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霖不會被她踢了那麼一下,就跑了吧。

可犯錯的明明是他,而且是他自已主動領罰的。

雲舒反思著自已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了,可唇上還隱隱的疼,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奶奶還在家裡等著,她關了書店,打算還是再到處找找。

剛鎖了門,小橘就揹著書包跑來抓著她胳膊說:“老師,快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小橘,我還有事。”雲舒拒絕,“你放學了就早點回家。”

“哎呀,老師,就一小會兒嘛。”小橘緊緊抱住雲舒的大腿,死活不鬆手,看樣子是不跟她走就不罷休。

雲舒只好無奈地答應:“好,快帶路。”

小橘趕忙鬆開她的腿,拉起她的手,敏捷地穿過一條小巷。

剛轉小巷,就碰見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遞給雲舒一顆大白兔奶糖和一束桃花,說:“漂亮姐姐,有個帥哥哥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哦。”

然後她們拐了彎,又遇到鎮上喜歡聊八卦的小賣部大嬸,她笑吟吟的拉著雲舒說:“小大夫,你就原諒男神仙唄。”

邊說邊遞給她大白兔奶糖和一束桃花。

再往前走又遇到了好幾個人,都跟她說了對不起,送上大白兔奶糖和桃花。

不用說這些都是溫長霖準備的,但他本人沒出現。

“溫長霖呢?”雲舒低頭問小橘,雖然臉色依舊淡淡的,可眸子深處明顯不再那麼冷。

小橘吐著舌頭笑了笑,指著一個方向說:“喏,大哥哥在那裡等你。”

雲舒抱著大白兔奶糖和桃花走過去,小橘沒有跟上,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丟進嘴裡,滿足的眯著眼嘟囔:“大哥哥應該不會發現我私吞了一顆糖吧。”

雲舒靠近了小橘指的地方,就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聲,接著一隻大白兔玩偶從草叢裡蹦出來,他手裡端著一個禮盒,跟隨音樂轉圈,不小心踩到石子,趴到地上。

禮盒跟著打翻了,大白兔奶糖散了一地。

這個玩偶是溫長霖扮的,他一時間沒爬起來,模樣滑稽又可愛。

雲舒清冷的眸子裡終於染上一抹淺笑,她走過去,幫著把大白兔奶糖撿進禮盒,拉了溫長霖一把。

溫長霖站定,轉身回去捧了一大束桃花回來,遞給雲舒後,退開一步,非常鄭重的彎腰說:“阿舒,對不起。”

雲舒嗅著空氣中清新的桃花香,心底的鬱氣慢慢就散了,她定定地看了眼面前的人,轉身往回走。

玩偶服裡的溫長霖耷拉下肩膀,以為雲舒還是不肯原諒他。

然後便聽耳畔傳來雲舒的聲音:“愣著做什麼,還不回家。”

溫長霖歡喜的摘下玩偶頭,小跑著追她:“阿舒,你原諒我了!”

雲舒偏頭,看著他此刻清澈的笑容,點點頭。

罷了,就當真的被野蜂蟄了吧。

溫長霖放心下來,悄悄打量著雲舒,見她又恢復了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的模樣,又有點悵惘。

在這場假結婚的戲碼裡,她還恪守著規則,而他已經一步步淪陷。

如果他往前邁一步,她會怎麼樣呢?

溫長霖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樣去握雲舒的手,可靠近,又縮了回來。

明白了自已的心思,每一個親暱的動作也都變了味兒。

溫長霖強迫自已表現得和平常一般,以此來掩飾對雲舒的想法。

在走進雲舒的內心之前,他暫時不想表現出來,以免她對他設防。

兩人一前一後往回走,溫長霖以為沉默會持續到回家。

前面,雲舒先開了口:“這道歉的主意應該不是你想的吧。”

溫長霖就知道瞞不了她:“不是我。”

他沒說是誰。

雲舒想都沒想就說出吳娟的名字,又跟他說:“脫了吧,以後也不要再送我大白兔奶糖。”

