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交涉

“今天的陽光甚是燦爛啊，不過還是有的熱。”季羨楠邊看著車窗外的豔陽高照，邊開啟了車裡的空調。

偶爾外邊有幾隻小鳥飛過，微風輕輕吹拂著路邊樹上的綠葉，還有在建築物遮掩下漫無目的在遊蕩的喪屍。

幾人在旅館做好準備後，又開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而這次選擇了江城的市政府。

他想著，末世爆發這麼嚴峻的事情，應該那群政府老爺也藉著自已的權力優先想著自已吧，哪還管我們這群不起眼的平民百姓？

所謂市政府就是他們常辦公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那邊暫時是江城市區最安全的地方了，因此對於他們三人來說是個不錯的目的地。

他們的旅館距離市政府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季羨楠在地圖上指指點點，他也想用車裡的導航，不過為了省點車裡的電，就只開了空調，並且調到二十六度以上。

不得不說，雖然空調開到二十六度，但依舊吹出來涼爽的風，季羨楠想著等以後末世結束了，也要給自已買輛新能源汽車。

他正坐在副駕駛上，依舊是秦昭北開車，他考過駕照了，並且也拿到了駕照，只是……沒錢買車，這是他最大的障礙。

“昭北，你累了就讓我開，別把自已身體給搞垮了，該休息還是得休息。”

秦昭北吼了一聲，季羨楠明白他這是同意了，又轉頭看向坐在後排的景延，他還在看那本童話書。

“還有景延也是，別一直看書，要繫好安全帶啊，不然待會一個急剎車你由於慣性就會往前撞了。”他又囉嗦著，然後景延“哦”了一聲，又乖乖地繫好安全帶了。

季羨楠見他繫好了，又放心地轉過頭來看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的路況。

還是和之前見到的一樣，不是車撞車就是車撞車，幸好這條路是雙向六車道，可以避開那些車輛，另外還有在車裡來不及逃離的喪屍。

唯一令人新鮮的東西可能就是喪屍追著那些不幸被發現的人了吧，季羨楠沒有多看他們幾眼，他並不可憐他們，只是淡定地從他的斜挎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小抿幾口。

不得不說秦昭北開車技術還是不錯的，開起來挺穩的，避開那些車輛時就能知道他技術有多好，並且季羨楠水瓶裡的水也沒撒過一點出來，一看就是老司機了。

不一會兒他們幾人便“飆車”到達市政府大門前，駐守在那邊的幾名軍人見一輛汽車急速向他們那邊駛來，便一言不發地舉起槍支來，對準那輛車，準備開槍。

就在他們按下扳機的前兩秒，那車居然穩穩地停下來，距離他們只有一米遠的距離。

然後他們聽見有什麼人在裡面謾罵道，又看見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從副駕駛上下來，他長著一副清純男大學生的模樣，身上斜挎著個白色包，眼睛是琥珀色的。

“各位早上好，市長他們在嗎？”季羨楠面目慈祥地看著那幾名駐守的軍人。

緊接著，秦昭北也下了車，又走到後座開了門，把景延抱了起來，然後走到季羨楠旁邊跟他看著軍人。

其中一名軍人與旁邊的同伴小聲議論著幾句，然後又丟擲個問題給季羨楠：

“你們是什麼人？來市政府做什麼？”

“不好意思軍人蜀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季羨楠，江城大學的學生。”

然後他又拿出了自已的學生證，往前走了幾步，只見那幾名軍人手上的槍依舊懟著他們。

其中一名往前走，距離季羨楠只有兩個拳頭的距離，然後拿起他的學生證又揣摩一下。

“你們沒有被咬吧？”他眼神嚴肅地看著季羨楠，又往後看了看秦昭北和景延。

季羨楠點點頭，然後又指了指身後的倆人，“他們倆是和我一起來的，也沒有被感染，我們只想在此尋求庇護，你知道的，現在這個情況，普通人很難保證自身的性命。”

“可是尋求庇護也不至於來市政府，有些地方也是安全的。”那名軍人說，季羨楠猜到他會這麼說，只是無言地搖搖頭。

“因為我相信國家，也相信我們的軍隊還有政府，末世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國家是不會輕易拋棄它的人民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季先生，眼下情況危急，我們也很難保證大多數人的生命安全，還有上級的指示裡也表明了優先要保護各級行政領導人員………”

“好，好 ，好，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擾你們了。”季羨楠還沒等他說完就插嘴了，他覺得既然上級領導人都這麼發話了，也就懶得和他理論了。

