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甦醒

“你醒了？！”

“你都昏迷七天了，阿爹說若你再不醒來，就要挖坑把你給埋了！”

“哎呀，我得趕緊把你醒來的訊息告訴阿爹和阿姊，叫他們不要挖坑了！”

淳于燕迷迷糊糊中彷彿看到一位十五六歲、身穿黃色衣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去院外，吆喝著自家阿爹和阿姊。

她一睜眼，便覺頭暈乏力，閉眼歇了一會兒後，聽到院門開合以及放置鎬頭和鐵鍬的聲音，想著應是這家的大人回來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感覺有人在觸控她的額頭，接著又為她號脈。

少頃，一個清亮悅耳的女聲響起：“已無大礙，好生將養著，不到半月便能康復。”

接著聽見一道低沉渾厚的男聲說著感謝的話，並將一個發著清脆叮噹響的荷包遞給了那位女大夫。

兩人作別後，屋內恢復了平靜。

淳于燕頭暈得很，實在沒力氣睜眼，不知不覺間又昏睡過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

天光大亮，她抬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一邊掙扎著起身，一邊眯眼打量著屋內，這是一間裝飾極為清雅的繡閣，屋內陳設整潔乾淨，地板清亮如新。

床尾處擺放著衣櫃和掛衣架，床頭靠窗的位置放置了一張梳妝檯。

整間屋子由一扇精緻秀雅的屏風隔斷，屏風有三扇，皆繪以蘭草點綴。

透過屏風可以看到，正對門口的位置，擺放了一張竹榻。

竹榻上設了一張小方桌，繪有棋盤圖案，上面散落著玉質的棋子，似是一個未下完的殘局。

旁邊擺放著一張長條茶几，上有一套白瓷茶具和一個插滿鮮花的小花籃，瞧著甚是清新淡雅。

淳于燕來到茶几前落座，執起壺為自已斟了一杯茶，邊喝邊往對面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整牆的書架，上面堆滿了各類書簡，書案上攤開著一本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標註，想來此間主人應是一位飽讀詩書的清妙佳人。

正欲起身去翻書，忽見一位姿色淑麗、身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眉眼含笑，步履輕盈地從門外款款走來。

那女子看上去不過桃李年華，手裡拎著一個食盒，看到淳于燕立於竹榻前，稍微一愣，旋即嫣然笑道：“姑娘總算醒了，身體如何，可還難受？”

說著，取出食盒裡的飯菜擺放在茶几上，見淳于燕仍是一臉呆滯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敝姓林，單名姝，字素雲，南荒亶陽城人士，敢問妹妹是哪裡人？”

淳于燕回過神來，攏手道：“素雲阿姊好，我是淳于燕，多謝救命之恩！”

林素雲笑意盈盈地擺了擺手，“救你的可不是我，你是我妹妹顧萊在霧隱山附近的小樹林中撿到的。”

“當時你渾身是傷，若任由你流落在外，恐有性命之憂，只好冒昧將你接回家中照料。”

淳于燕聽後，忙躬身行禮：“多謝各位照拂，燕感激不盡！”

繼而定了定神，問道：“你剛才提到的霧隱山，可是有許多奇詭的石林和古木的山脈？我記得旁邊還有一片無盡海，海水黝黑如墨，風吹不動，萬物不浮，殊為奇特。”

“怎麼可能是那裡？！”

林素雲訝然不已，目光狐疑地將淳于燕望了又望。

“在靈界，唯有北荒黑海，水色如墨，萬物不浮，可吞萬物，危險得很！”

“至於那片奇林怪石之地，想必是黑海域附近的莽荒森林。那裡屬於北荒邊境，乃靈界邊緣之地，常有妖獸出沒，還有惡靈晝伏夜行，可怕得緊！”

“霧隱山地處南荒，距離北荒遠著呢！你怎會去黑海域？那裡危機重重，你又是怎麼渡過險境的？”

淳于燕想起腦海中空空如也的記憶，頗為無奈，只得搖頭嘆道：“我也不清楚，醒來後就在那兒了，後來的確遇到了危險，不過好在有人及時趕到救了我。”

說到這，心中疑惑萬分，暗自思忖：“我是怎麼從北荒來到南荒的？難道是長離帝君把我帶來的？可是……她為什麼將我丟在霧隱山？”

林素雲瞧她滿臉茫然和困惑，便出言安慰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已經昏睡七天了，先過來吃些東西吧。”

她牽著淳于燕的手坐在榻上，笑言：“餐食只有清粥小菜，晩姑姑說你昏睡太久，最好吃一些容易克化的食物。”

接著莞爾一笑，又說：“晩姑姑就是為你看病的大夫，她是亶陽城中最好的大夫，在整個南荒都鼎鼎有名！”

南荒？

再次聽到南荒，淳于燕一邊喝粥，一邊忍不住好奇問道：“總是聽你說起南荒、北荒、還有靈界，這些都是什麼地方？”

林素雲正斜倚在榻上閉目養神，手裡搖著小香扇，一派恬淡閒適的模樣，聞言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淺淺的梨渦，“原來是個剛入靈界的新人吶！”

隨即反應過來，豁然起身驚呼道：“你竟連靈界都不曉得！”

她緊緊地盯著淳于燕，眼神專注而犀利，那執著的架勢彷彿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呃，我應該知道嗎？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淳于燕縮了縮肩膀，慫慫地想著：大姐別看了，你就算把我盯出一朵花兒來，想不起來還是想不起來呀！

“怎會如此，你……難道失憶了？還記得你是如何來到靈界的嗎？乾元大陸呢，可有印象？”

林素雲見她搖頭，忙俯身為她把脈，沉思片刻，喃喃自語道：“奇怪，脈象平穩，身體恢復得應當不錯。難不成……傷到了腦子？”

“咳咳——”

淳于燕剛喝完一碗粥，聞言突然嗆了一下，滿頭黑線地抬起衣袖抹了下嘴巴，然後摘下脖子上的玉佩說：“我的確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就連我的名字也是因為這塊玉佩起的。”

林素雲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便將玉佩還了回去。

淳于燕隨手將玉佩擱置在茶几上，想起莽荒森林中遇到的那位紅衣女子，隨即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素雲阿姊，你可知南方靈帝長離帝君是誰？”

林素雲聞言笑道：“長離帝君乃南荒領主，在南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問這個做甚？”

“我遇險時是長離帝君救了我，她是個怎樣的人？”

淳于燕雙手托腮，目光迷離，回憶起英姿颯爽的長離帝君，至今仍覺像是一場夢。

林素雲淺淺一笑：“長離帝君是靈界四方靈帝之一，尊稱為南方靈帝。據說，帝君原是乾元界九大修仙門派之一萬妖谷的掌門，真身乃一隻鳳鳥。萬年前神魔混戰時，為維護乾元界蒼生安危而犧牲。”

說完幽幽一嘆，語氣裡滿是惋惜和敬意。

“犧牲？！”淳于燕大為驚訝，失聲喊道，“這怎麼可能，她明明還活著！”

林素雲見她神情激動，忙撫慰道：“彆著急呀，聽我慢慢為你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