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到一個拐角,迎面正好走來一支隊伍,他這時已不敢再藏,只能屏住呼吸,裝作巡邏的人繼續往前走。

和這些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邢千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是他過於鎮靜從容,矇騙過了這些人,還是這些人根本沒注意,邢千里就這麼平安無事地躲過了。

好在那傢伙沒撒謊,沒走多久,邢千里便看見了那百草閣,的確如他所說,百草閣四周種植著一片又一片草植,很好辨認。

他光明正大地走進去,裡面一個正在篩查藥材的藥童恭恭敬敬過來打招呼。

“暗衛大人來,是少主有什麼吩咐嗎?”

邢千里靈機一動,擺起了架子:“少主抓來的人可安置好了?”

藥童沒有及時回話,反而愣了一下,他依舊恭恭敬敬地答道:“您放心,少主吩咐的話,師父他莫敢不從的,人正在裡面休養。”

邢千里有些急迫:“那讓本大人看一下,確定沒什麼事了,本大人再回去稟報,也算交差了。”

“是是是,大人說的有理,大人請隨我來。”

待他們兩個一前一後進了主屋,藥童又領著他進入內閣,這人往前一指,“大人,那女人就在那裡,大人過去看看。”

邢千里沒有懷疑,馬上順著他指的方向去檢視,結果,白布之下是一具渾身發紫的屍體!

邢千里才發覺自已中計被騙,沒想過一個區區藥童心思竟這般縝密。與此同時,內閣的門緊緊關上,那藥童也不知所蹤。

不多時,四面八方發射了暗器朝他襲來。邢千里一一躲過,不料暗器過後,又是一陣毒煙從腳下地板漫上來。

邢千里連忙捂住口鼻,躲避時,頭頂四個角落又齊刷刷觸發了機關,數不清的鐵蒺藜發射而來,保不準每個都淬滿了毒。

躲過這一陣攻擊後,毒煙快蔓延到每個角落裡了,邢千里連忙服下隨身攜帶的闢毒丹,隨後裝作中毒倒在地上。

沒了動靜,外頭的藥童隨即開啟門,邢千里依稀能聽到有人在對話。

“算你機靈,差點被這賊子矇騙。”

“徒兒只知道少主早就把人帶走了,這個人沒理由再來。”

骨仙哼哼發笑:“沒想到那女娃娃還有幫手,先叫阿竹來把這人拖走燒掉!”

藥童答了一聲“是”,便走出了內閣。

骨仙並不知道邢千里是裝死,加上他對屍體十分有興趣,便想過去看看自已的毒煙是否還需要改良的地方,結果剛伸出手,就被邢千里突然抓住。

老頭兒還以為是詐屍了,嚇得半死,邢千里反扣住他的手,只要一下就能廢了他的胳膊。

“說!你們抓的姑娘被帶去了哪兒!”

骨仙卻不懼他了,連連搖頭笑笑:“你知道又如何?憑你一個人救不了那女娃娃。”

“不干你的事,老頭,你最好馬上說,否則我殺了你。”

“你就算把老夫千刀萬剮也沒用,那女娃娃落到少主手裡,還能討到好?你再浪費時間,她可真是要無力迴天了……”

骨仙略施小計,就騙得邢千里鬆了手,奪門而出。

剛出百草閣,一隊暗衛圍截攔住他的去路,他沒有一句廢話,踏風飛去,一刀插在為首之人的胸膛,眾人群起攻之,他卻從容不迫應對,一番回合下來,他取了最後一人的性命,順勢撿起一把刀朝最大最奢華的無極殿飛去。

剛落到無極殿前的圓形廣場上,四面八方湧過來四五十個暗衛,將他團團圍住。

雙方迅速展開爭鬥,邢千里是鐵了心要帶人走,以往隱藏的實力在此刻全部爆發,他用盡渾身解數殺了一個又一個,廣場上混亂一片,不一會兒已經橫屍遍野,而他也已經身疲力盡,幾乎沒什麼力氣再去戰了。

此刻,上官明晝負手而立站在無極殿殿門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邢千里。”

“原來是個無名小輩,你孤身一人闖我馥郁山莊,是為了那個小丫頭?”

“不錯,把她還給我!”

