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晝下令,三日後就要與上官凌芸在馥郁山莊成婚。

山莊有這麼大的喜事,人人都很高興,唯獨冷素心,她自認姿色比起那老女人綽綽有餘,偏偏上官明晝一心撲在她身上,完全把自已拋諸腦後。

她氣極了,想要找上官明晝理論一番,哪成想被這男人無情地打了一巴掌。

自尊心受辱的冷素心便賭氣去外頭,找了好幾個嘴甜好看的男人來服侍自已,一夜風流過後,她還是渴望著上官明晝的寵愛。

大婚在即,上官明晝根本不願理會這女人,連伺候凌芸起居的事都順帶著移交給了顧小琳。

冷素心再怨再恨,也只能忍氣吞聲。

成婚前一日,華麗的婚房中,上官凌芸對鏡坐著,雖然年過三十,但打扮完還是很美,顧小琳一邊替她梳頭,一邊不遺餘力地誇她。

“夫人,您今天真好看。”

“是麼,我自已不覺得。”

“夫人還是要想開些,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呢?”

凌芸輕笑了下,雙目無光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已,“這樣渾渾噩噩地活著,有什麼意義,倒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顧小琳勸道:“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您若是不在了,知意那孩子又該怎麼活下去?少主他一定不會讓她活命的!”

“知意……我的孩子……”凌芸失聲痛哭著,“她還這樣小,就要受這麼多的苦,都是我害了她……”

“夫人,為了她,也為了您自已,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已的身子,將來日子還長,也許,也許有一天您會逃離這裡……”

“逃?會有這一天嗎,他現在對我千依百順,一旦對我厭棄,我還是沒有出頭之日的。”一滴淚從她眼眶裡流下,淚漬沾衣,叫人生憐。

雖然有些不確定,但顧小琳還是問出心中疑問。

“夫人,有件事我想問問您,您是在哪裡丟的孩子?”

“……這個重要嗎。”她想了許久,才說出地點,“應該是在鶴川的慄陽城……”

慄陽城,鶴川……難不成,那孩子真的是流霜?

當年,顧小琳第一次做柺子這種事,這是投名狀,顧小琳為了自保,便盯上了一個穿粉裙子的女娃娃。

地點吻合,年齡也吻合,還有最後一樣沒有確認,顧小琳連忙追問,“夫人,那孩子身上可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手鐲,玉墜子……項圈什麼的。”

“好像,是有一個項圈……我想起來了,那項圈是我朋友找能工巧匠特意定做的,上面還有一顆粉色的珍珠。”

得知真相,顧小琳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在地。沒想到真的是自已拐走了她的孩子,機緣巧合下,自已又帶著孩子來到她身邊伺候。

孽緣,孽緣……

凌芸顯然是猜到了什麼,她皺著眉頭看向顧小琳,“你是不是有事瞞我?你知道什麼了是不是?”

“夫人,我……”

關鍵時刻,密室的機關石門被開啟,上官明晝從外面走進來,看見穿著喜服的凌芸,容顏依舊,上官明晝十分歡喜。

“你出去吧,新娘子由本莊主親自照顧。”

“是,少主。”顧小琳臨走前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凌芸,她眼中帶淚,欲言又止的神情無論如何都叫顧小琳無法忘記。

若她知道一切罪魁禍首是自已,只怕會引得她復仇,當然,也不能讓上官明晝知道,這件事必須爛在肚子裡,永遠也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打那之後,顧小琳便帶著顧流霜搬離了山莊內部,跑到附近建了座屋子,她再也沒有見過凌芸,也不知道那女人後來是死是活。

骨仙給花眠一帖治內傷的藥,便讓她回去了。當渾身是傷的顧飛雪被送過來時,老傢伙馬上被這具身體深深折服,看人要看骨,美人在骨不在皮,哪怕顧飛雪滿身血汙,他照樣能看出這是個美人胚子。

“骨仙大人,少主有令,醫好這女子,替她解了繞絲懸喉的毒。”傳話的人停頓一下,繼續道:“先前研製的藥可以用在她身上。”

“這……此藥尚在試驗中,藥性還不穩定,是否再……”

“少主的命令為重,就不必小人多說了吧?”

