舞足蹈,彷彿自已真的成了個大人物。男僕則在旁邊一臉崇拜地看著他,時不時地還點點頭,彷彿真的聽懂了什麼。

可是,牛欄扇罵得太起勁了,一不小心,一塊肉就卡在了喉嚨裡,他頓時臉色一變,想咳嗽卻咳不出來。

只聽“咔嚓”一聲,牛欄扇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不到片刻就徹底沒氣了。

男僕瞬間懵了,這怎麼還沒等自已動手,就把自已給罵死了!

算了,任務完成就好,便瞬間穿回到了客棧的房間。

蘇羽歌剛坐下來不久,子書淵那張俊臉就出現在自已旁邊。

“歌兒,這麼快就完成任務了?”

蘇羽歌聳聳肩,“對啊都不用我親自動手。”

“哦?那牛欄扇怎麼死的?”

“把自已給罵死了。”

“真的假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蠢的人,那不成傻子了嗎?”

蘇羽歌無奈地說道:“真的!”

子書淵明顯不信,一把抓住她的手。

這時空中慢慢凝聚出了一團厚厚的白霧,隨後便出現了牛欄扇和男僕一站一坐在飯桌前。

只見牛欄扇滿臉通紅,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正在大聲地罵著什麼。他的表情誇張而滑稽,讓人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子書淵看著這一幕,笑得前仰後合,差點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女主則是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能力。

“哈哈,這也太搞笑了吧!”子書淵一邊笑一邊說道,“這傻子真是把自已罵死了啊!”

蘇羽歌朝著他翻了個白眼,“你又聽不到罵什麼?”

“誰說的?”

兩人對視的瞬間,蘇羽歌耳邊就響起了牛欄扇罵人的那些話語,她忙地向白霧看過去,發現聲音和白霧上牛欄扇的口型完全對得上。

蘇羽歌瞬間慌了,“你!你!你!你難不成是神仙嗎?”

她發現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就沒有這個男人不能辦的事情。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隨後輕輕鬆開了她的手,那團白霧彷彿失去了支撐,緩緩消散,而那白霧上浮現的畫面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子書淵拿起桌上的一隻橘子,一邊熟練地剝著皮,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接下來有點事要忙,可能會消失一段時間。”

蘇羽聽到這話,心裡瞬間咯噔一下,急切地問道:“那,那我怎麼辦呢?”

早消失晚消失不好,偏偏在她即將要入宮時消失。

“送你的畫冊呢,拿出來。”

“好。”蘇羽歌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地拿出了幾本圖冊。

“你喜歡哪個美男,指給我看看。”

蘇羽歌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就隨便指了一個。

只見圖冊上的那個男子突然縮小了,變得只有拇指大小,就像個精靈一樣出現在了他們身邊,當然這是穿著衣服的。

蘇羽歌瞬間傻眼了,“這……這是?”她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這旁邊竟然坐著一個這麼小的美男!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傳話使者。他會代替我,在你需要的時候給你傳遞訊息。”

蘇羽歌瞬間貪心起來,藉著東風,看著子書淵:“送禮不送單,你還得給我一個。”

“這樣,我們三個人湊起來,還能玩個鬥地主什麼的。”

“……鬥地主是什麼?”

“沒什麼,你給不給嘛!”

子書淵被 蘇羽歌的撒嬌攻勢搞得沒脾氣,心一軟,就又給了個精靈美男。

蘇羽歌喜滋滋地看著兩個精靈美男,問道:“那接下來我的目標暗殺是誰?”

“馬上就入宮了,你先適應下宮裡生活。”

“等我回來再給你安排刺殺任務”

蘇羽歌點點頭,“我知道了。”

“好了,我得走了。記得,好好照顧自已。”說著子書淵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瞬間消失了。

只留下她獨自望著那兩個精靈美男和桌子上的橘子黯然神傷。

面對即將到來的宮廷生活,心緒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