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之中,狂風捲浪,漫天雲海,浩浩湯湯,橫無際涯。雲氣開始緩緩凝實,在長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絲線,像是一位超凡畫者提筆勾勒,盡顯磅礴氣勢。

“開始了嗎。”雨棲城眾人驚異道。

“煩不煩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

“天怎麼這麼快就亮了?”

“不知道,我才回家,天就亮了”

“我和我媳婦正在街上走著呢,突然一下天就亮了。”

“哎,行了行了,別擱那兒炫耀了,好像誰沒媳婦兒一樣。”一個單身漢子不耐煩地撓著腦袋。

“這還用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咯。”

人群一陣鬨笑。

那漢子倒是不惱,笑了笑:“行了行了,陪你媳婦去,明一早可別讓我看見你扶著牆出門,這也不是我瞧不起你,畢竟你實在是不行啊。”那單身漢子說著拍了拍大腿。人群又是一陣鬨笑。

那人還想開口辯駁,他媳婦拉了拉他的手,衝他笑了笑,男人這才作罷。

“門前罵戰幾時休,唯有老全似老狗”

那漢子頓時惱怒:“嘿,去你媽的,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揍你。”他揚了揚拳頭。

這邊人聲正鼎沸,街上便有一紅一灰,兩道身影款款而來,伴隨著藍色絲線在城內縱橫交錯,穿行在每家每戶,像編織了一個幽藍的夢境,整個雨棲城都浸沒其中。少年將軍咳嗽幾聲,連擺著手,示意眾人安靜。

被叫做老全的漢子,突然正色道:“夠了,都安靜,長風將軍來了。”那人不信,本想繼續,見真是二位將軍也就偃旗息鼓,就此作罷。

人群靜待著,這位少年將軍發話。

“各位放鬆放鬆,笑一笑嘛,接下來讓我們有請馮大將軍發言,讓他談談自已的高見。”長風滿臉笑意,躬身做出請的姿勢。

雨棲城明面上的主事人是長風和一位貶謫至此的儒生,至於灰袍青年,平日裡深居簡出,存在感自然低些,不過大概這也與性格有關。

灰袍青年看了眼長風,沒有說話,閉上眼睛,側身一退,把長風晾在中間。

長風倒不覺尷尬,向眾人微笑示意,隨後故作輕鬆道:“請各位先行回家,關好門窗,不要外出,這白光只是天氣異常現象。我們凌寒軍會妥善處理,儘快讓大家恢復正常生活。

隨著一片嘆息聲,或掃興或覺麻煩,人們四散而走。

長風看向身旁:“老馮…”灰袍青年微微頷首,將藍色絲線盡數收回:“放心,已經用縛靈弦告訴城內百姓了,凌寒軍也都潛伏好了,隨時可以開啟大陣送走民眾。”

雨棲城內雲霧漸起,隱沒了濃濃陰影,暗處不時傳來“叮叮…”的響聲,那是甲冑相碰所生。

長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辦事我放心。”那單身漢子此時轉身離去,自顧自喃喃道:“總該做些什麼…”長風兩步上前,也不管那渾身酒氣,將手往他肩上一搭,低聲笑道:“謝了,全哥。”

不修邊幅的漢子有個與他形象大相徑庭的名字,全玉君,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全名,都管他叫老全。曾經有人問過他,他只說忘了,無所謂的事。

老全卻不似先前態勢,只嗯了一聲便繼續向前,長風和灰袍青年對視一眼“開始吧。”

兩人隱沒在霧中,不遠處,一道翠影沖天而起。

在雨棲城的繁華地段,山澤樓上,一盤棋局正懸於空中,星斗衝動,流光溢彩。一黑袍老者藏匿於陰影之中,執黑落子,白子順勢而動。

幽閣之中彈琴老者推門而出,只見一紅一灰,兩道身影分立兩旁,似乎已等候多時。

長風笑道:“木檀宗主怎麼到了雨棲城都不來找我敘敘舊呢?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突然,空中一片潔白飛羽飄然而至,一個身披鶴羽,身姿纖細修長的玉面郎君不知何時,已立於側面屋脊居高臨下,真如俯臨凡塵的真仙降世。

