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東方武道與西方魔法

“這個世界上，生命與生命的融合是如此容易，花朵即使在風中也能同其它花朵相聚，連天鵝們都彼此認識，只有人，時時刻刻搭建著屬於人類的孤獨。”

——《風沙星辰》安尼東·德·聖埃克蘇佩裡。

…………

少年已經忘記，他在這片無垠的茫茫雪地中，行走了多少個日夜。

這裡夜幕星河似乎永恆，只是偶爾才能看見太陽一角，孤獨的散發著一縷陽光，像是黑夜中的手電筒，透露著無助、可憐。

此刻，風雪交加，凜冽得像是刀鋒，還團團旋轉著，形成一簇簇，似是虛幻嬌豔的巨形花朵，暗蘊殺機。

冷……好冷，四肢凍得僵硬，可少年的腳步卻是從未停下過，像是無休止的機器，只要還存有一絲能量，他便能一直行動。

他是誰？

他腰後橫了一張長刀，腰間別了酒葫蘆。身著一襲黑大袍子，頭頂草帽。

雖然他的臉上佈滿白霜，但仍能夠看清，那是一張英俊且有些稚嫩的東方面孔。

眼睛是他最大的亮點，即便此時他飢寒交迫、疲憊不堪，甚至都產生了暈眩之感，但他的眸子，還泛著光彩漣漪！

哦！原來他是賀雨！

一個沒有了靈力的廢人，一個只會修行武道的笨蛋，一個……被父親像驅離狗般的可憐蟲。

他還被恩人欺騙，最親的人也離開了他，他可真是無藥可救的大傻瓜。

不過這些他並不在乎……

他不知道走了多次樁，練了幾萬遍拳，他那正統的皇龍血脈都被淬鍊到了極致，也正式踏入了第三境武者大圓滿。

可現在已經練不動走不了了。

意識已經模糊，又忽然開始迅速浮現回憶。

只有強大的軀體與僅存一絲的意志還在堅持著他行走著，想著心中所指之處。

這是一種莫名的牽引，他自已也說不上來，自從那條軌道消失後，他就按照這個感覺一路走來。

當一道光線打在他身上時，那不知道多少個晝夜顯得極為短暫。

很柔和、很溫暖的光線。

“哦～女神！瞧瞧！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是一個剛剛經歷極北之地苦難的東方少年！”

說話的人是一位模樣和藹可親的老人。

老人在仔細打量和警覺四周後，才扔下手中的手電和一杆獵槍，走近了賀雨，上前詢問著他的狀態。

“孩子，你還好嗎？”老人為他掃了掃身上的積雪，並從大衣內側口袋中將一瓶裝滿熱水的玻璃瓶遞給他。

然後解開自已身上的大衣帶子，為他披上。

賀雨沒有說話，他也說不了話，他的呼吸道被寒風絞得劇痛，還會咳出血來。

他不再是曾經，能夠用靈力抵禦寒風的修仙者了，武者終究還是肉體凡胎。

不過，說真的，低位階修仙者也不能抵抗這裡惡劣的環境，甚至還不如賀雨。

“快喝一口熱水，這會讓你暖和些。”見賀雨神志不清的模樣，老人開啟了玻璃瓶蓋，並將水送到他的嘴邊。

賀雨發紫的嘴唇翕張，緩緩抬起玻璃瓶，將熱水灌入嘴中，小口下嚥。

老人問道：“你難道沒有遇見極北之地上的村莊嗎？我相信，信仰女神的他們一定會給予你幫助。”

“沒有。”賀雨嗓音沙啞，口齒不清。他終於能夠說話，這也也許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說話。

“那你還真是不幸。”老人和善一笑，道，“但好在你現在遇見了我！我可是一位IV位階，且熱心腸的獵魔者，我可以為你引路，前往雪原城市。”

