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考古系副教授周某因心臟病去世,臨走前將全部家產贈予道廟修建和希望工程,遺體將作為大體老師永遠留在d大。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周教授年僅三十八歲,不僅履歷光鮮,相貌也十分優秀,去世時雙親均已不在人世。

全網熱議。

周遊不知道自已死引發了多大的輿論,此時他眼前一片漆黑。

這一刻,這輩子學過的一切都走馬觀花般浮現,不分先後似乎擁擠凌亂的出現在心中。

周遊卻從未覺得自已的頭腦如此清晰過,這些知識就這樣忽然出現在腦海,想要回憶起一個知識點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伸出自已的手一樣自然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關於緯度的一種說法,人是三維的生物,人一生都沿著自已的時間進度前進,每一件事因因果果有前有後。

更高的緯度裡的生物,是可以瞬間看到三維裡其他生物一生中的所有事情的,流逝的不是時間,是人。

對於高維度來講時間可有可無,一切事情都早已存在,只是在三維之中這些事情沿著時間發展罷了,因是果,果也是因。

此時的知識就是這樣,不分先後,沒有順序又亂中有序的同時湧進腦中。

周遊腹誹“看來做鬼也有做鬼的好處,興許鬼比人更適合考公”

夏國人,做鬼都不忘了考公。

一道道閃光像是嬉戲主人的小魚小蛇,蹭過周遊身上隨即沒入其中。

青年英朗的臉上舒展如常,周身安寧平靜,光束們近身來,也變得從容起來緩緩被時也吸收到身體中去。

周遊手上無意識的攥緊,一根紫檀羊毫被他握住。

筆身的紫檀部分光澤越發柔潤,紋路清晰,顏色變得更深,紅線纏繞在筆桿端頭有靈氣的環繞筆身,光芒爭先恐後的衝進羊毫內去。

不知何時,周遊忽覺自已的五感恢復了一點——觸感。

他感受得到有什麼東西似水歸潭一樣沒入他的身體,但那並不可怕。

溫暖又縱橫霸道的氣勢洶洶而來,周遊感覺的到自已的身體裡,五臟六腑內,血管內充斥著一股勁,舒適溫暖。

隨後是嗅覺,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和檀香不知道什麼時候瀰漫開來,帶著香火氣的香的味道。

周遊心隨意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先是隻睜開一點,讓自已適應過後在睜開一點。

於是一片光芒罩身,周遊在光中看不到其他東西只能觀察自已和手中的胎毛筆。

筆尖圓潤,筆毫圓滿如棗核。

從前的胎毛筆被普遍認為是不適合書法的筆,彈力比不上狼毫。

可是如今,莫名潤開的筆尖中無空隙,毫尖平齊。在長衫上沾了汗水寫字也是筆鋒圓滿,運筆自能圓轉如意。

胎毛筆是他母親用他的胎髮做成的,開過光後就一直精細儲存,這是他唯一沒有送走的東西。

從前的筆桿是三百多年的紫檀製作的,可現在的紫檀表面或有或無許多金絲金星,油性極高甚至到了似玉的透光感,已經有了犀角質感。

“怎麼回事,我變成鬼就罷了,筆也變異了?”話落,周遊才反應過來自已已經恢復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驚喜之下,忽聽雷聲大作,巨大的雷聲震的時也瞬間耳鳴。

兩側腦中傳來嘶嘶不成形的尖銳聲,頭腦刺痛,周遊下意識的閉上了眼,陷入沉睡。

“轟——轟咔咔——咔——”連續不斷的滾滾天雷,金色如霞光一般光輝。

不同於平日裡的青雷,少室山上輝煌的金雷像盆中傾倒的大水,繁繁複復,交錯相打。

山坡上道道金雷爭相落下,高聳入雲的少室山頂中傳來數道驚雷,直衝山下而去!

“轟——空——”一聲巨響。

遠古巨獸出山般的巨響從天上傳來,一道山一樣寬的金雷直劈向帝休樹。

可怕的猙獰氣息撲面而來,少室山上人獸俱驚,有靈性的動物早已匍匐進地洞,更甚至跑得快的以跑到十里之外。

從第二聲雷開始,一行人騎驢從少室山周圍快跑到少室山外七十多里之外,饒是如此也被這聲雷震的耳鳴頭痛。

“爹,爹!”小男孩被雷嚇的渾身顫抖,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雙手捂住耳朵。

穿麻衣男人把孩子捂在懷裡安慰,眾人都沒有說話,有見識的人已經意識到這雷不尋常,如若不是什麼稀世珍寶出世了就是什麼奇人出生了。

只是無論如何,這一趟少室山之行算是一趟奇遇了,往後也是酒桌上吹噓的資本。

麻衣男人一臉的胡茬子,雙眼通紅,過了好一會才如夢初醒的睜眼“林大,您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過這麼大的雷嗎”

被稱作林大的男人將被雷震暈的驢安置好,心有餘悸的望著那棵巨大的帝休樹。

樹大如山,樹梢正對著如同出鞘利刃一般的龐大閃電,相互崢嶸。

“鐵鋒啊,別說是我,想必天下間都沒幾個看過如此壯景的”

鐵鋒把孩子放在地上,叉腰回望帝休樹“聽說帝休樹高大通天,樹幹甚至寬到直通車馬,沒想到這才第一回來樹就被劈了”

