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這水下庭院後,餘安才發現這院子比自已想象的要大一些。

對門位置是一片空地,可能是因為在水下,腳下的地磚縫隙里長滿了青苔。再向前望去,是一座大殿,殿門敞開,裡面空無一人,顯得有些冷清。

“進門時就不見有人把守,怎麼這院子裡也如此冷清?”餘安觀察著四周,嘴上輕聲問道。

“這江河之地遠離龍宮,除非是有公務,上面根本不會有過來。海族與人族修士又互不來往,數十年無客登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餘安聞點點頭,接著問:

“住處在哪兒,怎麼走?”

墨烏指了方向。

兩人從側面繞過前堂,最終走進一處小院,院內有三排房間。

正走向正中一間房時,側面的房門開啟了,走出一名男子。

見一名青年正攙扶著老墨,後者腰間有大片血跡,男子顧不上餘安,吃驚問道:

“老墨,怎麼了這是?”

墨烏擺擺手,嘆了口氣:

“碰到了硬茬子,要不是這位小兄弟出手相救,小老兒怕是交待了。”

“哦?”男子聞言望向餘安,見其眉心一抹赤紋,同是初階修為,不過還是做足了表面功夫,道拱手,“多謝小兄弟出手相助了”

餘安笑著回道:

“客氣,舉手之勞。”

哪知男子話鋒一轉,面向墨烏:“老墨,我多嘴一句,這裡畢竟是龍宮轄地,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得負責。”

墨烏擺擺手:“我心裡有數,這鳥不拉屎的地兒,要不是小老兒極力邀請,招待恩人幾日,小兄弟還不願來呢。”

說完不自然的看了一眼餘安,後者笑容和善。

男子瞭然,原來如此,當即向餘安拱手賠罪,餘安拱手回禮,表示無礙。

將墨烏送進房間打坐療傷,餘安則被男子叫到自已房中,弄了一桌酒菜,說是先替墨烏表示謝意。

男子介紹自已,名叫波少歡,原龍宮轄下西城區一小兵,因得罪了上峰,被調來已有五十多年了。

“在下馬走田,無門無派,一介散修。”餘安隱藏了真實身份,並未暴露自已的底細。

席間男子頻頻敬酒,餘安則一一擋掉,表示自已不會喝酒,波少歡倒也不在意,表示聊天也是極好的。

再到後面,餘安才明白波少歡為何如此熱情,並非是墨烏關係好,而是閒得蛋疼。

對他來說,上一次見到新面孔還是十幾年前,當然,院子外面的那堆白骨不算。

而餘安也樂得如此,談話間不時發問,有關海族的,有關這青光堂堂主的。波少歡則有問必答,連他那堂主新納的小妾真身都抖露了出來。

水下,白天與黑夜不易分辨,永遠是一副昏暗場景,好不容易從酒場逃出來的餘安,也只能大致估算現在是深夜了,轉頭見波少歡醉的幾乎不省人事,也不見施法逼出醉意,餘安有些無語,初次見面就喝成這個樣子,防備心不是一般的低。

回到墨烏房間,小老頭正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餘安一掌刺進墨烏肉體後,並未使用法力進行破壞,治療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那位同僚很是熱情啊。”餘安笑著說道,完全不在意墨烏的情緒,一個助紂為虐的水妖,也不值得。

“憋悶得太久,青光堂在中州境內,平日也不敢上岸,來了新面孔自然會有些失態。”墨烏回道:“過不了多久,估計還會來一夥人找你喝酒。”

“一個個的,真是閒得慌!”餘安吐槽了一句,又搖頭失笑,可不是嘛。

“這麼說,你們堂主也是如此?”

“自然。”

“堂主可有什麼喜好?”

“飽暖思淫慾,除了吃肉,再就是美人,還能有什麼喜好。”

“嗯。。。”

餘安摸了摸下巴,不知在想什麼,半晌,來到墨烏身旁,拍了一下瘦小的肩膀,笑道:“莫要垂頭喪氣,能保住性命比什麼都強,大不了從頭再來嘛”

墨烏牽強點頭,心裡哀怨了一句,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個,想想辦法,幫我和你家堂主搭個線。”

墨烏問:“你要做什麼?”

“交個朋友嘛!”

墨烏頓時無語,心想您是真不自知還是假不自知,你一個赤玄修士,什麼身份,和堂主交朋友。

想歸想,嘴上還是應了下來:“我馬上要去向堂主覆命,搭線的事我不敢保證,只能是盡力而為。”

“行。”餘安笑道,“此事成了,我將納戒歸還於你”

一直蔫蔫地小老頭此時猛地抬頭,激動異常,一撇八字鬍止不住跳動。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笑眯眯目送墨烏離去,留在房間裡等待。

對於外面的那堆白骨,餘安心中有怒氣,卻又無可奈何。來到修行界後,他原有的認知被一次次衝擊,回過頭來,還是要收拾好情緒,奮力向前。人還是那個人,對待事物的心態卻發生了變化。

如墨烏所說,人強時,人吃魚。魚強時,魚吃人。不過就是弱肉強食四個字,自已為何如此難以接受?

正發呆時,院子裡傳來一聲粗曠的嗓音:

“馬走田!馬走田在哪!”

餘安走出房間,見院子又來了六七人,說話的就是其中一個大塊頭。

“在下馬走田,不知幾位找在下何事?”

說話間,幾人圍了上來,上下打量著餘安,有的甚至上手要摸,被一臉惡寒餘安伸手擋了下來。

“聽波少歡說你是老墨的恩人,作為同僚,我等理當設宴感謝一番。”那漢子笑呵呵道。

跟在後頭有些搖晃的波少歡連連點頭:“是極是極!”

餘安想噴他一臉,是個屁,整個就一酒蒙子。

“不過舉手之勞,實在不值一提,各位莫要再折煞小弟了,並且少歡大哥已招待過了,不敢再勞各位費心!”

餘安如此說道,他是真心不想湊,現在自已身邊一群人跟看猴似的,鬧得他膈應。

“不行不行,人沒到齊,不算,來來來,就在老墨房中吧,那誰,整點酒菜,馬兄弟就不要客氣了,哈哈哈!”漢子壓根不聽,都是許久不見新人,一個個飢渴得很,連推帶搡著將餘安請進來房中

關上了門,一群人圍著餘安,氣氛歡快異常,又喝了些酒,一個個都有些上頭。

到後面,這位馬兄弟有心之下,話題又聊到自家堂主那裡去了,說堂主其實是西城區某某小官的子弟,那小妾是如何博得了堂主的寵愛,原配夫人又如何大鬧青光堂的。一個人說,周邊還有人搶著補充疏漏。

青光堂堂主的底兒,被扒地那叫一個底褲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