她緊緊盯著大白兔玩偶頭,溫長霖明明感覺她在看自已,卻又好像透過他在看別的人。

“為什麼?”溫長霖輕聲問。

雲舒眼底劃過一抹痛色:“沒什麼,就是不喜歡。”

說完,她轉身往前走。

溫長霖望著她,能感覺到她心裡有事,卻不願意對他說。

手握成拳頭,他告訴自已,慢慢來,總有一天,她會願意對他說。

……

桃源鎮的生活,平靜而祥和。

三月的天越來越暖和,一週後,蘭亭序旁邊的教室裡響起雲舒的介紹聲:“今天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老師,他姓溫,以後大家都叫他溫老師,明白了嗎?”

講臺下坐了十幾個孩子,基本都在十歲左右,齊聲說:“溫老師好。”

小橘眼珠子一轉,衝著雲舒高高舉起手,示意她要單獨說話。

雲舒不給她機會,繼續說:“以後就由溫老師教你們畫畫,我還教你們書法,現在把上回佈置的作業交上來。”

孩子們有序地起身交作業,大部分都比較乖,除了小橘。

這孩子偷偷湊到小夥伴耳邊說了句話,就把人家作業本騙了過去,寫下自已的名字交上來。

雲舒又不是傻的,把她的動作全看在眼裡。

“小橘,你過來。”雲舒取了戒尺背在身後,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小橘衝溫長霖使眼色求救。

溫長霖低下頭看其他孩子的作業本。

小橘哭喪著一張臉,磨蹭著地來到雲舒面前,主動承認錯誤:“老師,我錯了,其實我寫了的,可作業本不小心掉進水裡打溼了,看不了了。”

“把本子交給我。”雲舒可不管她已經淚汪汪的眼。

“在家裡。”她弱弱的說。

雲舒握緊了戒尺:“好,你馬上回家拿來交給我,限時十五分鐘。”

小橘心虛極了,她根本就沒寫,回去十五分鐘時間也不夠補,要是被她媽知道她沒寫,估計還要被混合雙打。

眼珠子骨碌直打轉,飛一般地躲到溫長霖身後:“師公,救救我,上次你惹老師生氣,我還幫了你的哦。”

溫長霖默默往旁邊移開一大步,給雲舒讓開位置。

小橘給看愣了,然後大叫一聲:“喂,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溫長霖站到雲舒身邊,理所當然的說:“我和你老師才是一個陣營的,你找錯幫手了。”

小橘那叫個氣,撅起的嘴巴都能掛個夜壺:“哼,下次你求我我都不會再幫你!”

溫長霖聽得頭疼,想著自已和雲舒要是有個這麼古靈精怪的女兒,肯定捨不得揍,所以以後還是要個兒子好。

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心中失笑,臉上不顯。

雲舒注意力都在小橘身上,沉著臉說:“我罰你十個手板,你服不服?”

小橘撇撇嘴,沒回應。

“看你應當是不服的。”雲舒冷冷地放下戒尺,隨意翻了一個作業本遞給她看,“你比她先學了一學期,卻不及他五分,平時喜歡偷懶也就罷了,今天你還企圖騙我,你媽把你交給我,是我沒教好你,歸根結底責任在我,該罰的是我,今天就由你來打我三十戒尺,算作懲罰,而你,以後也不用來了。”

“老師,我不要回去!”小橘嚇到了,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雲舒把戒尺遞給她,她慌張地往後退。

溫長霖覺得她對孩子太嚴厲了,有點同情小橘,輕聲說:“孩子知道錯了。”

“她不接,那就你來打。”雲舒瞪了溫長霖一眼,把戒尺塞到他手裡。

溫長霖後悔求情了,忙把戒尺丟回課桌說:“我也是她老師,要不打我吧。”

雲舒一陣無語,兀自拿起戒尺對著自已手掌打去。

“不要!”溫長霖眼疾手快地替她擋住,痛得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