對方也是軍人，他們也不好反抗，看來只能找別的地方庇護了，這算交涉失敗了。

其實他的目的不在此，他想著把景延給留在這，畢竟他一個小朋友跟在他們身邊是最容易被喪屍咬的那個，而且帶著他也不好行動，不如交給有政府的人來保護，他也更放心。

還是那句話，再怎麼樣也不能苦了孩子，畢竟他們是沒有錯的，只是碰巧遇上了這麼個不幸的事情，他們本應和家人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是他還想著，交給政府那群人就一定會照顧好他了嗎？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但是我有一個請求。”季羨楠又指著身後的景延。

“你們能不能讓他留下，那個孩子，這樣可以了吧？”他眼神帶著一絲憤怒。

“這……季先生……”那名軍人猶豫了。

“當然我也不強迫你們，國家利益至上不是嗎？”他又懟回他。

季羨楠拿回學生證之後，沒多看他一眼就轉身向秦昭北的方向走去，他剛走出幾步就有一個年紀稍大的聲音叫住了他，他又轉過頭來。

“請等一下季先生，您剛剛說的對，國家是不會輕易拋棄它的人民。”那是一位穿著黑色西裝，年齡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政府工作人員，他視線看著季羨楠。

“我們答應你的請求，讓著孩子留下來，請你放心，我們這裡還收留了一部分婦女和孩子，能照顧好他。”

季羨楠聽了，這時的神色沒沒剛剛那麼壞，“好，但願你們不要說謊，這孩子我就交給你們了，我和秦先生也就能放心上路了。”

秦昭北見幾人這麼交涉，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望著自已抱住的正疑惑地看著他的景延，然後邁步向季羨楠走去。

這一刻彷彿時間也變慢了不少，季羨楠把景延抱了下來，然後又讓秦昭北去車後座拿那本童話書。

此時他蹲下來，雙手幫景延整理著衣服和衣領，秦昭北也拿著書走來，遞給季羨楠。

陽光正打在他們三個人身上，這一刻，時間也變得凝固起來。

“好了，我們該說再見了，景延弟弟，很抱歉，哥哥要讓你留下了。”

“季風哥哥？我們不是要去兜風嗎？”這時的景延不再疑惑了，他明白季羨楠說的是什麼意思，眼底開始泛起一些淚水，彷彿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麻煩你們帶走他，軍人蜀黍，我沒什麼要說的了，不要回頭！”他的聲音是那麼地堅定，並且不再看向景延，而是站起身來，步子緩慢地走向那輛新能源汽車。

“哥哥！為什麼？”這下景延慌了，邊伸手想抓住他衣角邊往他方向跑著。

季羨楠沒有回答他，但是一聽到他這麼一說，腳步停下了一會，身子愣了愣，隨即又往前走。

下一秒只聽見景延哭了起來，而他身後也有名軍人抓住他並抱起來，往肩上這麼一抗，景延不斷手腳並用地反抗著那名軍人，嘴裡不停地喊著“哥哥！”“哥哥！”聲音漸漸洪亮。

秦昭北見景延哭得這麼撕心裂肺，又見季羨楠這麼絕情，頭也不回地往車子方向跑，一下子不知道該走向誰？在無數次猶豫下，他只能強忍住心中那股不捨的情緒，跟上季羨楠的步伐。

季羨楠其實心裡也不想他離開，他也不捨得這麼個可愛的小傢伙，看見他讀童話書的樣子，安穩地靠在他懷裡睡覺的樣子，一想到這裡，他心裡也不好受。

但偏偏就是不行，他無法一直保證自已的力量能保護好他，這無非於會白白讓一條生命逝去，這樣的話只會讓他感到比分離還要痛苦萬分。

他把這種情緒藏在心底，儘量不讓別人看得出自已的弱點，稍微不加註意，他可能也會哭出來，並且後悔剛剛所做的，往回走把景延抱回來。

景延的哭喊聲也越來越遠，他右手顫抖地開啟副駕的門，坐了進去，系安全帶的時候繫了好幾次才繫好。

秦昭北一坐好，就讓他馬上開車，往左邊那條大道一直開。

車子發動了，車窗外的景物也開始往後退，他沒有看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的景象，只是垂下頭，閉著眼睛。

不知道開了多久，秦昭北聽見他聲音顫抖地，並且有些哽咽地說了句話：

“對不起……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