骨仙自當不敢違抗,反正要試藥,正好現在有個現成的,何樂而不為呢?

那暗衛口中提到的藥,乃是骨仙正在研究的“碧水忘憂”,簡單而言,這藥服下後會讓人失憶,並且形同傀儡,不會痛也沒有表情。唯一控制的方法就是在服藥者醒來後會聽從見到的第一個人。

所以,只要上官明晝是她第一個見到的人就可以為他所用了。

————這是一條分割線。

邢千里在追到涼州後,在一個湯餅鋪子遇見了一個不算熟的熟人,玉衡。

她出現在這兒很是蹊蹺,又十分合理。因為天香閣隸屬於馥郁山莊,所以她這個新任閣主也自當聽從上官明晝的安排,只不過她跟顧飛雪已經達成了共識,現在卻出現在這兒,不免讓他懷疑。

二人背對背而坐,邢千里儘量壓低自已的聲音,不讓其他人聽見,“想不到會在這兒遇到你,還真是巧。”

“邢公子怎會來此?”

邢千里神情嚴肅,“我一路追著顧飛雪而來,她應該已經被上官明晝抓住了。”

玉衡也壓低了聲音,不解道:“她怎麼突然來了?發生何事。”

“在這兒說話不方便,請你到這條街的盡頭衚衕裡等我。”

“知道了。”

邢千里隨即起身離去。

兩個人碰頭時,邢千里不多做廢話,直言:“玉閣主,事情緊急,麻煩玉閣主指條明路,我自已去闖那山莊!”

“不可!馥郁山莊高手如雲,上官明晝武功非你能抵擋,你去了就是送死!”

“送死也總比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無人可依來的好,起碼黃泉路上有我陪伴。玉閣主,還求你告知!”邢千里從來不會向任何人服軟,但是這一次他為了救顧飛雪,跪下懇求。

“……這麼做,值得嗎?”

邢千里苦笑道:“值不值得我自已心裡清楚。如果這件事發生在鍾顯揚身上,玉閣主又會如何做?”

談及鍾顯揚,玉衡暗自神傷,邢千里說的不錯,若他性命垂危,自已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他。

“好,你的這份心意我成全你。我帶你去……”

“多謝閣主!”

通向馥郁山莊的路有很多,但每條路幾乎都有人把守,玉衡選了最近的那條,以身做餌,引開了那些看守的暗衛,邢千里再趁勢潛入。

他順利潛進去後,站在某一處屋頂上,靜靜觀察。馥郁山莊的真面目第一次暴露在眼前,這山莊名字很好聽,卻四處充斥著說不清的詭異。

一波又一波暗衛在下面走來走去,似在巡邏。

現在首要任務就是找到顧飛雪被關在哪裡,想找到她,就必須抓一個人盤問。

於是,他開始潛伏,等著這些暗衛當中的一個落了後,沒等多久,果然有一個傻愣愣地一個人跑到幽靜無人處小解。

邢千里從背後捂了他的嘴,刀子抵在他脖子上,“我不會殺你,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說給我聽,不許喊,否則,我一刀殺了你!”

這人“嗚嗚嗚”了一通,連連點頭。

見他點頭,邢千里這才鬆開捂嘴的手,但刀尖一直緊緊貼著這人的脖子,“說吧,上官明晝抓來的女人關在哪兒?”

“我不知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最好考慮清楚。”

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人怕死得很,趕緊如實道來:“她,她在百草閣……骨仙大人那裡!”

“怎麼走?”

“從這往西,再往北,種著一堆草植的就是百草閣了,很好認!”

邢千里默不作聲抬手在他後脖頸那裡重擊一下,人便暈了。隨後又把人拖到死角里,脫去衣服自已換上。

為免被人識破,他故意往臉上抹了點黑灰,隨即裝作沒事人一樣往百草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