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或明或暗

豆嬤嬤一陣小跑的來到房間，“小姐可是金枝玉葉，不要為那小門小戶的女子傷心，不值得呀！”

豆嬤嬤是雲嫻陪嫁過來的嬤嬤，雲嫻不到十歲便沒了娘，是豆嬤嬤把雲嫻一手帶大的，跟雲嫻感情深厚。

雲嫻端過酒杯一口悶了，就這樣接連喝了好幾杯。

趴在桌子上，越想越氣，幾分醉意，幾分清醒，“整日的清醒又有什麼用？！整日的端莊賢淑，知書達禮又有什麼用？！”

酒杯從手中滑落，雲嫻深吸一口氣，

“我以為我們可以恩愛甜蜜，明鈺對我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偶爾的歡愉，想必是他，只想解決生理需求罷了！”“哼！”伴隨著幾聲冷笑...

又斷斷續續道：“但是王府裡有這麼多女子，他身為皇子怎麼可能缺女人，我雖然恨！但身為女人，又能怎麼辦？”

淚水滑過雲嫻光潔的臉龐，聲音無助又可憐，“漸漸的這些日子，我也接受了這偶爾的歡愉，可是現在又出現個若媚，這不是扎心加羞辱嗎？”

雲嫻一抬手，掃去了桌上的酒壺，

“不，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奪回屬於我的寵愛！”

豆嬤嬤心疼的撫著雲嫻的背，“小姐乃侯府千金，盡然遭受如此屈辱，老奴定當幫著小姐。”

她伺候雲嫻睡下，雲嫻就這樣在糾結中昏昏睡去。

清晨一縷一縷的陽光射進屋子，

雲嫻正在鏡前裝扮，今天她要隆重出場，所以格外注意服飾和妝容。

許久妝點完畢，“她來了嗎？”雲嫻微閉著雙眼問道。

丫鬟答：“已經把她帶到廳外候著了。”

雲嫻看向屋外豔陽高照的天氣，嘴角浮出一朵淡淡的花紋。

明鈺剛出府，若媚就被傳喚至梅香堂，她提心吊膽的給雲嫻行過禮，不知雲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已進府三天了，想必你是那窮鄉僻壤出來的，不懂規矩，那麼今天就說給你聽！”豆嬤嬤毫不客氣的厲聲說著。

“妾身初來乍到，是不懂府裡的規矩，望王妃海涵。”若媚囁喏著。

“豆嬤嬤，那就麻煩你老，給她說說唄！”雲嫻話裡有針的看著若媚。

豆嬤嬤趾高氣揚，瞪著眼睛逼視著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要進王府的門，正式成為王爺的妾室，就該有個章法！”

“是是是，妾身願聞其詳。”

“所謂的正式進門，就是你得從大廳外頭，一路三跪九叩地進廳，然後給王妃奉茶，也包括我！”豆嬤嬤口氣嚴厲的說完。

若媚垂頭不語，心中咒罵了一萬遍，豆嬤嬤和雲嫻，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呢？

雲嫻驕傲的看著若媚，眼神中的不屑與蔑視，足以擊的她無處藏身！

“納妾也不能這樣潦潦草草的，你說是吧？！

本妃這是為你著想，才這麼做的，你即刻出去準備吧！

哦，對了，此刻起，還不算禮成，本妃吩咐你的事情，你要跪著叩頭才行！”雲嫻輕飄飄的說完，遞了個眼色給豆嬤嬤。

豆嬤嬤立馬道：“在禮沒成之前，回王妃的話，你要跪著叩頭 說 謝王妃恩典，才符合你的身份！”

“若媚不情不願的跪了下去，叩謝王妃恩典！”

雲嫻輕輕抬一抬手，眼裡只剩下厭惡和輕視。

於是，這天上午，太陽最毒最辣的時候，

若媚在王府所有下人的圍觀下，三步一跪，九步一拜，就這樣一路磕著頭，磕進了廳堂。

豆嬤嬤在一邊得意的大聲念著：“跪......叩首.....起，跪......叩首......起......”

就這樣重複著這個動作，汗水流花了她的妝容，膝蓋也沉甸甸的，若媚終於來到了廳堂。

豆嬤嬤揚起臉，大聲喊道：“奉茶！”

若媚跪拜，接了托盤，給雲嫻遞去，“妾身敬王妃茶！”

雲嫻慢吞吞地接過茶杯，忽然開口道：“抬起頭來！”

若媚慌忙抬起了頭，像受驚的小鹿，抬眼去看雲嫻，雲嫻逮著她抬眼的機會，迅速的將手中的杯子，向若媚迎面一潑！

事起突然，若媚冷不防地被潑了一頭一臉，失聲撥出：“啊......”

