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嫂子,我哥不在家,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小女孩結結巴巴的說著,還把手裡破了個豁口的白瓷碗塞進了韓秀梅的手裡。

“嫂子,你先喝口粥吧,這會兒正熱著了,對你身子骨好。”

瓷碗傳出的溫度讓女人的手心暖了起來,溫熱的質感讓她的身子也漸漸恢復了行動能力,淡淡的米香味迎面而來。

韓秀梅下意識的捧住了瓷碗,指尖不經意的摸了摸碗邊的豁口,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嘶——”

“呀,嫂子,你手指咋流血了?”

韓萍菊下意識的說完,才反應過來面前是她那個吹毛求疵的嫂子,嚇得她連忙往後躲了兩步,

“你、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我、我這就去給你弄點兒草木灰。”

說完,韓萍菊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韓秀梅看著手上的那點兒血珠發愣。

她輕輕的捻了捻指尖,清清楚楚的感到了疼痛。

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念頭驀然從她的腦海裡鑽了出來。

難道,她重生了嗎?

她竟然回到了她和韓平山結婚後的那一天?

還沒等她想明白,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韓萍菊的頭小心翼翼的探了進來。

“嫂、嫂子,我拿了草木灰來了,我進來給你包紮一下吧?”

小姑子的聲音有些發抖,生怕屋裡的女人再突然暴起。

這個嫂子每次發脾氣都可嚇人,而且不問緣由,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會砸碗砸東西,她可是已經捱過好多次的打了。

韓秀梅有些怔忪的看著小姑子的臉,一時間沒有說話。

韓萍菊見對方坐在那裡發呆,手中還端著剛剛那碗米粥,想了一下,這才大著膽子走了進來。

“嫂子,你怎麼沒喝粥,是燙嗎?要不我給你吹吹吧。”

韓萍菊熟練的從女人手中接過了碗,放到了小桌板上,這才拉過了韓秀梅的手,細細的塗了一些黑灰。

“家裡沒傷藥了,錢、錢也用完了,嫂子你就先將就著包一包,等哥回來了,再領你去買藥,行不?”

韓秀梅沒接話,卻指著另一邊放著的鏡子說:

“萍菊,把鏡子拿來給我看一下唄?”

韓萍菊有些傻眼,這還是她嫂子嗎,怎麼今天說話這麼溫柔?

“好。”

小姑娘脆生生的應了,手腳麻利的就把鏡子拿了過來,還用自已的袖子擦了擦。

韓秀梅接了過來,對著鏡子仔細端詳。

“還是年輕時候好看。”

她喃喃自語道。

鏡子裡的女人,大眼睛,柳葉眉,高鼻樑,櫻桃嘴,白面板,鵝蛋臉,烏黑亮麗的長髮垂到肩膀,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

“嫂子,你說什麼?”

韓萍菊正幫女人吹著碗裡的粥,沒聽清她說的什麼。

“沒什麼,你哥說他什麼時候回來了沒有?”

“哥說最多傍晚的時候就回來了,不過到現在還沒見到他,興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

小姑娘把碗又重新塞回了韓秀梅的手中:

“嫂子,你先吃著,灶房裡還有鍋,我得再去看看。”

韓秀梅看拿著面前又黑又瘦小的女孩兒,心裡劃過一絲心疼。

“萍菊,你還長身體了,這粥你先吃,嫂子去幫你看著鍋。”

說完,韓秀梅就掙扎著想要起身。

韓萍菊睜大了眼睛,一臉玄幻的看著面前的女人,下意識的就想攔住她:

“不用了,嫂子,我自已能行的。”

“沒事,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今後我一定改。”

說完,韓秀梅也不顧阻攔,趿拉著鞋子,就朝著廚房方向走去。

韓萍菊心下大駭,她忐忑不安的跟在韓秀梅的身後,生怕對方還做出什麼傷害家人的事情。

現在哥哥不在家,如果嫂子要是去傷害娘,或者是要逃跑,她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韓秀梅沒有在意身後小姑娘的堤防,畢竟她有那麼多前科,想要扭轉他們對她的態度,也不是三兩句話就能實現的。

現在她只想好好的跟韓平山過日子,把娘伺候好,把妹妹們帶好。

老天爺給了她一次機會改變命運,她一定會好好守著韓平山,說什麼都不會再離開他了。

沒幾步路的時間,她就走到了廚房裡。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用幾根木頭搭起來的半個棚子,四周用泥土和稻草砌成了土牆,牆角堆著幾根半溼不幹的樹枝。

棚子下面挨著牆,有個小土灶,灶臺裡的火看起來快要滅了,韓秀梅想都沒想,直接抓了一把樹枝填了進去。

“哎——”

韓萍菊跟在後面,都沒來得及攔住她,就看到今天下午她辛辛苦苦生起來的那點兒小火苗,“噗——”的一下,滅了。

“咳咳——”

韓秀梅站在那裡,被灶臺裡漫出的黑煙燻了個正著。

韓萍蘭循著聲音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哎喲,要死哦,韓秀梅,你是不是想讓我們一家子都餓死,你好甩開我們這些累贅,再找個下家?”

韓萍蘭看著灶房那冒出的黑煙,眉頭緊皺,一張嘴就罵了出來。

“快別說了。”

韓萍菊下意識的就上前去捂住了妹妹的嘴巴。

“姐,你別管我,她能做的出來這事,還怕別人說嗎?”

韓萍蘭掙扎著拉開了她姐的手,繼續罵道:

“就她長成這個狐媚的樣子,咱村還有誰不知道她做的那些醜事,真是把咱家的臉都丟光了。”

“韓萍蘭。”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雖然聽起來不疾不徐,可是莫名的就讓小姑娘抖了一抖。

站在院子的三個人一同向門口的方向看去,一個清瘦的身影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一隻掉了毛的山雞。

韓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