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考匆匆回到段府時,傳聖旨的人已經走了。

“夫人,小廝來報,說陛下派人來傳聖旨了?”

段夫人狠狠地剜了周姨娘一眼,嚇得周姨娘渾身打了個哆嗦,道,“你兒子被賜婚了!”

“賜婚?是大郎嗎?賜婚的是哪家姑娘?”段考有些驕傲,段知書學識淵博,就連四季先生都曾誇讚過呢!

段夫人怔怔地望著他,眼眶微紅,忽的舉起花瓶狠狠地摔了下去,“段考啊段考,凡事都只會想到你的大朗,你將二郎置於何地!你只有這一個孩子嗎?你又將我王家的犧牲置於何地!”

段考被說得有些尷尬。

周姨娘艱難地說道,“老爺,陛下給二公子賜婚的是田寬的女兒田野,就是去年流放到成都府,來咱們府上撒潑的女孩。”

那個女孩?一臉執拗倔強的小姑娘,她可不好招惹啊!

段考不理解皇帝為何要如此,難道是段家想要和宋家結親被知道了?

“你是在慶幸吧?慶幸被賜婚的不是你那心肝大郎!”段夫人冷笑道。

“你在胡說什麼!二郎才是嫡子,我自然是更喜愛二郎!”段考皺眉,渾身散發出低沉的威壓。

“爹,娘,你們怎麼了?”段胥佑剛回家,就發現前廳氣氛不對。

“你自已看看吧!”段考指著桌上的聖旨。

“什麼!賜婚?”段胥佑瞪大了眼睛,“這是誰啊?”

“你還好意思問!今天你又去幹什麼了,我讓你跟我一起去視察水利多學學,你一大早人就沒影了!是不是又和那幾個狐朋狗友出去玩了?”段考看著他這副單純好騙的樣子就生氣。

“我學什麼呀,反正以後也是要繼承家業的,”段胥佑挑眉,無所謂道。

“你就不能和你哥學學,你非要靠家裡就不能靠靠自已嗎?”段考厲聲道,將桌子拍得裂開了縫隙。

“佑哥兒不學習怎麼了,反正宋太傅如今成了大中正,還愁不能做官嗎?”段夫人惱怒道。

“你,難道是你寫信給貴妃娘娘求來的大中正?你糊塗啊!”段考一下就猜到了。

段胥佑愣在原地,從小到大父親眼裡只有段知書如何如何,卻從沒有誇過自已。

剛回到家,段胥佑就被氣跑了。

“段考!你兇佑哥兒做什麼!”段夫人更生氣,“段知書也配二郎叫他一聲哥?當初我就該把那個畜牲溺死在水裡,免得如今你眼裡只有一個兒子!”

段夫人的話讓周姨娘有些毛骨悚然,呆呆地站在這裡。

“我孃家利用完了,我就沒用了是吧?我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段夫人冷聲道。

屋裡瞬間氣溫低了幾度,眾人在段考的示意下離開了屋子。

“夫人,你聽我解釋,”段考嘆了口氣,抱住段夫人,“陛下此番不過是為了讓段家死了和其他權貴來往的心,若是賜婚的是宋家姑娘,那陛下也會找藉口任他人為大中正,為的就是阻止段家子弟進入朝堂。蓉兒在宮裡如今恩寵萬千,不過是陛下看在段家將蜀國拱手相讓的份上,若是哪天段家沒有用處了。蓉兒還能過的好嗎?更何況你此番寫信給蓉兒,已經是讓她插手國事了,一旦將來被人攻訐,你覺得她還有活路嗎?陛下此番賜婚,就是為了故意噁心段家啊!”

段夫人臉色煞白,她只顧著家族的利益,卻從來沒有站在皇帝的角度去猜測臣子的狼子野心。

“夫君,那我們怎麼辦?”段夫人道。

“佑哥兒只能靠自已走科舉,不管大中正是不是看在段家的面子上給佑哥兒評定等級,佑哥兒也只能走科舉。陛下疑心重,身邊又有國師挑撥,咱們在蜀郡本就是呼風喚雨的存在,若是與哪個權貴稍微走近點,都是滅頂之災。”段考嘆了口氣,望著不情願的段夫人,“原本我想著,宋太傅已經告老回鄉,再也沒有實權。宋家書香世家,宋家姑娘也是不錯的,若是佑哥兒可以娶到宋家姑娘,那以後也能和宋太傅的高官弟子打好關係,陛下也不會猜疑過甚。可誰知你竟讓蓉兒去吹枕邊風,你這不僅是光明正大地打陛下的臉,也是把我們段家往到風尖浪口上送啊!”

段夫人擦乾眼淚,“好,我回去就說說佑哥兒,該懂點事了。陛下的賜婚在月底,等婚禮完成再入太學吧?”

蜀郡太學是京城太學分校,大盛在每個佔領的國家都建了一個太學分校。

“這樣也好,我派人去打聽打聽田野,這段時間你就莫要和宮裡通訊了。”段考囑咐道。

段夫人望著桌上有些慘敗的花瓣,伸出手將其扔在地上碾碎。

是段考被封為節度使那天尚百生送的,說是隻有京城皇宮裡陛下和皇后才有的花,便被珍藏了起來。

呵,這就是帝王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