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東籬把酒黃昏後

幾日的雨好似已經過去了，天氣陽光明媚。蘇妍面對螢幕低著的頭抬了起來，扭扭脖子，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一小疊檔案袋，不禁皺起眉頭。

自從審查到宣傳部，她這個部門秘書就忙碌起來，以前的檔案都要翻出來仔細檢視。

飯菜的香味飄到蘇妍身邊，自已都忙到忘記點外賣了，看著同事拿外賣的拿外賣，熱便當的熱便當，自已肚子也咕咕作響起來。

出去覓食去！蘇妍剛起身離開，就有同事問：“小妍又忙得忘記點飯啦？”

蘇妍無奈地笑著點點頭，回答：“是的呀，我都感覺我在檔案館裡工作了，天天翻紙。”

其中一年長的女同事端著熱好的飯盒，路過蘇妍身邊，鼓勵她說：“小妍加油！只要度過這幾個月就好了！”

蘇妍笑道：“餘姐你放心，我會加油的！”

蘇妍與同事聊了幾句，一看時間竟然都十二點多了，趕緊止住話題，快步走出部門。可走路再快，也沒趕上電梯，電梯剛下去。

這個時間附近的餐廳肯定都擠滿了人，說不定便利店裡的便當都被賣光了，難道只能啃飯糰了嗎？

蘇妍如蔫兒了的花，耷拉著腦袋。

“蘇秘書！”周景源又驚又喜的喚了一聲蘇妍。

蘇妍抬頭看見了周景源，自已剛剛都沒注意他出現在自已旁邊。

“周主管好啊。”蘇妍有氣無力的回了他。

周景源看見她這麼無精打采的樣子，看了一眼手錶，十二點二十，瞬間明白了原因，但故意問：“蘇秘書這個時間點是要去幹嘛呀？”

蘇妍被他的問題弄笑了，這個時間能出現在這裡，肯定只為一件事。

“搶飯去！”蘇妍一本正經地回答。

周景源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中，說：“好巧，我也準備去化緣，要不一起去？”

蘇妍肚子已經叫了好幾次，聽見他的邀請便點點頭。

可真當兩人走到附近的餐廳時，才發現自已還是太樂觀了。不是坐滿了人，就是菜品已經賣完。

蘇妍嘆了口氣，說：“這下只能去看看便利店裡的便當了，如果便當都賣沒了，只能吃飯糰或者麵包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吃別的？”周景源看見蘇妍更無精打采了，便建議說。

蘇妍幽幽地問：“現在我們還能去哪裡吃啊？”

周景源思索了一會兒，說：“蘇河居怎麼樣？”

蘇妍愣了一下，詫異地問：“你確定蘇河居？吃那裡的一頓今天等於白乾。”

周景源聽見蘇妍這樣說，思考了一下，說：“就去吃蘇河居，我請你，這樣你今天就不算白乾了。”

蘇妍聽見他的話，張了張嘴，想了想自已的肚子和錢包，有了答案：“那就這樣說定了。”

蘇妍笑著看向了周景源，周景源見她如此爽快便說：“那就趕緊去！別他家都擠滿了人就不好了。”

兩人快步往蘇河居走去，但蘇妍完全不擔心蘇河居擠滿人。

蘇河居離他們只有一條街的距離，按理說蘇河居應該也像其他餐廳一樣，到飯點時人擠人，但因為價格貴出許多，就註定它無法成為工薪階層解決餐食的地方了。

蘇河居的大堂立著一幅水墨山水的蘇繡屏風，服務員穿著旗袍，面帶微笑地指引著他倆。餐廳內的裝飾充滿了古典的韻味，木質的桌椅雕刻著精細的花紋，每一處都流露出古色古香的韻味。柔和的燈光灑在桌面上，營造出一種溫馨而寧靜的氛圍。

老鴨湯、清燉蟹粉獅子頭、雞汁煮乾絲、棗泥拉糕、鳳尾蝦、白汁圓菜……兩人隨意點的幾道菜竟滿滿擺了一桌。

蘇妍喝著老鴨湯，看了一圈周圍的餐桌，只有零星的幾個客人，說：“這裡的安靜都讓我感覺今天不是吃工作餐。”

“那我們明天也來這裡吃？”周景源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

“這裡吃飯服務感受好，但對錢包不好；公司旁邊的餐廳人擠人服務不好，但對錢包好。”蘇妍夾起蝦肉送入口中，對周景源的話說道。

“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天天人擠人的吃飯更辛苦。”周景源好意說著。

蘇妍看著他笑了一笑，周景源能如此說她也能理解。周景源一看就不是位吃過生活疾苦的主兒，剛才點菜時他手腕露出的手錶是自已剛好認識的牌子。父親當年過生日時母親送的生日禮物就是一塊萬國的手錶，當時還是母女倆一起選的，蘇妍一直記得那個價格，五萬多，因為那是母親送過最貴的生日禮物了。

周景源手上戴的是和自已父親一個系列的表，當時蘇妍還猶豫過要不要買這塊碧綠錶盤的表，可雖是一個系列但價格卻貴了一萬，一個五萬多一個六萬多，母女倆最終選擇了便宜的那個。

