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開陽臨太白，一曲大廈傾

歐陽闊目送著崔穎的車子，直到馬車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他才轉頭往回走。飛至一半，碰上了迎面追來的趙平。

歐陽闊忙道:“趙大哥，你已經從陳林那裡脫身了？”

趙平笑道:“是啊！你也不看看都過了五六個時辰了，天都亮了。我特地來找你。”

歐陽闊道:“那陳林內功霸道，趙大哥沒有受傷吧？”

趙平道:“你走後，我和那個陳林沒鬥上幾個回合，那太白劍宗四象劍侍的凌言與凌語便來助我。陳林自然不是對手了。”

歐陽闊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已見過崔二小姐了，咱們回去吧。”

趙平道:“你追了大半夜，還能走不？不行的話我揹你？馬上就要在草堂閣大殿前抽籤決定鬥劍順序了。咱們還得走得快些。”

歐陽闊道:“輕功是我的看家本領，今天只飛了五六個時辰，不妨事。既是要抽籤，咱們就快些走吧。”

趙平應道:“好。”

於是兩個人馬不停蹄地回太白山去了。

……

朝陽無限風光。鳥兒們起來的很早，嘰嘰喳喳亂叫。

今天這剛天亮，這太白山上下便忙了起來，從掌門太白風雪到內閣的三十六弟子都在準備鬥劍的相關事宜。

西門天寧推著單幾十走在山間小道。單幾十一邊看向林間群鳥，一邊和西門天寧說笑。西門天寧只是聽著，沒有言語。

突然那單幾十不再說話，臉色一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樹枝幹上飛來飛去的小鳥。

“單大哥？單大哥！怎麼了？什麼鳥兒竟如此吸引你這個掌門的目光？”那西門天寧看見單幾十面色沉重，故如此問道。

“西門啊，你說這太白山是在南方還是在北方啊？”

“秦嶺縱橫八百里，界分南北。這太白山位於此脈，面朝長安京城，背靠秦川群山，自然應該是北方的。”

“你看！那樹上的藍雀小鳥卻是不會遷徙的南方之鳥。”

“南方不會遷徙的鳥兒？如此說來，便不是太白山上的鳥了。看來是有人帶到太白山上來的。”

“不錯，不錯，這種鳥，我小時候卻是經常見到的……”

西門天寧:“……”

……

草堂閣大殿前，各個門派的掌門已經站定，一些沒有門派的武林人士和江湖豪傑也已經到了。各派弟子們準備依次上前抽取鬥劍順序。那歐陽闊和趙平還沒有趕回來。韓東南只好代替歐陽闊抽取。

不時，抽取完畢。弟子們依據每個木簽上的刻字，分配好了初始順序——

第一場:武夷劍宗衛道 對 青城山天恆子

第二場:橫刀石天沙 對 峨眉劍宗音律

第三場:廬山劍宗任意形 對 六合子

第四場:黃山劍宗林弦子 對 張固平（張固原替）

第五場:橫刀石天雄 對 歐陽廣（歐陽闊替）

第六場:武當山天幽子 對 太白劍宗太白風雪

順序宣佈完畢，太白風雪，韓東南和音律出內殿來，太白風雪向各派掌門行禮。

各派掌門亦回禮。禮成，太白風雪又道:

“木簽上的名字只是為了好辯識，各派只需派人出戰，並非一定需要掌門親自動手。鬥劍下午便開始！大家及早準備吧。”

“準備？準備什麼？準備你太白風雪的棺材嗎？”

一聲長笑，像響雷一樣劃破天空。那草堂閣大殿前的眾人，成了木頭一般，懼不作聲。就連剛才還和韓東南開玩笑的音律也不知所以然。

太白風雪和韓東南在人群后快速尋找，只見其聲，不見其人。

小雨在此時唰唰而下。

半晌，那江湖上的橫刀石天沙才對天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和太白風雪掌門說話？”

那蒼老聲音並不應答，還道:

“東雲西來蒼龍星，

拳定乾坤鎮五行。

南宗北派七大流，

太白爭霸極式空！”

伴隨聲音響起，十幾條屍體從天而降，落在大殿門口人群之中，那些個掌門們都害怕血濺到自已身上，都連忙起輕功閃開了。

那林弦子看向屍體，道:“是元空大師的弟子，少林寺的武僧們。”

