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窖

錢老太再是長輩，也絕對沒有大家口糧重要，旁人皺著眉頭不敢言語，李巖卻忍不住語氣多了幾分生硬，“親家母，不是我說你，耍脾氣也要有時有晌，如今全家人就靠這幾袋糧食活命，不拿進屋裡難道全都讓雨淋透發黴，咱們一起餓死嗎？”

鼻尖感受著落下的雨水，沒有一個人不著急，李巖話雖重些，但此時此刻容不得任何人耍自已的小脾氣小怪癖，活下去，是最緊要的。

錢老太被一頓搶白，眼眶瞬間紅了，嘴唇囁嚅著卻哽咽得說不出話。

程梓走過去摸了摸她有些哆嗦的後背，一方面是心疼這個懦弱卻善良的奶奶，另一方面總感覺錢老太有話想說。

錢老太有了孫女的安慰，努力眨了眨就要滴淚的雙眼，將哽咽嚥下，聲音發抖道：“地窖，房子後面有地窖！”

聽見地窖二字，眾人又驚又喜。這不僅僅是儲存眼前這幾袋糧食的問題，更是長久居住必不可缺的一大法寶！

程梓透過記憶得知，自已出生的地方頗有些類似上輩子的東北方向，四季分明，冬天尤其寒冷。地窖，當地每家每戶都必備，有了它，就算是寒冬臘月，也能吃到較為新鮮的蔬菜瓜果。

雨滴越下越大，越下越密，眾人沒時間高興太久，有把子力氣的都扛上糧食，在錢老太的帶領下鑽進了地窖。

尋常人家地窖幾乎都開在院中，但程家老頭開的地窖，位置極隱秘，在院後石壁旁一處灌木濃密的地方。

地窖長時間沒有進人，窖口長滿了青苔與灌木，若不是錢老太親自帶路，沒人能找到這裡。

李文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開這窖口蓋，突如其來的一股黴味刺得程梓鼻子發癢，連打三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惦記，這是誰在惦記我呢？”程梓摸摸鼻子，小聲嘀咕著。

設計地窖的人，彷彿下了大功夫，並沒有像普通村民般隨意豎個長梯，而是精心打造出層層樓梯，與窖壁緊緊連線，走著非常安全方便，就連大著肚子的秀梅和虛弱的李文靜，都在李文彬的攙扶下進來瞧熱鬧。

錢老太此時早已嗚嗚哽咽起來，但還不忘給大家秀了一波恩愛，“這是老頭子在我懷老二時候修的，他怕我踩空摔著，在山上一呆就是一天，可修好了卻沒用過幾次。誰成想，現在派上用處了。”

故事很感人，可大家忙著搶救糧食，實在是沒空仔細聽，緊忙一陣，才終於將所有的糧食乾菜都背進了地窖。雨勢，也突然之間大了起來，豆大的雨滴，在狂風的裹挾下席捲而來，似乎昭示著寒冷即將來襲。

地窖口被李巖父子蓋得嚴嚴實實，雨進不來，光也進不來了。地窖內一片漆黑，小豆丁嬌嬌似乎有些害怕，緊緊抱著程梓的大腿，糯糯道：“大姐，嬌嬌怕，有鬼。”

程梓的變化其實很大，只不過眾人在面臨生死之時，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可家裡最小的嬌嬌，對於叛軍沒什麼概念，卻將這位大姐的變化真切看在眼裡，她怕曾經的程梓，卻喜歡如今的程梓。

她最怕黑，每晚都要鑽進被窩將小腳丫完全包住才能入睡，否則就總覺得會有鬼怪抓住自已的小腳吃掉。現在身處漆黑一片的地窖，儘管家裡人都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可她還是怕。

“大姐，抱抱～”

程梓上輩子沒有父母，更遑論兄弟姐妹，接觸最多的就是戰友，如今被只到自已小腿肚的親妹妹撒嬌，那滋味簡直無法形容，就像是吸貓癮者將頭埋進毛茸茸貓咪身體那一瞬間的滿足感吧，就算程嬌想要當公主，她都會答應。

一把將程嬌撈起，緊緊抱在懷裡，用兩輩子都沒聽過的溫柔語氣哄道：“嬌嬌不怕，有姐姐在，誰都不敢欺負你。”

話正說著，程梓眼前突然亮起火光，她下意識捂住嬌嬌眼睛，眯著眼睛適應光亮後，竟發現錢老太不知什麼找到個火摺子。

“哇！天亮啦天亮啦！”

嬌嬌扭著身子下了地，程梓竟還有些悵然若失。

“親家母，你家這地窖真是個寶貝，竟然還有火摺子，這麼多年了還能用呢？”

錢老太也抿嘴樂了，頗有幾分自豪，“這也是我老頭琢磨的，他說地窖裡黑，就在裡頭放了許多火摺子和火把。”

眾人感受著光亮和溫暖，心裡都鬆快起來，藉著火光收拾起糧食。

程梓心裡也開心，可這點開心上卻壓了好多塊石頭，儘管有地窖，可過冬的糧食可還差得遠呢。還有爺爺留下的寶貝地窖，也讓她感到有點奇怪，老實巴交的農民，為什麼不把日常就會用到的地窖建在自已家院中，非要建在大山上一處守林房後的隱秘處？地窖修建得既深且大，樓梯堅實，火把極多，真的是因為太愛自已媳婦？

帶著一肚子疑問，程梓默默點了支火把，走向地窖更深處，想探個究竟。沒走兩步，就感受到身後跟了個人，一回頭，是程旭。

這小子臉還是冷冰冰的，但一雙眸子，充滿了好奇。程梓驚歎於他的敏銳，也許老天奶關上一扇窗的同時也為他開啟了一扇門。

二人對視一眼，似乎心照不宣，沉默著向深處走去。

從地窖口樓梯處走下來，是一處大空地，角落裡堆著些火把、火摺子類的雜物，往裡走的路有些狹窄，仔細看，窖壁上似乎還有些利器刮出的痕跡，走了幾步，右手邊出現一道門，程梓用手拽住把手，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

“吱呀～”

這令人牙酸的聲音，證明著許久無人進入。門內空間約有六七平米，令程梓和程旭驚訝的是，房間內竟擺放著一張上下鋪。

上下鋪？難道爺爺和奶奶還要分著睡嗎？程梓心裡有了種不好的預感，自已這位爺爺，恐怕不是個普通人。

粗略看完後，二人繼續深入，足足有四五十米長的通道，竟然再沒出現任何房間，似乎如此長的通道空間都被安排放各種糧食蔬菜。

但程梓的直覺告訴她，沒那麼簡單，也許，有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