木檀見到白衣男子已至,便笑著對長風答道:“長風小友,別來無恙,老朽一生為立功名,豈敢勞煩將軍親臨,將軍日理萬機,就不要在老朽身上浪費時間了。”

長風瞥了眼白衣男子,又轉而向木檀說道:“前輩哪裡的話?我倒是很想與老先生您敘敘舊,不如趁此機會,我們在屋內設下筵席,一起來說道說道…當年你算計我的事,你說呢,老前輩?”此刻,兩人針鋒相對,空氣中靈氣翻湧,一場大戰蓄勢待發。

白衣男子突然出聲“夠了,木檀別誤了大局。”長風對白衣男子說道:“白羽,我是真沒想到,一向以光明磊落著稱的白羽仙君也在這裡,幹這些偷偷摸摸的勾當,怎麼,當年被白祈光打怕了?現在來算計一個小輩,哦,不對,你當年是被白祈光嚇怕的。”

話言至此,一道凌厲的劍氣向長風壓去,長風也不退讓,釋放劍氣向白羽攻去,兩道極致的劍意此刻相互纏鬥,空中白色飛羽頃刻被斬為齏粉,空氣中劍意翻意,將空中的雨滴和霧氣都盡數切割。而木檀此刻正被灰袍青年牽制,一縷縷靈魂構成的幽藍絲線如蛛網般密佈在木檀身邊,似乎只要他再敢動一下,便可將他的靈魂湮滅於虛無。

長風和白羽的對峙還在持續,長風體內的本命飛劍此刻發出陣陣劍鳴,似乎下一刻便要鑽出,磅礴的劍氣如風呼嘯,白羽也不甘示弱,將茫茫飛雨化作飛劍,擋住那浩蕩的劍氣。兩人的攻擊都有所收斂,一個為了大局,一個為了百姓。此時,長風心中暗道:“能在這裡拖住一秒是一秒,白家那邊會輕鬆些,能不能成功就看白祈光了。白先生,你可一定得及時趕到啊。”

雲水橋邊,年輕儒生此時,望著盛開的桃樹感嘆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原本枯敗的桃樹此刻生機勃勃,在這璀璨的白光中熠熠生輝。

老全走了過來又恢復了之前態勢:“喲,這不是知府大人嗎,這又是在思念哪家的姑娘啊?”年輕儒生,尷尬的笑了笑:“怎麼能說又呢?我與她們只是一面之緣,談何想念,只是我玉樹臨風才高八斗卓爾不群實在太過優秀…才有那些事啊。”年輕儒生誇起自已可真是臉皮夠厚,脫口而出語速極快,和一般儒生相比這一點的確夠出眾。

老全笑了笑,接著說道:“既然如此,知府大人這麼晚到這兒來幹嘛?”年輕儒生答道:“我到這兒來自然是與白先生有要事相商。”老全說道:“可我看白先生似乎很急啊,要不知府大人還是改日再去?”年輕儒生笑容滿面,不緊不慢說道:“我聽說雨棲城原本有三位將軍,只不過在老將軍戰死之後,那位全玉君,全將軍心氣大跌,整日醉生夢死,不知現在還攔得住在下嗎?”那漢子此時單手握拳,臉色逐漸平靜,眼神漸冷,透出幾分寒意,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再沒了往日的大大咧咧。氣氛逐漸焦灼。

此時天空中雲氣徹底凝實,雲山雲海之中,一位長髯老者騎青牛而來,又有一位高大老者手持書卷凌空走來,遠遠望去還有一位伴著蝴蝶在空中逍遙自在的隱者…雲氣形態千奇百怪,一位位散發聖賢之氣的人皆乘鶴而來,在虛空中自由盤旋,星光追隨著鶴群,從遠處看就如星雲風暴,將整個天空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