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無比的樹林中,一位身著黑色斗篷,頭戴斗笠的女子正飛速的穿行。

緊隨其後的,是五道身著白袍,揹負長劍的俠客。

“任婉瑩,你蠱惑我華山派大師兄墮魔,現在師傅將他關在峰頂禁閉,今日沒有人能救你,識相的就束手就擒,也好讓大師兄免受劍意穿心之苦。”為首的白袍俠客一邊追,一邊大聲朝著黑衣女子喊道。

黑衣女子眼間閃過一絲遲疑,卻又立即下定決心加速遁走。

然而,白袍俠客終究與黑衣女子的身法存在差距,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遠,隨後,白袍俠客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衣女子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二師兄,還追不追。”一位身材矮瘦的白袍俠客問。

“不必管這妖女,我們早已在此地設下天羅地網,此番,就算魔教那四位護法來了也只能束手就擒,何況一個小小的妖女,且慢慢合攏包圍,以逸待勞。”為首的二師兄不緊不慢的說道。

“呼,呼…”任婉瑩一路疾馳,總算暫時擺脫了追擊的正派弟子,來到了一條波光粼粼的江邊。

已經,逃不掉了嗎?任婉瑩察覺到周圍密林的風吹草動,發現正派弟子仍在不斷接近自已。

於是,任婉瑩將懷抱裡的嬰兒輕輕取出,又見到江邊有些浮木,於是,她取出腰間的匕首,三兩下就製作了一個簡易的木筏。

“孩子,去吧,是母親對不起你。”任婉瑩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將嬰兒放在木筏上隨江而下,自已從朝著另一個方向逃走。

“二師兄果然神機妙算,那妖女在我等的圍攻之下,不到片刻就已被擒拿,之後只要將這妖女押上華山,等待掌門發落即可。”那名矮瘦的男子單膝跪地,再次向二師兄恭維道。

“魔教妖女詭計多端,你等需小心看守,切不可在押運途中被這妖女蠱惑。”二師兄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任婉瑩,對周圍的師弟們叮囑道。

“放心吧二師兄,我們保證安安穩穩的將這妖女送往華山。”矮瘦男子再次向二師兄保證道。

二師兄長嘆一聲,知道師弟們並未將自已的話放在心上,回想起當年大師兄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卻也被這妖女蠱惑,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師弟們,我還有要事在身,咱們就此別過。”二師兄雙手抱拳,拜別一眾師弟。

“天山雪蓮,登仙果,極地雪蠶…”看著紙上這一眾極難獲取的藥材,二師兄也感到頭皮發麻。

罷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種極其珍貴的藥材,向來是可遇不可求的,想到這裡,二師兄縱身一躍,向著西南風趕去。

與此同時,下游的江邊,一位身著淡黃色麻衣的老嫗正在江邊洗衣服,忽的見著遠處飄來一個木筏,而木筏上的正是之前任婉瑩所拋棄的那個嬰兒。

“神仙顯靈,我楚家求仙數月,終於得江神賜子,感謝江神。”老嫗連嗑數頭,將木筏上的嬰兒撈起,連洗好的衣服也顧不上拿,就匆匆忙忙的往家裡跑。

“老頭子,老頭子,咱們楚家有後了。”

原來,楚家兩老人一直沒有生育能力,從20歲到現在,一直未能生育一兒半女,現在幸得江神賜子,別提有多高興了。

可是,兩位老人都是半輩子的農民,每天素面朝天,怎麼為這來之不易的孩子取名,又成了夫妻倆關心的問題。

於是,為了給孩子取名,夫妻倆特地取出藏在地裡的一串銅錢,找到村裡有名的秀才——王秀才,為自已晚年得到的兒子取一個名。

“你們說這嬰兒是江神賜子,我見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一副大氣魄,大富貴的面相,真乃貴不可言,而鈿字正有明豔,光彩,富貴吉祥之意,不如取名楚鈿,如何?”王秀才不愧是讀過幾年書的,只稍加思索,就為嬰兒取下了姓名。

兩老人歡天喜地,立馬趕回家為兒子得名慶祝去了。

山中無歲月,轉眼間,楚鈿到了弱冠之年,而之前養育他的兩位老人,也已經壽終正寢。

是否應該告別這片土地,去尋找自已的詩和遠方呢?楚鈿不止一次在心中生出過這種想法,但故土難離,兩位老人對自已有養育之恩,若是自已遠遊,恐怕清明時再無人打點二人的陰事。

想到這裡,楚鈿再次打消了遠遊的念頭,用力的用鋤頭敲松地裡的泥土,以備幾日後的播種。

“楚大郎,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有一門親事了,不然,落在村裡頭,是要讓人家笑話的。”剛要進門,隔壁的洛二嬸便再次向楚鈿開始了催婚攻勢。

