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懲處

“貴妃確實是失察了。”謝瑤卿語氣平淡地道。

這句話聽起來雲淡風輕，但對於戚貴妃來說，卻如同被扇了一巴掌。她緊緊咬住牙關，心中的屈辱感愈發強烈。

自已竟然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謝瑤卿這個賤人責備，成為後宮妃嬪們的笑柄。今天所受的恥辱，她會記在心裡，將來一定要加倍奉還給謝瑤卿。

正當眾人都認為謝瑤卿會趁此機會報私仇，嚴懲戚貴妃的時候，謝瑤卿卻突然轉變了態度。

“不過，貴妃入宮時間不長，年紀尚輕，難免會被這樣心腸狠毒的惡僕迷惑雙眼，也是可以理解的。既然貴妃已知錯，那就罰她禁閉一個月吧。在此期間，每日抄寫佛經，以此靜心反思過錯。不知這樣的責罰，貴妃是否服氣？”

戚貴妃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娘娘心胸寬廣，處理事情公正無私，嬪妾甘願領罰。”

謝瑤卿在心底暗暗一笑。

或許在其他妃嬪眼中，這些懲罰如同隔靴搔癢一般無關緊要，甚至可能認為這樣的責罰實在過於輕微。但對於戚貴妃而言，讓她整整一個月無法主動去尋找蕭承緒，猶如一刀刺進了心尖上。畢竟，她對蕭承緒的愛意真摯深沉，如果不是因為這份深情厚意，她又怎會不顧一切，執意入宮呢？

放棄成為名門望族的當家主母，寧可屈尊為妾也要踏入宮廷，這難道不正說明了她的一片痴情嗎？而最終，戚貴妃如願以償地獲得了勝利，成功地從妾室晉升為正妻，可以說是得償所願了。

妃嬪們驚愕不已，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眾所周知，戚貴妃自入宮以來便與皇后針鋒相對，凡事都要一較高下，即便明知勝算不大，也從未停止過給皇后找麻煩。而皇后也是看戚貴妃極為不順眼，沒少使絆子。

眾人都暗自猜測，皇后這次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戚貴妃，說不定會趁機狠狠地整治她一番。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皇后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怎麼看都有些反常。

謝瑤卿甚至連看都懶得看那位掌管事務姑姑一眼，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素槿心腸惡毒，虐待宮女，導致綠萍無辜慘死 ，依照宮規，責令一百大板，逐出宮去。”

突然間，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皇后娘娘，還請三思，素槿是太后特意賜下服侍貴妃娘娘的人。如果您現在下令將她處死，等將來太后回宮之後，恐怕娘娘您難以向太后交代啊。”

眾人紛紛轉頭望去，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儀妃。

謝瑤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冷漠地斜瞥了儀妃一眼，語氣冰冷地道：“儀妃之意，是要保下這個欺上瞞下，心狠手辣的惡僕了?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貴妃才是這惡僕的主子，儀妃如此擔憂，莫不是和這惡僕有什麼牽連?”

面對儀妃的冒犯和頂撞，謝瑤卿絲毫沒有感到驚訝。

戚貴妃作為太后孃家人的侄女，憑藉著與太后之間的親戚關係，自然能夠得到更多的關照和青睞。

不過宮裡有些嬪妃，例如儀妃卻早已攀附上了太后，對太后言聽計從，完全無視她這位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后。

曾經，謝瑤卿認為太后是一個善良仁慈、面容和藹可親之人，更是世間罕見的好婆母。旁人無法理解她對於求得一心人、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的那份執著，但唯有太后，能設身處地地替她考慮，給予她安慰、開導以及勸解。

可誰知，她不過是太后手中隨意擺佈的一顆棋子而已，是一把用起來最稱手的刀。要的就是借她這把鋒利的刀攪起後宮的腥風血雨，自已卻悠然看戲，就好像看人鬥雞，鬥蛐蛐一樣，後宮所有妃嬪都是供她取樂的跳樑小醜。

戚貴妃死死地盯著儀妃，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惡意與猜疑。她暗自思忖著，難道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在背後搗鬼？

倘若最終未能查出真相，那麼責任便可歸咎於皇后對宮女懲罰過度；而一旦事情敗露，自已就被拉進了渾水裡。無論結果如何，對於儀妃來說都毫無損失，反而是一樁穩賺不賠、損人利已的絕妙計謀。說不定，這壓根兒就是儀妃精心設計用來對付她和皇后的陰謀陷阱。

面對謝瑤卿凌厲的目光，儀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她還是咬緊牙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解釋道：“娘娘千萬不要誤會，嬪妾絕無此等心思。嬪妾完全是出於對娘娘的關心，因一名小小的宮女而令太后與娘娘之間產生嫌隙，實在是不值得。”

