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北哥,你試過寫文嗎?”季羨楠此時在公寓的桌前坐著,右手拿著一隻黑色簽字筆,另一隻手在壓著本子的一頁。

秦昭北坐在他對面一手托腮,眼神溫柔,他看著季羨楠寫文也有好一會了,被問到時,也只是隨性搖搖頭。

松沅在沙發上睡著了,興許是剛剛走路這麼久累了,鹿苑給他拿了張軟綿綿的小被子蓋好,又拉張椅子坐在他旁邊,拿起一本書認真看著。

這是他們在這個公寓待的第四天了,距離末世爆發那天過去一個星期了,按理來說外邊感染得也差不多了,天空中不時傳來戰鬥機轟轟的響聲。

季羨楠抬頭看了他一眼,剛好對上他的視線,又輕輕勾起嘴唇笑了笑。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我…”他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是側過頭來緩解自已的尷尬。

季羨楠看見他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心裡也不由得樂著,然後又開始寫文了。

他給這篇文起名為《末世錄》,旨在記錄自他在末世裡的所見所聞,還有一些生存指南,他打算以第一人稱視角來敘事。

摘自序言:

我不知道為何還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抱有心情寫書,也許是迫於現實的殘酷,複雜的人性,或許還有更多的原因……

總之,這只是我在末世中的一份安慰罷了,在精神上的慰籍,無論寫成什麼樣,我都無所謂,但如果有人為此駐留一段時間,傾聽我的故事,我還是很願意繼續為他們寫下去的。

在這裡我還要感謝我遇到的一個人,一位身世模糊的先生———至少我現在還在與他一同探尋身世———在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認識到了人性中僅存的那些溫暖,沒錯,末世前,我對人性的看法大多是感到悲哀。

我想對他說:於末世中遇見你,猶如雨後般遇見了彩虹。

我不知道末世什麼時候會結束,但是我會繼續在破敗的世界裡行走下去,與身邊人一起,見證光明到來的那一天………

待季羨楠寫完序言之後,他放下了筆,伸了個懶腰,往前望著,秦昭北不知什麼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呼吸均勻。

他放輕了腳步往衣櫃走去,伸手進去拿了那件第一次見到秦昭北時的黑外套,季羨楠自已親手洗乾淨的,搓得可仔細了,鼻子往衣服上一湊,還留有著一絲香氣。

他又走到秦昭北身邊,動作小心翼翼地把黑外套往他身上蓋好,秦昭北感覺到身上有什麼東西,於是身子顫抖了一下,這一抖把季羨楠給嚇到了,手僵在半空中,沒動過了。

然後秦昭北又把頭側向另一邊,枕在另一邊手上,嘴邊微微動了一下後又繼續睡著了,季羨楠也送了口氣。

“看起來秦先生很敏感,他這是半喪屍化吧?”身後原本還在看書的鹿苑說道,季羨楠轉過身來看他,他依舊看著手上的書。

“什麼?你是怎麼觀察到的?”季羨楠也走到沙發旁,拉了把椅子在鹿苑旁邊坐下。

“嗯,我不是被喪屍化了嗎?喪屍與喪屍之間存在著一種敏銳的感知,這使得他們可以用來判斷自已與其他喪屍究竟誰的等級更強大一些。”

季羨楠推了推他的眼鏡,“沒錯,我也研究過喪屍,等級越高的喪屍越危險,我把它稱為進化,

就以我的瞭解,現在普遍喪屍的等級都在一級,二級進化的很少,但是可能某天全部喪屍都會進行一次進化,到時候,只怕情況更危險。”

“你看過末世文嗎?”鹿苑合上書,望向季羨楠,他那雙灰色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看過,怎麼?你也看過?”

“嗯,那你應該也分析過晶核吧?”