別看楚鈿才20出頭,可在農村,14,5歲成親的大有人在,倒不如說,像楚鈿這樣弱冠還未成親,甚至連一個走得近的女性朋友都沒有的青年,才是村裡頭讓人嘮閒話的物件。

“洛嬸,我明白你的一片好心,只是,緣分未到,成親這種事,不好強求。”楚鈿罕見的露出一副羞赧的表情。

“哪有什麼強不強求的,我們都是先娶進門,後培養感情的,像我跟你洛叔當年,也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現在不一樣白頭偕老嗎?”洛二嬸見楚鈿有些油鹽不進,不由得開始講起了大道理。

“再說吧,再說吧…”楚鈿一溜煙跑回家中,不給洛二嬸再次發言的機會。

“哎,這孩子。”洛二嬸嘆了口氣,也沒有強行進入楚家繼續教育楚鈿。

第二天,雄雞報曉,楚鈿再次拿起鋤頭打算去鬆一鬆剩下的幾塊地。然而,當楚鈿扛起鋤頭來到地裡時,卻看到幾個黑色的身影正在互相廝殺,見到情況不對,楚鈿立馬抱起鋤頭趴在地上,偷偷摸摸的看著兩邊的人互相攻擊。

然而,這場戰鬥從天還未亮開始,一直打到太陽露頭,似乎見到天色已經逐漸明亮,再打下去有被更多人發現的風險,其中一批人隨手扔下一枚煙彈後就消失不見,而另一夥人見對手消失,草草收斂了幾具同伴的屍體也紛紛離開。

直到天色大亮,楚鈿才從地裡爬出,悄悄的摸到幾人打鬥的現場。

“站住,把手裡的武器扔掉。”此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夥官差,見到楚鈿在屍體周圍,立即上前將楚鈿拿下。

“哎哎哎,各位大人,這是我們村的本地人,楚鈿,他不是什麼歹人。”見楚鈿被官差拿下,之前報案的洛叔趕忙出面解釋,同時,還在袖子裡藏了幾塊銅板暗中遞給為首的官差。

“哼,既然你是村裡的人,就快些離開此地吧,下次記得不要隨便靠近命案現場。”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拿了洛叔的幾枚銅板,為首的官差直接將楚鈿放了,還順道提點了楚鈿幾句。

“是是是,我再也不靠近命案現場了。”楚鈿急忙向官差保證道。

於是,楚鈿就跟著洛叔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楚鈿就對洛叔吐露出今早見到的一切。

“什麼,你說你目睹了那兩夥人的打鬥,還趴在地裡看了很久?”

“應該,也不算太久…”楚鈿仔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這可是江湖廝殺,你小子當真是個愣頭青。”洛叔一臉後怕的看著楚鈿說道。

就連自已,也只是遠遠看到之後,就偷偷離開向官差報信,而楚鈿這小子竟然躲在地裡看著他們打,真不知道說他勇氣可嘉,還是傻得可愛。

“我決定了,我也要當大俠!”楚鈿低頭沉思許久,突然說道。

“什麼!”洛叔被楚鈿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差點給腰閃了,之前一直看著他低頭沉思,還以為他在自我反省,心裡想著這孩子終於長大了,沒想到…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洛叔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自然知道,我也要像他們一樣,飛簷走壁,仗劍逍遙。”楚鈿一臉嚮往的說道。

“哎。”洛叔嘆了口氣,發覺這小子完全有些純樸過頭了,那大俠,豈是如此好當的?不過,他也知道這傻小子認死理,當初楚家兩老人要走的時候,就讓他不必拘泥於這塊土地,然而,這傻小子還是在這裡一待就是二十年。

“洛叔這裡,有幾分這些年攢得私房錢,既然你執意要走,那就帶上它們吧!”說完,洛叔從壁櫥的破洞裡掏啊掏,竟掏出半錠散銀。

“這,小子斷不敢受。”楚鈿看著眼前的銀錠,知道這或許是洛叔大半輩子積攢下來的財富,哪裡肯收這些。

“哎,孩子,你就收下吧,你是我跟你洛叔看著長大的,如今你要遠行,我們豈能沒有任何表示。”此時洛二嬸從門外進來,眼中含淚的對著楚鈿說。

早些年聽說,洛叔和洛二嬸並不是沒有後代,只是一個被徵去當大頭兵沒有回來,一個被江湖騙子不知騙去了哪裡。所以,之後才會對楚鈿這麼好,將他當自已的親生兒子看待。

楚鈿本想繼續推辭,但見到洛二嬸凌厲的目光,只能默默收下那錠銀子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