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焚燒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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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0，太陽高掛著，我難得睡遲了，將近晌午才爬起來。
洗漱完沒在房子裡找到七步，我便回去收拾東西了。
帶回去的東西不多，平常用的都是他準備的，看著空了大半的書包，我拿起一邊的紙巾，取下項鍊包在紙裡。
胳膊肘不經意腰側，我忽的想起奶奶給我的地圖，雙手在褲口袋摸了摸，什麼也沒有。
我的腦袋“蹦”一下宕機了，站在原地思考著對策。
直到樓下大門的開門聲才喚回神志，我連忙跑向兩樓欄杆，往下看:“哥，看到我褲子口袋裡的……”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鋪著一層地毯的客廳中央，站著一個與七步身形嚴重不符的人，他戴著棕色的帽子，一件深色大衣，微仰起頭與我對視。
在我因驚訝而縮小的瞳孔裡，反映出那人的動作。
他抬起一隻手，朝著我做了一個抓的手勢，嘴唇啟動:“找到你了，我的寶藏。”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飄了起來，越過欄杆飛向了他。
10.
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不合理，即便我生活在這裡。
就像我出生時那場雨一樣，能限定性的控制風雨天氣。
爺爺在我年幼時告訴我，這個世界太過和平安寧了，神明為了增點樂趣，讓一個個擁有‘神力’的新生子誕生。
而我，顯然就是其中的一員。
風嘩嘩的刮在臉上，把我的頭髮吹亂，強風讓我不適的眯了眯眼，將目光轉向抱著我的男人。
他正帶著我在天上明目張膽的飛，一點都不怕被別人看到。
他察覺到我在看他，挑了挑眉，對上我的視線:“怎麼，想表達不滿？”
“不是，你叫什麼。”他說話的語氣讓人感到不爽，我還是儘量平和的一開口。
“你無權知曉。”
“……”
我默了默，不開口了。
過了會，他又問我：“你的能力是什麼？”
我拿他剛剛說的噎他:“你無權知曉。”
“...小心我把你扔下去哦。”說著他圈在我膝下下一點的手微微收了收。
“那你快扔吧。”
我說著閉上眼睛，手也從他肩上收了回來，還真有視死如歸的樣子。
他看了我許久，抱著我往上顛了顛:“王泠，我的名字記好了。”
風大我有些沒聽清，問了句:“亡靈？”
他嗯了聲，“可以告訴我你的能力了吧？”
“哦。”我的手從衣服口袋裡伸了出來，掌心張開朝著前方，幾乎是下一刻，那道強風就消失了。
王泠愣了一下，飛行的速度慢慢降下來，他的臉靠近我，一臉便秘。
“你...怎麼不到了再用。”
那我關了。”我說著就要合攏手掌，他的一隻腿弓起，用膝蓋接了下我，抱著我腿的手就鬆了開，抓住我的手。
雙腿突然沒了支撐感，我嚇了一跳，另一隻手忙圈住了他的脖子。
“你幹嘛啊？”
“當然是阻止你關掉啊...啊，手快鬆鬆，要被勒死了。”
——呼
“去哪？”
望著一路的風景，讓我感覺有些熟悉的味道。
“你還沒認出來嗎？這是回塞南的路。”王泠一臉驚訝，將下巴磕在了我的頭頂。
一路上的交談打趣，發覺他並沒有對我有實質性的危害，我也就漸漸放鬆了下來。
“...我只是從來沒有那麼高的看過小鎮而已。”
“還在嘴硬啊，寶藏。”
“喂，這是什麼奇怪的外號誒，亡靈。”
“我覺得很有趣呀，你不那麼覺得嗎？寶藏。”
“什麼啊...”
越往裡飛，有著標誌意義的建築也多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事情變得有些奇怪，生活的小鎮也越來越接近。
突然，我的瞳孔猛越縮，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
王泠看向我目光所在的地方，他同樣是一愣，喉嚨如同被卡住了，艱難的開口:“你...要下去看看嗎。”
“要。”我幾乎是立刻回答。
不是因為家鄉有了什麼新改造，而是……
腳一落地，我就不顧的奔向前方。
所見之處寸草不生，往日溫馨的房屋個個暗淡無光，屋頂的雜草剩下的滿是焦色，擺在外面的晾衣架下，還有少量衣物被火燒留下的碎片，窗戶的玻璃碎成蜘蛛網狀。
我走近一處屋子，手指輕輕的貼上牆面，焦色的牆壁上有些烈火燒過的痕跡。
而地面上的小草，土地無不在說，這裡經過了什麼。
糊味撲鼻而來。
我往家的方向奔去，眼淚灌滿我的眼睛。
迎風而來的沙塵毫不留情的嗆進我的眼睛，淚水無聲的流淌而下。
一路上的各種景象，都把我的猜想一次次的往更壞的地方推。
看到一處，我慢慢停了下來，拖著涼透了的身體走向那戶人家。
我看到了一具白骨，是小孩軀體的骨架，那具骨頭的動作像是在往外面爬。
這家人是...我抬頭看了屋子，可路上每間屋子都被燒的漆黑，鎮裡的屋子樣式又都基本相同，我認不出他是誰家的小孩。
我沉默的站了會蹲下，奔跑的腳步聲在身後停下，王泠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
還沒緩幾口氣，就見單膝蹲下的少年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糖，糖貼著地面被推放進了那具幼兒白骨的手心裡。
這座房屋的後面還有更多更多的房屋，越是往裡走，被燒傷的痕跡就越來越多。
我扭頭往裡走的路看了一眼，路上有許多白骨。
我不敢再往裡走了，因為進去，極大可能會看到奶奶的屍骨。
奶奶年紀大，身體不好，一些健壯的青年，精力旺盛的小孩都沒有跑掉，更別提奶奶。
這裡不再是溫馨的小鎮，故鄉，而是屍骸遍地的亂葬崗。
我站在小路口，恰逢一陣風吹來，眼淚無聲的落下。
左手手指逐漸收緊緊握成拳，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天色驟變，變暗的天空打下幾道響徹雲霄的雷電。
從鎮後凸起的山坡起，傾盆大雨向四周蔓延。
昏暗開始席捲天空，一道擊打在不遠處百年大樹的雷，亮亮一瞬。
大樹折腰倒塌。
王泠這才像是頓悟了一般，上前按住了我的肩頭，他的手小心的抓住我的左手胳膊肘，一邊安撫著，另一隻手嘗試著拉開我緊握的手指。
“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