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高空墜入懸崖,手腳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與我擦肩而過的懸崖峭壁。

懸崖下一片暗色。

藉著微光,我看到了下方一棵長在峭壁上突出的樹。

摔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耳邊不停迴盪著旋風的聲音。

在後腰即將撞上樹幹前,我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發生,我睜眼,發現自已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

臥室門大開著,客廳昏黃的燈跑進房進來,在門口照出一塊亮區。

失去行蹤的母親與另一個陌生的男子站在床邊,死死的看著我。

見我坐起身子起來,母親仍未說話,眼神無意識往下一瞟,瞳孔突然緊縮。

他們垂下的手中抓著一把匕首。

我下意識向角落縮了縮,下一秒,母親僵硬的舉起匕首。

食指用獨特的握刀方式壓在了刀鋒上,鮮血順著刀口流到刀柄。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刀鋒直線往我身上席來。

呼——

我猛的張開眼睛,湛藍色的雙眸裡多了些沒有的情緒,衣巾被汗水浸溼,我像是一隻瀕死的魚,瞪著眼調整吞吐氣。

白色刺眼的燈光閃射在眼瞳中,淺色的天花板秀氣斑斑。

“你終於醒了。”

身側不偏不倚俄爾響起一道聲音嚇了我一跳,我這才注意到,一旁趴在床邊撐著下巴的少年。

乖乖的臉上,卻說出心驚的話。

“你睡著的樣子,像是死掉了一樣。”

少年面板蒼白的沒有血色,明明顯黑的白髮,卻更襯著他白的像是上古世紀的吸血鬼士爵。

“謝謝你的誇獎...”喉嚨間滿是腥味,許久沒有接觸到水源,開口時,嗓聲的帶著暗啞,尾音繾綣上揚。

他的眼睛亮了,再次開口時語氣中滿是興奮:“你的聲音跟你的長相嚴重不符,好棒,怎麼做到的。”

我沉默了會閉上了眼睛,試圖逃避現實。

頭頂又傳來少年的聲音,一隻手指不安分的戳了戳我的臉。

“你又要死掉了嗎?”

見我不回他,他大膽的伸出雙手扯住我的臉頰,又揉又掐著我的臉。

我只得又睜開眼睛,少年此時手時撐在我的腦袋側邊,從我的視角看,能從他張開嘴時,看到隱約露出的齒牙口腔。

“我叫曹麻,男孩,你呢?”

我正準備開口,被身後門“砰”一聲彈在牆上的聲音阻斷。

一名戴著紫色護目鏡的青年右手手掌舉向我們,吐字極快的張嘴:

“停下!”

他又朝我招招手,“男孩,過來。”

滿是壓抑深色的房間裡,我被推了進來,身後的門落鎖的聲響不遮掩飾的躍入耳裡。

不過一會屋外又響起音響嘈雜的超大音樂聲。

我回過頭看向黑色的純木長桌上,坐在對頭末端,撐著腮看我的男人。

他穿著看起來質地很好的黑色西裝,臉上帶著抹略有略無的微笑。

在我的注視中,開口。

“黎明,你好。”

撲面而來的壓抑感,讓我後退了一步,硬著頭皮接下話。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他低低笑了聲:“當然了,我比你口中的‘哥哥’知道的更多。

“看看這是什麼?”

他兩指夾著一張紙張,晃了晃。

眯著眼看清那東西,我的瞳孔猛縮,臉上的驚恐怎麼遮掩也還是擺在明面上。

那是奶奶給我的地圖。

黑西裝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別擔心,他還活著。”

“當然,也僅僅是活著”

兩指一彈,地圖直速飛了過來,在即將磕到我的鼻樑時,被我左手抓住。

極強的紙鋒面,割開了我的虎口,鮮紅的液體從裂口中簌簌流下。

我甩了甩手,反覆確認了下地圖,將它塞回了褲口袋。

“你更喜歡用左手?”

他的話冷不丁的響起,讓我動作頓了一下。

“沒有,下意識而已。”我反駁他。

“既然你那麼在乎他,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他的眼裡透出壞意。

“你先坐下,事成了,我就帶你去看望他,好麼。”

他在威脅我。可我沒有辦法拒絕,七步是我在世,唯一一個親人,母親即使與我有血緣關係,但在她拋下我的那天起,就不是了。

“……好。”

黑西裝開懷的笑了聲,對方退步,意味著他將有百分百將對方收入口中。

“歡迎你來到野獸,野獸中有你一員是我們的榮幸。”

“黎明,野獸為你的到來,而感到真心的激動,請允許我與你共飲一杯。”

他走近我,一杯酒水遞到了桌前,一股來自他身上,香菸尼古丁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皺了皺眉頭,這麼濃郁的煙味,不亞於小時過節時爺爺逗我玩,一口煙吐我臉上。

“離我遠點。”我接過酒杯,希望他能感到我的抗拒,儘快退開。

他卻沒有在手中空了時離開,而是順勢拉過我放空的手,低頭吻在手背。

煙的味道瞬間濃重了起來,在我的鼻腔裡來回跑動。

溼潤的觸感落在手背,我全身每個細胞都叫唆著,掙開他掙開他。

在我忍不住想動手前,他及時放開了我的手,手抽離時順勢揉了揉我的頭髮。

“私下你可以叫我汪識,有人的話,還請你稱呼我為,犬食月。”

皮鞋輕飄飄的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他緊接著接下去解釋:

“犬食月是我的編名,嗯...也可以說是編號,是大家日常用來互相稱呼的名字。”

“介於我們中有一個知道別人真實姓名,就可以讓對方爆炸的夥伴,只能出此下策了。”

說話間他繞到了長桌對面,來時坐的位置,沒坐下去,雙手撐著桌面向前傾倒。

“你想好你的編名了嗎?已經過去二十秒了。”

“嗯,好了。”

低頭抿了一口酒水,酒精在舌尖上蔓延開來,苦著臉嚥了下去。不是很好喝。

汪識笑笑,拿了紙筆過來。

我抓起鋼筆,在白紙中央寫上兩個字。

‘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