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裡的店員叫言念,全面負責書店管理。言念從小不會說話,還在襁褓之中就被丟棄到了這個鎮上,所幸遇見好心人收養,才得以健康成長。言念四處打工,從未上過學,十幾歲就在書店工作了。

書店裡有個美術生叫周澈,周澈和林晚星是同班同學。周澈有空就會來書店幫言念,忙完之後就會在一旁畫人物,畫面大多數都是圍繞言念展開。

兩人進了書店,林晚星和言念打了個招呼,並介紹了一下顧山河。

轉過頭看向另一邊,周澈也在。

林晚星帶著顧山河坐到了周澈的對面:“哈嘍!”

“哈嘍!”周澈抬頭,目光落在了林晚星身旁的少年身上。

“他叫顧山河,我的……”林晚星才想起他們才認識兩天,朋友都算不上,更不能說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她想了想,換了一種介紹方式,“他前天才來的鎮上,是天原美院的學生……”

“天天天……天原美院的學生?”周澈驚得說話都結巴了。

林晚星白他一眼:“我騙你幹嘛!”

“幸會!”周澈想握一握大佬的手,手伸出去後又縮了回來,“我叫周澈,是東雲中學的美術生。”

“幸會!”顧山河頷首微笑,同時注意到了他縮回手的細節。

林晚星悄悄在顧山河耳邊說:“他有肢體接觸障礙。”

考進天原美院是周澈的目標,在這裡能見到前輩,他心裡開心,小手一揮,給他們一人點了一大杯可樂。

林晚星:“謝謝周老闆!”

顧山河:“謝謝!”

書店安靜了下來,各自徜徉在各自的世界裡。

《藍,另一種藍》翻到了尾頁。

顧山河不經意看了一眼林晚星,她的側顏非常好看,一筆勾勒在紙上,凹凸有致。

書上說——“這世上肯定有另一個我,做著我不敢做的事,過著我想過的生活……”

如果真是這樣,他覺得現在這個“我”一定做了最正確的選擇——只有來到這個小鎮,才能遇到她。

書上說——“這個世界上一定有那麼一個形象,對方來源於你大腦皮層上的神經元,是你對異性或同性的感知、印象以及美學概念綜合作用後產生的獨一無二、你所認為的完美的產物。”

兩個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對方的一切都在自已的審美上,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

……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三日,七夕。

“原來,才兩天你就喜歡上我啦!”林晚星躺在床上,和男朋友煲著電話粥。

“見到你的那刻,我就喜歡你了,才想以和你在一起為目的,慢慢了解你。”顧山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上有個人後,一切感覺都變了,“你呢?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嗯哼,我說過我喜歡你嗎?”

“林晚星,你……”

“我怎麼,兇女朋友可是要扣分的哦!”

“……”

……

二零一三年七月初。

顧山河開始在螢火手工鋪上班。

經營手工鋪的是一對情侶,老闆叫蕭宇,老闆娘叫時雨,顧山河分別叫他們蕭哥和雨姐。

這間手工鋪負責製作一些創意手工品,銷售到各個城市。

顧山河很快熟悉了工作內容,學會了工具的使用和各項手工技能。

太陽西下,天際飄浮著片片晚霞。

一天工作圓滿結束,顧山河下山,去菜市場買菜。

林晚星待在屋子裡,翻看起桌上的一本畫冊。第一頁是畫冊主人自已的漫畫形象,下面寫著——顧山河·手繪。

接著,一幅幅溫柔又美好的畫作,把她帶進了另一個世界。

沒一會兒,一聲開門聲響起,顧山河提著菜走了進來:“我回來了!”

林若星放下畫冊:“第一天工作,感覺怎麼樣?”

“一些尖銳的工具看著有點害怕,當時有點想打退堂鼓。”顧山河淡然一笑,“後來發現都沒什麼,只要不蠢,就不會有事。”

“那你工作時注意點。”

“好。”

顧山河把菜放進廚房,淘米蒸飯,把飯蒸進電飯煲後走出來,對林晚星說道:“留下來吃飯吧,我蒸了兩個人的。”

“啊?”林晚星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現在飯都蒸上了,不答應有點不領情了,“可以嗎?”

“可以。”

“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等著就好。”

顧山河再次鑽進了廚房,切菜洗菜炒菜……

林晚星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隨便找了個電視臺看著。

菜端上桌,三菜一湯,看著簡單又幹淨。

林晚星跑過去,接過顧山河盛的飯,開吃了起來。

“好吃!”她誇讚了聲。

顧山河抿嘴笑了笑,他也餓了,大口吃著。

林晚星一邊吃一邊說:“顧山河,你明明是個少年,怎麼這麼成熟?”

“成熟?”顧山河用手背碰了碰自已的臉,“我長得……成熟嗎?”

“噗——”林晚星差點噴飯,“我是說你心智成熟……”

“哦……”顧山河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他怕她不滿意自已的長相。

“你看你啊,會賺錢,會畫畫,會做飯,性格也好,感覺你有能讓生活變好的能力……”

顧山河沒有為這些誇獎感到欣喜:“我長相呢?”

“你長相……”林晚星反應過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顧山河埋頭扒飯,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已的心思。

“顧山河——”林晚星喊了聲。

顧山河抬頭,和她對視。

林晚星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張臉,這張臉說不上帥,眼神不桀驁,鼻子不挺拔,下顎線不鋒利,整體五官非常柔和。

良久,她說:“你長得很乖。”

“乖不是形容女孩子的嗎?”顧山河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可是你就是很乖啊~”林晚星笑眯眯的說道。

“哦……”顧山河對“乖”和“帥”沒有什麼太大認知,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已在女生眼裡是什麼感覺。

黃昏時刻,小鎮上已經有了些許靜謐。

林晚星放假期間沒有騎單車過來,出於安全和方便,來回都坐公交車。

顧山河想多陪她一會兒,一路送她去了公交車站牌。

公交車平時半小時來一趟,他們這次趕上了點兒,公交車幾分鐘後就到了。

顧山河目送著公交車遠去,心裡瞬間浮現出一抹失落感。

……

二零一三年八月中的一個早上,顧山河和林晚星坐公交車去城裡約會。

林晚星坐在靠窗位置,看著窗外,想起了一些往事,喊了聲:“顧山河——”

“我在。”顧山河答道。

“還記得當初你送我到公交車站牌的時候嗎?”

“哪一次?”

“每次。”

“怎麼了嗎?”

“你站在路邊,看著我遠去,我感覺你快要哭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