“那……謝謝您。”賀雨被他拉住向前走去。

也忽然發現，有一股溫暖的能量從他的手上傳來。

明明隔著厚實的手套，而且能量綿綿不絕，鑽入了賀雨體內，為他徹底驅寒。

這就是，魔素！賀雨心中有了答案。

這是一種與靈力相似的天生之力，相比靈力，它能施展的能量更加強大精純，但卻缺少了靈力那種滋養人體且綿延益壽的特效。

老人見他在思索什麼，便說道：“放心，政府有一條規定明確，凡是在極北之地救人一命者，政府當賞500法幣。所以，你並不用擔心我會向你索要報酬。”

賀雨也不想解釋，微微頷首，跟在了老人身後。

“對了，還有一條特殊規定，像你這樣的東方人，我或許還能多獲取5倍獎賞。不過，除了這兩點，這政府一無是處。這也是看在馬上人類要與魔族大戰的緣故……”

一路上，老人滔滔不絕，這也讓初來乍到的賀雨，瞭解了不少關於這裡的知識。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老人竟然去過東方。

東方與西方人類的主要交通道路只有海洋和極北雪原。

中心一大片那是魔族的棲息之地，他們是野蠻落後的文明，但奈何自身過於強大，便獨佔了這麼一大片地方。

老人估計就是乘坐遠洋船去往的東方。

老人很健談，即便賀雨只是做了一些簡單回應，但依舊說的很起勁。

走了一刻鐘後，賀雨看見了殘破的“雪原市北大門”。

那裡還豎起了一塊醒目的告示牌，注：“前方禁區極北雪原！未到達III位階者慎入！”

而在城門之後，是一大片單薄的帳篷，那裡居住著第二底層的貧民。

賀雨忽然有所感觸，眸光緩緩向後轉動。

“嘿！老傢伙！”一道戲謔之聲從賀雨兩人身後傳來。

老人緩緩回過身，並將賀雨護在了身後。

“有何貴幹，雷頓先生。”老人語氣充滿了敵意，他也認識那個獨眼，且身高兩米的大漢。

雷頓將目光投向賀雨，並示意身旁兩人準備行動。

雷頓的右手手心竄出來一道烈焰，居高臨下對老人說：“老傢伙，你是個聰明的老頭，快把那個東方人交出來，免得皮肉之苦。”

“政府會制裁你這種強盜行為的！”老人緊握著手中的獵槍。

那位名叫雷頓的獨眼中年人聞言身形一頓，一臉譏笑的說:“不，你錯了，諾姆老先生。我雷頓可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大好人，你兒子欠的錢沒還清，欠錢還錢天經地義。我只是在收取理應的債務，而且我又不會對這個小傢伙做什麼。倒是你……”

諾姆聞言猛的抬頭，熱淚盈眶，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他無比憤怒的咆哮道：“放你孃的狗屁！明明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兒媳，你現在是要把我這老傢伙也逼死你才心滿意足，是吧？”

雷頓並不惱怒，反而一臉奸笑：“諾姆老先生，您可別生氣呀，您不還錢也可以呀。這樣您把您女兒賣給我，我再給您貼十金磅養老。”

他話還未說完，有人就已經忍不住了。

但並不是諾姆，而是賀雨。

他可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也不在乎什麼善惡，他只會在乎自已。

但諾姆對他的恩情，他必須得報。

“乓！”三境大圓滿武者的全力一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結實實打在了雷頓的腹部之上。

他的兩名同夥一怔，又同時慌忙倒退。

“孩子，你……”諾姆不可置信的看向賀雨。

即便他不出手，諾姆也忍不了雷頓的畜生話語。恐怕那雷頓就是想逼他動手！

雷頓硬生生扛下了那全力一擊，卻沒有受到重創。

他看了看傷勢，有些心有餘悸，又憤怒的指向賀雨：“你知道嗎？我的父親可是雪原市的警長，他饒不了你的！你一定會被槍斃！即便你是……”

“你不是人。”賀雨冷聲打斷了他。

雷頓本能的全身激起了雞皮疙瘩，汗毛直立，血液彷彿都燃燒起來。

賀雨身形暴起，身下震起人高的雪幕，再次向雷頓殺去。

“中位階·全能護盾！”

