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紅燭搖曳,屋外人聲鼎沸,一派喜氣,只有喜帕下的凌嫣兒眼底滿是蒼涼。直到此刻,她依舊在疑惑到底,哪一步走錯了,最終依舊落得皇家棋子的下場。

回顧往昔十六載,凌嫣兒雖然生於鐘鳴鼎食之家的丞相府,但同為大家族出生的母親,從小便知大家族的冷血和無情,更明瞭大家族裡的女子無奈和被算計。因此在凌嫣兒出生起,母親總刻意在讓她這個丞相府的嫡女收起鋒芒,活的如透明一般。希望這樣能夠更好的保護女兒,也能給她更多的自由。

在閨閣的時候,所有禮儀、識文斷字乃至刀劍棍棒均由母親親自教習,連閨房都單獨在一處偏僻的院落,生怕讓人知曉我這位丞相府的嫡女的存在。什麼詩文雅集,賞花茶宴,母親一概替我回絕,在丞相府內,庶女凌煙雨似乎更像丞相府的獨女,甚至在京城裡,凌煙雨都一直享有京城第一貴女的頭銜。外面都以為是我爹寵妾滅妻,連帶著嫡女處境艱辛。殊不知,這都是將軍世家出身母親為我的精心打算。只是千算萬算,依舊難算君心。

蕭元奕是當今聖上的胞弟,也是曾經的鎮國將軍,更是我朝的戰神。只是三年前的嘉城關一役,作為主將的蕭元奕被敵軍暗算,雖然嘉城關守住了,但從此落得雙腿殘疾,只能靠輪椅過活。當今聖上念其功勳,特封為攝政王,一時風頭無兩。只是君王終是忌憚蕭元奕在軍中的威望,因此迫不及待想透過聯姻斷了姻親對蕭元奕在軍中的助力。才會大費周章,在諸文臣中,仔細排摸,終於找到了透明的我。還特下了聖旨賜婚。一時間,透明的丞相府嫡女成為了京城的輿論中心。有人疑惑,有人嘲笑,只是無人問我是否願意。

此刻蕭元奕又何嘗不在暗自苦笑。望著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他實在無法理解,王兄還有什麼好忌憚。如今已二十有五的他,是不願娶妻嗎?只是雖然世人雖都知攝政王英雄蓋世,功勳卓著,但已是廢人,哪家好人家願意將自家女兒嫁入王府受苦呢。

待王府人潮散去,蕭元奕由侍衛沐青推入婚房。沐青退下後,婚房裡靜得連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此刻似乎只有兩個人心跳的聲響打破這尷尬的靜謐。最終還是蕭元奕拿起喜秤挑開喜帕,到此刻,這對新人才第一次正式相見。

凌嫣兒從小一直只在閨閣活動,因此京城甚少有人知道她長相。蕭元奕第一次看到她,還是有一瞬心動的。這個姑娘長得真好看,一雙桃花眼讓人挪不開眼睛,只是眼神裡沒有欣喜和悲傷,只是木木的望著自已所謂的夫君,一雙眸子深得看到底。的確,聖上賜婚嫁與一個廢人,又該有怎樣的反應呢。

喜帕一揭,凌嫣兒瞬間將自已從思緒中拉回,對面輪椅上坐著的夫君,眉目如畫,若不是刀削般的下顎,定是從話本子裡走出來的文弱書生。“真可惜”內心不由得升起這一句,如若不是因著這輪椅,應該婚事也不會落到我這小透明身上吧。

“委屈你了,我知你不願這樁婚事”蕭元奕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又道:“從今往後,你便是這王府的當家主母,府裡事情你看著定就行。等後半夜,沐青會來把我送去書房,你想歇便歇吧。”說罷,蕭元奕從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眨眼間在手上劃了一道口子,將鮮紅的血滴在榻邊的白色綢緞之上。

凌嫣兒頓時呆住,沒想到蕭元奕竟如此體貼且周到。“那個,其實”我瞬間不知該如何開口,但是總覺得得說些什麼,於是又道:“王爺,這是王府您可以直接在此處歇息,不用在意妾身。”語畢,兩人又是相顧無言。

過了子時,沐青前來敲門,果然將蕭元奕推去了書房。既然攝政王都有打算了,我便不再執著,退下喜服後,也終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