林緣凝重的搖頭,眼神裡確實一股精光“鐵鋒啊,這一回恐怕有奇遇,我們這群行腳的是離這裡最近的,就看有沒有那個運氣了”

“林大,你說這麼大的雷,好像要把天劈成兩半似的,帝休樹不會有什麼事吧”

身邊有人陸續站起來,茫然的發問。

“呵,若是今日換了旁的緣由,這麼大的雷怕是要折了帝休樹,只是如今一來就不一定嘍”

林緣眼光獨到,見識深廣,稱得上是老道的行商了。

天還是陰沉沉的,雷劈過後的天沒有放晴,反而愈發陰沉下來。

時不時還有幾道小雷劈下來,從遠看就像道道金色的細細溪流從少室山頂流淌下來。

太室山上,兩個穿著樸素的男人憂愁的原地徘徊。

高個男人伸手按住自已不斷思考的第二個腦袋,第三個腦袋又嘆起氣來,“怎麼回事,少室山機緣不淺才是,怎會有如此天劫”

“不,不是天劫,有呼吸聲在帝休樹上”三道聲音異口同聲的說。

兩個三頭怪人對著少室山喃喃低語。

“呼吸?有人在少室山渡劫?”

苦山山神悵然若失“若是此人成功了,天下為何毫無響應,若是失敗又何來的呼吸聲?”

太室山山神依次給自已的三個頭捻鬍子,眼睛一眯“不像,此人之呼吸如此平穩節律,不像渡過劫的更像是來睡覺的”

“睡覺!?哪有人睡著覺就渡了個劫的!這便罷了,睡的還這般平穩”苦山山神怒目圓睜,心中反而鬆了口氣。

“看來是位隱士的前輩,夢中金雷尚且能夠毫髮無損的,我倒是實在想不出有哪位如此閒情雅緻”太室山山神失望的收回神識,不知道為何,剛剛伸過去的神識根本沒有被發現和被凝視的感覺,只覺得對方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這怎麼可能呢。

苦山山神忽然一捶腿“哎呀,那小子!少室山神遭了不少罪吧”

連忙將神識探去帝休樹。

“怎麼樣,怪吧”太室山山神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苦山山神的疑惑眼神。

具體多怪呢,這就像天底下偷術最出神入化輕功如若飛仙的神偷被人發現其實是個雙腿殘疾不良於行的人一樣奇怪。

苦山山神在探知道少室山神還在帝休樹周圍好好的,就恭敬的退了出來。

“奇也怪哉,難道此人之境界已遠超我二人到了天樞境一樣”苦山山神苦惱的盤坐在地用樹枝寫寫畫畫,如何也推算不出他的身份。

“不,苦山主,你我皆是天璣境,就算此人修為已經到了天樞境,其神識也不該如此微弱平淡”

“可他不可能已成道果!絕地天通之後就再也沒有修成道果的了!他絕對是用了什麼秘術!”苦山山神這輩子求道艱辛,聽不得誰道果已成的可能。

“啊,是啊,若是他道果已成蒼天必然有所降旨”太室山山神摸摸鬍子,心中忽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你說,要是成道之人……”嘴中的話吞了回去,他也覺得不可能,絕地天通之後天下就沒有仙了,怎麼可能有道果已成的聖人回到人間和九重天呢。

積雲滾滾,九重天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雪青,你怎麼看”沉默的京元真仙忽然開口。

其他議論紛紛的神仙們山神們都閉嘴了。

雪青玄仙動動嘴,啞然。

半晌,又說“師父,此事不像神仙所為”

不像神仙所為,只能是天做的。

“天道沒有殺他…”

雪青沒有說完,但言下之意眾人都明白。

“是嗎”京元垂眸,他已經有了新的皺紋和白髮,天人五衰即將到來,天道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天底下沒有神仙逃得過天人五衰,除非成就道果成為真正的金仙升入天界,可天地之間神樹已斷,天道沒有給任何人機會。

“京元道友,再等等吧,若此事當真與道果有關,不消多久就能見分曉”子姜天仙走過來,眾仙讓路。

京元看看這個豔若三春柳的孩子,深知自已之後唯一成道果可能的就是她了。

“嗯,興許,興許是哪位大能隱士不出,忽然有了成道的可能,他又知道天下沒有成道的機會才如此行事”一邊的小神仙翡璽子顫顫巍巍手指指天。

粉飾太平的話。

京元仰望蒼天“若真如此,希望這位真仙能夠早日出關吧”

說罷,悠悠然揮袖離去。

“子姜,不若我們去檮杌那裡推算一番?”翡璽子的聲音響起,細長的手搭在子姜的手臂上,儘量把自已藏到她身後。

“是啊,翡璽子說的沒錯,檮杌能預算天下所有事,一定能算的到”雪青撫掌,眼神頗有興趣的望向大荒的位置。

“此話有理,就是玄龜所算都沒有檮杌精準”

南渡站過來,高大的身體擋在雪青身邊,神態威嚴。

“大家一起去一定能找到檮杌”

眾口紛紜,檮杌是兇獸,出沒於西北荒漠,形如虎,有犬毛,野豬般長牙,尾巴有九尺長,人面。驕傲不屈,不可馴服,能預見未來,所以不容易被抓到。

子姜細眉微挑,望向西北輕哼一聲“諸位道友說得對,那便去上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