接著，托盤就失手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大膽！你眼中盡敢流露出不遜之色！”雲嫻叫囂著。

若媚抽了口冷氣，拼命剋制住自已，臉色也蒼白如雪。

在場的一干人等，都出乎意料，

往日高貴的王妃，溫柔賢淑，

而如今卻判若兩人，全部人都仰人鼻息，大氣不敢出一下。

若媚跪在那裡，穩了穩情緒，垂下眼簾。

用發抖的獨特的嗓音道：“若媚重新給王妃奉茶！”

就這樣她又捧著托盤，跪著給王妃，豆嬤嬤奉茶。

最後豆嬤嬤高聲喊道：“禮成！”

雲嫻側靠在椅子裡，很不耐煩的一拂袖子，“你下去吧！”

若媚內心被折磨的筋疲力竭，腳步踉蹌地走出這間富麗堂皇的廳堂，

廳外下人們的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她，不知是同情，還是責難。

若媚心底暗暗發誓，要讓這兩個傢伙付出代價！

明鈺回到府中，來到桐悅齋，看到若媚在房中哭哭啼啼，一問之下，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轉身就要去找雲嫻算賬，“不要”若媚急喊，一把拉住 明鈺：

“現在家禮行完了！我名正言順是你的人了！我還怕什麼委屈？還在乎磕幾個頭嗎？”

明鈺凝視著若媚，覺得心裡的憐惜和感激，像一股股海潮，把他給淹沒了。

他只有將若媚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可是，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呢？雲嫻的氣焰會更旺的！以後我天天要上朝，不能在家裡時刻保護你，不行！我現在就得去找她理論！”

明鈺匆匆去梅香堂了。

若媚這一招果然厲害，先在明鈺面前扮懂事，不吵也不鬧，為了他們的情，她可以接受侮辱，

然後在扮善良，扮弱者，這樣明鈺肯定會為自已出頭，會去和那女人吵架，明鈺會更加厭惡雲嫻，這樣自已就坐收漁人之利了！

若媚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笑，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

明鈺急步來到雲嫻的房間，氣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也不看雲嫻。

雲嫻算到他要來，於是手一揮，遣退了房裡所有人，柔聲道：“王爺下朝來，一定餓了，我為王爺準備了燕窩粥。”

話剛說到這裡，就聽“砰”的一聲，明鈺重重地一拍桌子，

“今天的家禮 是怎麼回事啊？王妃且說說清楚！”

“王爺是為了那個妾室，來對我興師問罪的嗎？”雲嫻的口氣並不張揚，相反還有幾分失落。

“哼！”明鈺看她態度委婉，這一時還無法發作了！

“教一個妾室守規矩，王爺應該從小就耳濡目染的呀！雲嫻自問沒犯什麼錯！今天只是教規矩而已，要知道我乃堂堂王妃，妾室如果犯上，是可以杖斃的！皇后娘娘當年不是也是這樣治理後宮的麼？！”

一番話，說的明鈺到沒辦法辯駁了，本來是來質問她的，現在倒好，沒話可說了！

明鈺硬著頭皮扯道：“那你公平點好嗎？是我讓她進府的，你若有不滿衝著我來好了！”

“公平！你和我談公平，難道我不是你迎進這王府的嗎？”雲嫻眼中含淚，看向明鈺，“結婚第三天，你就推說有公務，就一直冷落我，而她，一個妾室，你卻要天天陪著她，你說.....這對我公平嗎？”

明鈺的火徹底發作不起來了，心中對雲嫻是有些愧疚的。

走上前把雲嫻摟進懷裡，哄著她說，“好了，別生氣了！以後和若媚別再鬧騰了，好不好？”

雲嫻在他懷裡，抓著他的衣服，撒著嬌，“那今晚你得留下來陪我！”說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明鈺，明鈺被雲嫻嬌滴滴的溫柔鄉，給鎮住了，只得點頭同意。