雷頓的兩名同夥立馬同時施展魔法。

魔法陣的紋路顯現於半空一瞬，隨即兩面金色護盾驟然浮現，阻擋賀雨的攻勢。

“魔法？可笑！”賀雨在心中鄙夷不屑。

剎那間，他引動並激發體內極致的皇龍血脈。

賀雨的雙眸陡然間變得無比冰冷，漆黑腥紅，還有氣焰騰起。

同時他的氣質也凌然鋒銳，暴君般令人倍感窒息。

而他抬起向魔法全能護盾打出的拳，更是變成了漆黑腥紅色的龍首！栩栩如生彷彿真龍降世！

激昂的龍吟嘹亮，他那一拳之威能盡顯！

“咚！”沉悶的撞擊聲迴盪在雪原之上。

強大的對撞氣流掀起漫天飛揚的雪花，形成一片片雪幕。

而那兩面金色護盾竟然只是略有破碎跡象！

“噗！”“噗！”

可是金色護盾的施法者卻受到重創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地。當場昏死過去。

“東方武道？還有強大的龍族血脈？我果然沒有看錯。”雷頓的笑容愈發神秘。

那兩面金色護盾也不攻自破，化為齏粉。

“倒是小看了這些魔法。”賀雨蹙眉看向被黑紅龍鱗覆蓋的拳頭。

“孩子小心！”諾姆一邊提醒一邊施展魔法。

“神聖光明女神·庇護！”幾乎是在話音剛落，賀雨的腳底升起魔法陣，一道神聖的金色屏障將其籠罩。

“轟！”下一瞬滔天之勢的火焰吞沒了金色屏障。

那是雷頓的魔法。

“烈焰·噴發！”這是屬於中位階的爆發型魔法。

“有意思！有意思！這就是魔法！似乎不再那麼無趣了呢！”

賀雨在烈火中癲狂的笑著，又將手放於腰後。緩緩拔刀……

而雷頓轉而他瞄準了自已的同伴，使用魔法！

“烈焰·焚燬！”

兩道熊熊烈火燃起，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香瀰漫。

兩名同伴屍骨無存，大雪也將會遮掩這裡的一切。

“哈哈哈哈！你們都知道了，那就死吧！”雷頓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排鋒銳的不屬於人類尖牙。

他再次施展魔法向諾姆攻去。

“烈焰·噴發！”

諾姆剛想動手，“女神庇護”破碎。

一道黑影也在此刻衝出，堪比飛箭般的迅速。

“滅神瞳·掌握！”無神的眸子在一片火海之中，那一道黑色氣焰更甚。

同時雷頓的魔法陣支離破碎，畏懼感也油然而生，彷彿是有人掌握了他的心臟，能夠隨時捏死他。

“幻影龍絕·三重幻影！”血脈激發出黑紅色氣流不斷噴發，形成一股勢焰。

這是賀雨唯一的武道秘技！

“什麼？”雷頓的眼瞳迅速收縮，再是眼前一花，竟是出現了四個東方少年提刀披龍向自已殺來，而且那似乎並不是簡單的幻影。每一道都有其威勢與鋒芒。

刀尖走龍，那股黑紅的氣焰狹長形成了四條幻影龍身，隨著刀尖從不同方向殺向雷頓！

“烈焰·護盾！”

本就是強弩之末的他，還妄想使用魔法苟延殘喘。

心中那股強烈的不適讓他沒有得逞。

他的眼瞳瞪的渾圓，一臉的畏懼與不可置信，心中像是崩塌了什麼，很響。

刀落，血揚，染了一片潔白雪原。

一顆潔白浴血的珠子滾落而出……

賀雨的眼眸中一抹猩紅之色，一閃即逝。他的神情也愈發凝重。

而他身後的諾姆，眼眸上蒙上了一層灰霧。

雪下的很大，鋪天蓋地，壓抑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