聽起來彷彿確實是在替謝瑤卿著想一般，但其實卻是話裡有話、暗藏玄機啊！俗話說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身為兒媳，竟敢自作主張地處死曾經婆婆身邊的得用之人，這難免會令婆婆心生不滿吧。

可仔細琢磨一番便會發現，這不也是一種冷嘲熱諷嗎？

堂堂一國之後，處理區區一個犯了錯的宮女竟然都要顧慮重重、小心翼翼地顧及這個顧忌那個，實在太窩囊了，這樣哪還有半點兒後宮之主該有的威嚴可言？

倘若僅僅因為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小宮女就跟太后疏遠了關係，那也只能說明這婆媳之間感情淡漠、關係脆弱罷了。

儀妃向來都是很有自信的，要論起這宮裡能夠壓皇后一頭的人，除了皇帝陛下之外，恐怕也就只有太后娘娘了。既然太后不在宮中，那麼自已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的人白白受委屈，更何況還能借此機會讓皇后鬧得個沒臉，豈不是一舉兩得？

每每看到皇后那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嘴臉，儀妃心中便不由得湧起一陣厭惡之情。

謝瑤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凜冽的光芒，“儀妃莫非是認為本宮這個皇后已經無權處理區區一個奴才了不成？”

緊接著，謝瑤卿不給儀妃喘息的機會，繼續追問：“亦或是儀妃覺得太后昏聵不明、善惡不分，必定會袒護那個犯下罪過的奴才？”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炸響，震得儀妃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能低聲嘟囔道：“嬪妾……沒有。”

眼見計劃落空，無法再借太后之勢壓制皇后，儀妃不禁在心中暗暗懊悔不已。

“你們怎麼看？還有誰有話想說？有就都說出來。”

謝瑤卿的目光如寒星般冷冽，緩緩掃視了一週，眾人皆低頭不語，無人敢與之對視。

謝瑤卿見狀，不由冷哼一聲。

戚貴妃突然開口了：“娘娘英明，嬪妾斗膽一言，後宮之中良莠不齊，畫素槿這樣惡毒的奴僕恐怕不在少數。唯有嚴懲不貸，方能殺雞儆猴，讓其他人心生畏懼。為了長治久安，不妨將素槿杖斃，同時命各宮宮人前來觀刑，以此警示眾人。”

若是普通的杖責，或許尚有一線生機；然而一旦被判處杖斃，則必死無疑，絕無活路可言。

說出這話的竟然是素槿的舊主戚貴妃，俗話說得好：“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沒想到戚貴妃為了跟素槿劃清界限，竟如此冷酷無情。

這個提議自然是來自戚貴妃，謝瑤卿卻非常樂意順水推舟。畢竟，所有的罵名都與她無關，何樂而不為呢？

在此之前，素槿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話也不說。或許她認為自已曾是太后身邊的人，可以有恃無恐吧。然而，當看到真的沒有人能夠保護她時，特別是連戚貴妃都首先想要取她性命的時候，素槿終於慌了神，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皇后娘娘啊，請您饒了奴婢這條賤命，奴婢知道錯了……”

不得不說，這人倒也算機靈，清楚如今宮廷大權掌握在謝瑤卿手中，誰才是真正能夠作主之人。儘管戚貴妃表面上風風光光，但實際上也不過是空有一個貴妃的頭銜和尊貴地位而已。

於是乎，謝瑤卿毫不留情地把責任全部推到了戚貴妃身上。

“貴妃言之有理，不重罰你，不足以肅清宮中風氣。”

素槿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話還沒出口就被戚貴妃娘娘給搶了先。只見戚貴妃突然尖叫一聲：“你們這些奴才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這個低賤的奴婢拖下去！免得繼續留在這裡玷汙了本貴妃的眼睛、汙濁了本貴妃的耳朵。”

聽到這話，謝瑤卿只是擺了擺手，素槿很快就被布條堵住嘴巴並強行拖拽出了宮殿。即使已經被拉出一段距離，素槿依然滿臉怨憤地死死盯著戚貴妃，那眼神彷彿充滿了無盡的恨意，好像恨不得能將戚貴妃也一同拉入地獄一般。

看到這一幕，戚貴妃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

\"貴妃莫不是身體不適？\"謝瑤卿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卻故意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開口詢問道。

“哼，怕不是某些人心虛有鬼吧。”

莊妃忽然冷冷地插了一句。

戚貴妃聞言猛地轉頭狠狠瞪向自已的死對頭莊妃，但莊妃卻毫不畏懼，甚至嘴角還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來。

面對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謝瑤卿只是微笑著保持沉默，並沒有過多參與其中。

片刻後，一名宮女走進殿內稟報說對素槿的刑罰已經執行完畢，如今素槿已然斷氣身亡。

聽到這個訊息，謝瑤卿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便開口宣佈結束了今天的請安儀式。眾人紛紛起身告退離去，只留下戚貴妃和莊妃二人離開坤寧宮後，互相對峙了一會兒才各自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