“說的不錯,不過晶核也分等級的,你應該知道末世文裡的晶核大多分佈在喪屍腦袋裡。”季羨楠餘光看了他手上的那本書,也是灰濛濛的,很舊,書封面還有些泛黃,似乎是十幾年前的書了。

“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就試過解剖開他們的腦袋,果然發現有一顆佔滿腦漿的珠子在裡面,並且分著幾種顏色。”

說完他又伸手去拿了地上的放在沙發旁的一個小包,在季羨楠面前開啟它,露出幾顆表面光滑且乾淨的玻璃珠子。

那些玻璃珠呈現著不同的顏色,大多是較深色的,如果不是在喪屍腦袋裡拿出來的,也許別人會誤以為其是價值連城的珠寶。

這時季羨楠起了身,又走到桌邊拿起筆記本與筆,走過來,坐回椅子上,看著那些玻璃珠子,翻開筆記本空白的一頁,開始給它們分類。

“綠色,藍色,紅色,紫色,金色,還有……嗯?有意思…”季羨楠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顆黑不溜秋的珠子上,無法用眼睛從外表看出其底下究竟深藏著什麼秘密。

看過這麼多末世文,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黑色的晶核,有意思,這也說明了其在這個世界的稀有度。

“我想這顆黑色的,是你們很難才拿到的吧?這一顆一看就不簡單?”季羨楠拿筆指著它。

“怎麼說,這顆是我們從一個死人身上搜出來的,從那個死人的衣物來看,他似乎來自一個組織。”

“組織?什麼樣的組織?”季羨楠有些驚訝,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已身後的桌子那邊有些動靜,大概是秦昭北醒了。

“我一無所知,只知道這個組織很有可能末世時就成立了,並且做著不為人知的事情。”鹿苑說著,這時他身邊躺著的松沅也動了動,用手揉了揉眼睛。

“行吧,這些事情我們這個星期繼續在青淶市裡調查吧,我會分類好這些晶核的等級,到時候給你們也看看。”季羨楠指著那個小包,又合上筆記本。

鹿苑也再次把小包給合上,並扣好上面的扣子,放回到地上靠著沙發。

剛剛好秦昭北也走了過來,還撓撓頭髮,季羨楠站起來,轉身與他對視。

“醒了?哎別亂撓,讓我來,你越弄越亂了。”說著他又踮起腳來,伸出手,秦昭北也默契地俯下身,把頭對著他。

然後季羨楠就用那雙纖細的手慢慢幫他理順凌亂的頭髮,和秦昭北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這麼做了。

松沅也醒了,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這時鹿苑在旁邊遞給他一杯水,松沅接過來喝了幾口,又看向不遠處動作親密的倆人。

然後下一秒,鹿苑就把他頭掰了回來,用熱毛巾給他擦擦臉,帶著一點不愉快的語氣說:

“別看,他們有我好看嗎?”

“那你也不至於這麼大力氣吧?”松沅有些委屈地說。

“好,我下次輕點,不對你動粗。”他又微微笑著。

另一邊的倆人也處理好了,再次走到桌邊,季羨楠把筆記本放回自已的斜挎包裡,秦昭北這時把黑外套拿起來,用手拍了拍,然後又拿鼻子去聞了聞。

這件外套上的香味,似乎不是用洗衣液洗出來的,而是特別的人所賦予的,他又把頭埋了進去,然後雙手不停地拿著它在臉上蹭來蹭去,像修勾一樣。

季羨楠收拾好自已的東西后,側過頭來看見這一幕,頭上滿是紅色的問號。

“昭北哥,你幹嘛?”

秦昭北依舊在黑外套裡蹭著,沒有理會他,他很喜歡這個氣味。

季羨楠走過去把黑外套用力扯下來,緊接著他也就不鬧了,臉上很是滿足的神情,讓季羨楠有些害怕。

季羨楠:………早知道放洗衣機裡洗了。

黑外套:你禮貌嗎?

秦昭北:香!是羨羨的味道!

鹿苑與松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大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