其實雲嫻這個女子，自結婚以後，就沒有和明鈺這樣說過話，

她今天的舉動，還得多謝若媚，

是看到若媚的矯揉造作後，受了啟發，決定在明鈺身上一試，沒想到效果顯著，原來明鈺偏愛這種嬌滴滴的撒嬌派！

雲嫻暗暗笑了笑，心想：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收復明鈺的心！

這一夜，雲嫻不似從前一般，木訥的循規蹈矩，而是極盡風情的配合明鈺，使得明鈺和她纏綿了數次...才休。

而若媚左等右等，不見明鈺，後來才知道，他竟然留宿在了梅香堂，氣憤之餘，也是對明鈺大大的失望！

又過了幾日，明鈺只有一晚過來看了看她，似有什麼勾著魂似得，隱隱覺的明鈺心不在焉。

自從行過“家禮”之後，若媚就非常小心謹慎，生怕雲嫻在羞辱她。

可是偏偏還是躲不過，時不時，就會有人來叫她，去學“規矩”，

這時候，完全要看雲嫻的心情，如果心情好，若媚就挨挨罵，說不定就被一句“滾吧！別在這礙眼了！”給打發了。

如果雲嫻心情不好，若媚就慘了，經常被整的慘不忍睹。

糟糕的是：雲嫻經常都是心情不好！

“叫你來學規矩，也改不掉你淫亂無恥的事實！仗著幾分狐媚之氣就來勾引王爺，不要以為你的放蕩行為，本妃不知！”

“若媚不敢，請王妃息怒。”

豆嬤嬤怒氣衝衝的看著她，“不敢？！那日你女扮男裝，去了王爺的書房，一呆就到天黑才出的府，還說你不敢！”

“若媚不知怎麼和王妃解釋，我對王爺，實在是情不自禁啊......”

“情不自禁？哈哈哈......你不是以為王爺會專情與你嗎？專情？！什麼是專情，專誰的情？！”雲嫻的一陣奚落與嘲諷猶如一根芒刺，扎心卻又拔不出！

若媚才覺得雲嫻悄無聲息的洞察了她心底的一切！

她誠惶誠恐的，低聲下氣的，“請王妃息怒！”

“哼！對你這種陽奉陰違的狐狸精，本妃才不會信你的話！”雲嫻說完給豆嬤嬤遞了個眼色。

豆嬤嬤氣猶未平，走上前去，就給了若媚一腳。

“你的情不自禁就是下流！就是淫蕩！你居然恬不知恥，敢跟本妃振振有詞！”

豆嬤嬤連忙在旁邊說：“王妃，別生氣了，看我去收拾她！”

“去去去！”豆嬤嬤憤憤地嚷，“你給我去院子裡跪著去！”

於是，若媚就跪在大太陽底下，直到臉色慘白，汗流不止，兩個時辰之後，雲嫻才鬆了口：“讓她滾吧！”

若媚手撐著地，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眼中漾著淚，她掉轉身子，心中又氣又恨！搖擺著，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

明鈺回府後，來到桐悅齋看她，而後她抽泣不止地訴說了，挨打受罵一事。

明鈺面露難色，雲嫻畢竟是原配，孃家地位更不可忽視，並且現在和雲嫻的夫妻之情，已不可同日而語，一時這種兩難境地，把他弄的真有點頭疼！

他無奈道：“沒想到你受了那麼多委屈，早知這樣，還不如不要進府了。”

若媚滿腦子只想著，讓明鈺去找雲嫻吵架，替她出氣，所以對明鈺道：“公子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否則下次...”

不等她說完，明鈺就阻止道：“好了，別說了，我會去找她談的。”

然後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

若媚知道這些天，明鈺對她的寵愛漸淡，都是因為她和王妃兩人的不快造成的，但她更氣的也是這個原因，竟然讓明鈺留宿在了梅香堂，還讓雲嫻成功的扳回了一局。

面對受過的羞辱，面對明鈺的冷淡，若媚心中恨意日益加深！

已經連續好多天，她在暗暗觀察著梅香堂。

一日，天氣濛濛的，趁著沒有太陽，不曬人，豆嬤嬤帶著個丫鬟去王府後花園，藍清池採蓮蓬，

乘舟還沒采幾朵，天上就下雨了，於是急急上岸，到亭子去避雨，

可是這雨一直下個不停，豆嬤嬤就叫這丫鬟提了籃子，回去拿傘給她，若媚看到就剩豆嬤嬤一個人在亭子，知道機會來了，

她蒙著面，披著她連夜趕製的雙面斗篷，一面黑另一面白，此刻披的是黑色，

不聲不響的來到豆嬤嬤身後，從後面用繩子將其脖子套住，使其窒息死亡，然後把她拖到藍清池扔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難，因為這是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