上官明晝聽了卻是想笑:“有趣有趣,不過,如今她已是我的人,你,帶不走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

上官明晝懶得與這種無足輕重的人多費唇舌,只見他雙眸忽然聚神一凝,冷冷命令道:“顧飛雪,殺了他。”他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無極殿飛出,隨即擋在上官明晝面前,劍指著邢千里。

“……雪兒?”

邢千里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眼前這個拿劍指著自已的人竟會是她顧飛雪!

“你,怎麼?太好了你沒事!”邢千里一時間不知所措,他雖驚訝,但更多的是寬心,還好,還好她還活著。

他打量著顧飛雪,渾身沒有一點傷痕,只是雙眼無神,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喜悅,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

“雪兒,你快過來,站到我身邊來,我帶你回家。”

哪知,顧飛雪手抬起劍,想也不想刺入了邢千里的身體裡。

一瞬間,邢千里腦子嗡的一下,炸開血霧,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刺痛,灼熱的刺痛感從胸口傳到他的腦子裡,溫熱的血液從傷口處不斷流出來,頓時染紅了一大片。

“為什麼?”

顧飛雪卻不答話,只是平靜地直視著前方,沒有對上邢千里的視線,彷彿牽動她的是一條條無形的銀絲線。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她已經脫胎換骨,為我所用,你認識的那個顧飛雪,已經死了!”

出現這種情況,結合在百草閣看到的紫色屍體,邢千里立馬就猜到,她這是被那個叫骨仙的老頭兒餵了什麼藥。

也許,闢毒丹能緩解?

他馬上揮刀反擊,硬生生讓那把劍從自已身體抽離,然而上官明晝卻並不擔心,看得出來這小子愛慘了顧飛雪,昔日情侶如今自相殘殺,這樣精彩的場面,怎能錯過。

被碧水忘憂控制的顧飛雪出手一貫狠辣,招招奪人性命,邢千里幾次三番僥倖躲過,卻因為心有忌憚最終還是被劃傷了,若非是上官明晝及時出聲制止,他這次真的要死在顧飛雪的劍下了。

對上顧飛雪黯淡無光的雙目,邢千里還是不死心地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臉,但是她卻反手扼住邢千里的手腕,瞬間橫過劍來抵在邢千里的脖子上。

上官明晝緩緩走來,再次命令道:“夠了,退下。”

顧飛雪很聽他的話,站起身便退到一邊,頭耷拉著,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現在,你可以滾了。”

邢千里抬頭怒視著:“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麼?”

“無可奉告。今天本莊主心情好,我也懶得殺了你,快滾吧。”

上官明晝當著他的面朝顧飛雪伸出手,顧飛雪竟真的把手遞過去,兩個人緊緊牽著,邢千里還想爬起來去追,卻被上官明晝突然發射的暗器打中了身體。

五六把燕尾鏢嵌入他的皮肉裡,他身形猛地一顫,在倒下的一瞬間,手緊緊握住長刀插入地下,單膝跪地。

他知道這燕尾鏢的特殊性,只要他再動用內力,燕尾鏢就會越嵌越深,直至流血而亡。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飛雪被上官明晝帶走。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死了。

他支撐不住,最終倒下,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正躺在床上,是玉衡救了他。本來玉衡並不想摻和進去,畢竟和上官明晝作對,是一件極其危險愚蠢的事,何況她還需要上官明晝賜藥。

“玉閣主,多謝。”邢千里拖著病體殘軀弱弱地道了聲謝。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試圖去救人,我能救你一次,卻不能救你第二次!”

“是我學藝不精,不能救她回來……”

“愚不可及。”

“隨你怎麼說吧。”

邢千里雙手伏在床邊,勉強支住了身子,他腦子裡反覆在想上官明晝到底給顧飛雪吃了什麼東西,才致使她變得形同傀儡。

他虛弱地問道:“玉閣主,你可知道百草閣的骨仙?”

“你打聽他做什麼?”

“我懷疑他給雪兒吃了一種藥,忘情失憶的藥。”

“難道是……碧水忘憂?”玉衡眸光一亮,旋即仔細思索,“不過這藥尚且在試驗中,我也只是聽骨仙的藥童說,這藥可以控制人的心智,令人忘記前塵,形同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