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除夕的煙火

看著第三支菸花在夜空綻放，所有人臉上都被夜空的亮光照亮，充滿欣。忽然張鳳俠跟眾人的目光轉向了另外一邊被大雪覆蓋的小道，循著眾人的目光文秀也好奇望過去，雪夜中有一人一馬緩緩朝小賣部走來，身影漸漸清楚，有種預感似的，文秀覺得是巴太踏雪歸來了。果然，蘇力坦，張鳳俠以及眾人漢語哈薩克語混著驚喜大叫‘巴太’, ‘巴太你回來了’蘇力坦大步迎上大力拍著巴太的肩膀，並給了他一個有力擁抱，張鳳俠眾人也都向前招呼擁抱，眾人一一打過招呼，只剩下文秀還呆呆在一旁微笑，波瀾不驚但是微微抱緊的拳頭暴露了她的不知所措與茫然，但還是體面的走到巴太面前。

‘好久不見，巴太’

‘新年好，文秀’

接下來文秀一時不知接什麼話，此時張鳳俠就招呼大家進屋接著吃年夜飯。文秀也從善如流跟著一起進屋招呼客人。大家都在詢問這幾年巴太怎麼樣，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巴太非常平靜的一一回答。文秀也在炕上坐著，時不時喝一口馬奶酒，靜靜得聽著大家的交談，有一種踏實的感覺，似乎不論世事無常，斗轉星移，起碼此時此刻此景是實實在在的，在手中可以把握住的。同時又覺得索然無味，似乎自已是場中多餘的那個人，不知道自已需要不需要加入交談，全情投入於怎麼樣才可以讓自已表現的足夠得體，正常。漸漸眾人酒也喝得差不多，餃子肉也吃完，夜深了，窗外開始下起雪來，大家開始起身穿外套告辭，文秀跟在媽媽身旁揮手一一送大家出門，巴太走過的時候看了一眼文秀，文秀還微笑著說‘巴太，再見’。送完大家張鳳俠仔細盯著文秀看了許久，似乎想說幾句，又不太忍心，說了句新年快樂，又長大了一歲，去睡吧。文秀看了一眼手機，已經12：00多了，也跟媽媽道新年快樂，挽著媽媽的手去房間了。

翌日，文秀睡到自然醒，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伸了幾個懶腰，鼓起勇氣坐起來，看了一下手機簡訊，很多拜年的簡訊，自已也編輯了幾條給劉老師，朋友，前同事們。此時張鳳俠進來，嚷著‘哎呀，終於醒了，快起來，你有客人來拜年了，快去換好衣服洗臉梳頭’再一看‘你的黑眼圈比大熊貓還嚴重’。文秀迷迷糊糊簡單收拾了一下，出來發現吳然坐在炕上，忙道新年好。吳然忙下炕站起來笑容滿面的道‘新年好，文秀，祝你心想事成’文秀招呼吳然坐下。張鳳俠早就往炕桌上擺滿了點心堅果還有馬奶酒，熱情招呼吳然吃呀喝呀。文秀明白媽媽的心思，或許媽媽也覺得吳然是很好的結婚物件吧 - 從世俗意義上的條件，文化程度，生活習慣，工作，人品外貌的確是自已現下身邊最優的選擇。張鳳俠提議吳然留下吃午飯，吳然欣然同意，文秀一臉無奈，只能任憑媽媽張羅。吳然忽然跟文秀提議去外面走走，張鳳俠知趣的說要去準備午餐催年輕人去河邊走走。

兩人朝著小河邊慢慢走去，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吳然突然問文秀為什麼從自來水廠辭職？以後是打算再回北京嗎？文秀說打算搬回來跟媽媽奶奶一起住，似乎在彩虹布拉克自已才能真正的平靜，寫字也更加流暢。吳然默然，低頭踏著雪往前走著，突然說‘文秀，你放下巴太了嗎’，文秀抬頭看向吳然，又轉頭看向河邊‘當然，一切都過去了，我已經向前看了’，然後繼續道‘對了巴太昨天回來了’。吳然閃過一絲不確定的慌亂，微笑說‘文秀，你想要的生活，我會盡力支援你，你回頭看看我，我會對你好，你考慮一下我跟你的可能性’。文秀鋪滿感激的笑容認真的對吳然說‘謝謝你吳然，我會認真考慮的’，面對這個真誠的男孩文秀實在沒有辦法去傷害他，從那一年夏牧場的拖依，古爾邦節的筆記本，以及那件事情發生後他幫著媽媽一起送她去醫院，再到後面極力促成她去自來水廠工作，一切的一切都是珍貴的深情厚誼，深感自已無以為報，也屢次拒絕了他的情誼，試圖勸他去找更好的女孩。吳然的臉頓時鬆弛下來，並且笑容開始擴大，‘我等你的答案，我會常常來看你的’。倆人在河邊一直走，遠遠看到那棵掛滿了馬頭的樹，文秀想去看看踏雪，但是吳然在身邊又似乎覺得不妥，就遠遠看了幾眼。好像樹下有一個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巴太，文秀搖搖頭及時打斷自已這個念頭。繼續跟吳然並肩走著，氣溫很低，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自已也明白大年初一來探望自已的吳然的情誼是珍貴的，就算現在沒有準備好接受，也絕不能忽視，想到這抬頭朝吳然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說道，阿勒泰的冬天真美，真安靜，吳然新年好。文秀帶著吳然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遠遠看到有人騎著馬在不遠處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因為帶著毛帽子厚圍巾遮住了整個臉，眼鏡也有霧，只露出眼鏡所以視線不佳，也沒看清是誰，無外乎是哈薩克人。

自從高勇家搬回內地居住之後，村子裡現在只剩下張鳳俠一家漢族人，哈薩克人是不過春節的，所以吳然來給她們拜年是可貴的並且極受歡迎的，午餐非常豐富，有餃子，手抓羊肉，燉牛肉，甚至有大白菜，還有酒，四個人熱熱鬧鬧的吃起飯來。

忽然有人在外賣喊‘有人嗎’，張鳳俠一面回應一面往外面走去，突然看到莫合比提，只聽他說‘阿姨，我要買兩塊茶，再來一公斤糖，一包鹽’，張鳳俠極其熟練的把東西整理好，收錢找錢，問吃飯了嗎？莫合比提說沒有，家裡等著鹽做飯。張鳳俠邀請他在家裡吃飯，莫合比提循著人聲往裡看了一眼，問道有客人嗎? 張鳳俠開心得點頭‘是呀，吳然，你認識的呀，一大早來家裡拜年，順道留下吃午飯’，莫合比提了然道‘是吳然呀，那要一起的’，遂留下一道用飯，全然忘記家裡還等著鹽做飯這回事。

當天下午，小賣部小作家的男朋友帶著一堆禮物上門提親的訊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村莊，大家都不覺得突兀，畢竟吳然這幾年常常來探望張鳳俠，也很送了一些禮物討好她，希望獲得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