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犀回到戲班暫居的宅院,她決定去找婆婆。

文遠嘆了口氣道:“母親發現你們不見後就暈過去了,在房裡,你自已去看看吧”。

她猶豫的眼神此刻變得堅定,門開了。

裡面裝修樸實,窗戶開著,微風吹動著書頁。

湘流已經醒了,她背靠著床頭小憩,聽見開門聲並沒有睜眼。

“誰呀”她聲音帶著朦朧還有微微沙啞。

池犀輕聲走過去坐在床邊並握住她的手。

“婆婆,是我”。

熟悉的聲音令她睜開雙眼,眼裡的朦朧大霧似是被風吹散。

她另一隻手緩緩回握少女。

“犀兒啊,你回來啦,太好了,你哥呢?”她喜悅道。

“兄長在外面,婆婆不必擔心”,少女語氣裡帶著安撫。

老人放下心,嘆了口氣,心裡的巨石總算是放下了。

正是夏季,外面傳來蟬鳴鳥叫聲,宅院落在偏僻小巷中,微風清涼,吹進院子也不覺炎熱,院中種著幾株竹子,寧靜得只剩竹葉的沙沙聲。

“婆婆,您對我有恩,日後定會報之以答,但今天我必須離開你了”,她直入正題,不知做了多少準備才能這樣狠心。

湘流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十五年前的回憶碎片直衝腦海。

貌美的婦人哀求她收下她的孩子,雖是哀求,臉上卻沒有情緒。

“求求你,這是我們池家最後的希望,我願將全部家產託付於你”。

湘流不是冷漠無情之人,她同情這位夫人,如同當年送文遠上山求師的自已,骨肉分離,此後行同陌路,也許只有做母親的人才能懂。

幸運的是,文遠出山後習得一身武功,並沒有覺得她是他的累贅。他尊敬愛戴她,她在她身邊的時間不多,更多的是師父與同門弟子的陪伴,但他們母子沒有產生隔閡,而面前的母親剛失去丈夫,隨之而來的是家族的破滅。

天命不可違,違者皆亡,她沒有選擇。

湘流接下兩個嬰兒,並儲存池家的家產,兩個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保留他們的姓氏,沒有動財產一分一毫,就是為了這一天。

“犀兒,扶我下床吧。”她語氣裡滿是感慨。

池犀小心翼翼將她扶下床,老人動作顫顫悠悠,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一雙佈滿皺紋的手將櫃子裡的箱子開啟,銀錢跟首飾佈滿這個不大不小的箱子,她將箱子遞給少女。

少女沒有猶豫接下這筆錢,這條路將一去不復返,而他不能沒有錢。

她將箱子放在桌上,提起裙襬,雙膝落地。

湘流看著少女一個接一個磕頭,她並沒有阻止,這不僅僅是對她。

也對她的兄長,陪伴她教導她的文遠叔,還有她的家族。

這條路上佈滿荊棘,路是自已踏出來的,她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婆婆,保重。”四個字充滿決心。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這所宅院,宅院雖不是她的家,裡面的人卻是她曾經的避風港,日子只有越來越艱險,放下也能帶來力量。

巷子的拐角處,幾個黑衣人守著一臺轎子已等候多時。

他一直在監視她。

“帶我去見你們首領。”她勾起嘴角上了轎子。

黑衣人麼,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