當年捨不得買的表明晃晃地戴在了周景源手上，竟越發覺得造化弄人。

飯食過半，菜品還留著許多，明顯兩人點多了菜。蘇妍還喜歡吃糕點，大多半的棗泥糕都被蘇妍吃了，自然其他菜就吃得少了。

“最近你的工作量是不是增加了許多？”周景源問道。

蘇妍老實回答：“自然啊，不然我也不至於忘記點外賣了。”

“是因為我們時不時來找不同的資料，你只能臨時翻找，數量多，日期雜？”

蘇妍點點頭。

“那我回去讓他們先列個表，提前發你一個表，好讓你有個準備。”周景源想了一個辦法。

“這樣好，能讓我提前找出來。”蘇妍贊同了他的想法。

蘇妍吃完最後半個獅子頭把筷子放了下來，周景源也放下了喝湯的勺子。

“你好，買單。”周景源見蘇妍已經吃好了，便對餐廳內站著的服務員說道。

“好的，您稍等，我去取賬單。”身著旗袍的服務員上前說了一句，一抹倩影便慢慢往前臺走去。

周景源見蘇妍轉頭看著服務員的背影，突然有了興趣，說：“你猜這頓飯多少錢？”

蘇妍聽見周景源問她，轉頭看向他，眼珠一轉，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這幾道菜在普通餐廳裡賣得就不便宜，這裡的環境和服務肯定能讓價格翻一番，我猜700多。”

蘇妍的話剛說完，服務員就把賬單拿過來遞給了周景源。周景源接過賬單本，開啟夾本，挑了挑眉，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是多少？”燈光下，一雙明眸好奇動人。

周景源心動一剎，拿起杯子大口喝下茶水，放下杯子就遞給了蘇妍賬單。

蘇妍好奇地開啟賬單，一道菜一個價格的看，看到白汁圓菜的價格時，不禁詫異地說：“120？一道炒包菜要這麼貴？”

周景源聳聳肩，笑道：“說不定這包菜是山泉水澆灌長大的呢！”

蘇妍笑著回答：“山泉水澆灌的反而沒營養，還不如農家肥。”

兩人相視一笑：“哈哈哈哈……”

蘇妍繼續往下看，看到了合計1026元，優惠47元，實收合計979元。

蘇妍低聲說：“看到大堂那幅那麼大的蘇繡屏風時就應該明白，這家店不簡單，要不我們還是AA吧。”

周景源見她這麼說笑了笑，伸手接過賬單，說：“說好了我請你的，怎麼能看到賬單就說話不算數呢。”

聽周景源如此說她也不再堅持，錢不多，沒辦法。

兩人回到公司各自走向自已的部門，中午的放鬆不過是為了下午忙碌的工作恢復一些體力。

蘇妍回部門時就聽見一男同事說：“等我去的時候不是沒位置了，就是沒菜了，只能去便利店買便當，那便當味道真的差。”

“下次真的要早點去吃飯。”

“還是得自已帶飯最保險。”

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該怎麼解決吃飯的大問題。

一向喜歡關心同事的餘姐，看見蘇妍回來了，問道：“小妍那麼晚去吃飯，現在才回來，去了遠處找餐廳嗎？”

“那倒沒有去遠處，我去吃飯的時候也是人多沒菜，只好去了後面那條街的蘇河居吃飯。”蘇妍倒也很誠實地說。

“蘇河居啊！那你今天豈不是大出血啊！”餘姐驚訝地說。

其他同事嘰嘰喳喳地說起來。

“我剛來公司時就去吃過，兩個人三道菜，花了我們500多！當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去了。”

“我記得意昂那些人剛來公司的時候，領導就請他們在蘇河居吃飯，十來個人，吃了上萬塊，總經理結賬時都有些詫異。”

蘇妍好奇地問：“總經理為什麼詫異？總經理也不是摳搜的人啊！”

那人趕緊補充說：“因為他們根本沒點什麼珍稀的菜，不過是些普通蔬菜肉食之類，最珍貴的不過是那一盤東星斑。”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餘姐一向愛熱鬧，她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聽財務部的陳姐說的，說總經理報銷時還在吐槽這件事，說在外灘吃飯都沒他家貴。”

“嘖嘖嘖……”眾人不禁搖搖頭。

“那小妍姐今天這頓花了多少錢啊？”實習生放下手中的資料夾，問道。

蘇妍想到那頓飯的價格，還是心頭一緊，雖不是自已付的錢，但也是人家賺來的錢所付的，語氣有些低沉，說：“五六個菜，打了折979。”

“媽呀，這個價格要是我直接叫出來。”實習生呆滯地說。

“小妍不是一個人吃的吧？點五六個菜，應該是三個人一起的。”餘姐頭頭是道的算著：“三個人AA的話，每個人差不多要付326，那你們豈不是今天算白乾了？”

蘇妍聽見餘姐算起賬來，更耷拉起來了，是啊，今天的一頓飯等於吃掉了三天的勞動報酬，都不知道今後怎麼還他。

蘇河居那麼貴，肯定不能下次請他吃飯請便宜的，哎……當時自已就不該直接答應去吃蘇河居。

而且兩人因為菜點多了都沒有吃完，著實浪費了。

蘇妍那邊的苦惱，周景源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甚至打算明天再請蘇妍去蘇河居，畢竟見她愛吃他家的菜，肯定要投其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