那屍體一個一個垂直落下，堆成了一個高墊子，有一黑衣長袍之人，從雨中飛來，翻到屍體之上。

待那黑衣人站定，眾人尋聲看去，目光仰視而上，那黑衣人於濛濛細雨中站立，居高臨下——

穿黑色金絲勾邊長袍，長袍後有“武曲仙”三字，帶鏤空隕鐵護腕環臂甲，系大虎頭玄鐵製腰帶。黑長袍來白麵須，長髮飄飄，滄桑臉加怒火目。年已近百卻體格壯碩，比起得道成仙之人更多了殺氣，雙手老繭橫生。滄桑不改英雄色，年老力壯敢當先。居高臨下有天人之威，俯看眾人如視蜉蝣一粟。

那音律道:“你是何人？裝神弄鬼的，竟敢在這裡壞我太白老哥的事兒！”

那黑衣長袍的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孩，你手裡拿的是玄鍾劍？我嘆這峨眉山無人，竟選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做掌門。”

音律咬牙:“你……”

那黑衣長袍老者又打斷道:“你如此之小，恐不及我八九之一，我便不怪你。但你且聽好了，我是這:

風飄雨來天將傾，雲深霧海鏡藏龍。

開陽思凡欲下界，紫薇星下一男嬰。

自幼托生長安城，不知父母不知姓。

可巧單家砍柴生，動情收養不絕命。

素來不讀聖賢書，喜愛槍棒心亦恆。

十八告別單家人，孤身一人拜師行。

訪遍仙山尋大師，踏上少林找棍僧。

功夫不負有心人，年近三十神功成。

徒手奪鞭贏敬德，回馬槍下勝秦瓊。

一指破甲罡氣銳，劍法戰盡七大宗。

勢單力薄難立身，創立門派五行生。

知恩圖報逞英豪，洛陽助唐天下定。

少林感謝情難卻，與僧共分無量經。

人心不足蛇吞象，鳥盡弓藏走狗烹！

無量內功也衍禍，名門正派皆來爭。

鬥劍劍法不如吾，陰謀詭計扼親情。

忽聞噩耗養母死，興師問罪正派名。

逆轉五行鬥乾坤，巔倒陰陽天不容！

自相殘殺奸人計，轉頭復仇轉瞬空。

七劍歸元封七竅，鉤槍骨穿琵琶中。

千萬軍中難應戰，唐軍不顧昔日功。

強弩之末終被擒，枷銬鐵籠鎖英雄。

輾轉被封假湖下，長孫說情存京城。

幸蒙弟子搭救出，昭昭天理是該應！

重見天日雙鬢白，今雖年老學曹公。

當年血債何時償？今日人齊好算清！

單手挑盡天下事，武林至尊展雄風。

風華絕代血太白，我乃下凡武曲星！”

那老者說罷，眾人依舊默不作聲。那些個掌門聽了這話，有幾個竟被嚇得快昏死了過去。

音律聽了忙道:“你是那五行門的單風華？”

那老者還是不應答，倒是“單風華”三個字一出，那眾人都炸了鍋。

太白風雪道:“單先生既然出來了，我冒昧問一句——那京城張固平一家可好？”

單風華不答。

太白風雪道:“哦，我知道了。那單先生今日就想在這太白山上算清舊賬？”

單風華看了看這些個掌門們，只有太白風雪，任意形，衛道認得。旁邊還有一個六合子算是認識。

於是對太白風雪道:“太白，我和你們的老賬又多又雜，再不清算沒機會了，你看你們都老了啊。我不能讓你們幾個老死了，你說呢？”

“狂徒！拿命來！”

那太白風雪門下凌志，凌話，凌言，凌語瞬身移了過去。

“膽敢擾亂劍道大會！先過我們四人的四象風雪陣！”

那凌志，凌話，凌言，凌語四人一齊起了輕功，騰空分四個方向包圍了那單風華。都道:

“太白積雪孕天靈，兩儀四象劍道宗！”

劍光閃過，陣型已成。那凌志與凌話拔劍向單風華攻去，凌言與凌語兩兄弟壓陣。

那單風華斜眼看著眾人中的韓東南和宋雲海，並未正視攻過來的兩人……

轉瞬之間，那兩人的劍已至單風華眼前。

那凌志與凌話也都以為即將一招斃命時，那兩劍卻直接撲空了。

那劍至眼前的一瞬間，單風華早已抽身飛起，只是速度過快，只留下那殘影，那讓兩人以為他還在那裡罷了。

等那兩人一招結束，又落下地來的時候，單風華早也回到那屍體墊子上，看著眾人，神態自若。

廬山劍宗的任意形道:“是‘飛流’！”

那單風華使得是廬山劍宗的身法步法——飛流逐步。除去給身體吃藥使毒以外，是武林中速度最快的武功。

“自古冤有頭債有主，我這次來只找那七大劍宗掌門的麻煩。娃娃們，你們修行不易，尚有父母需要贍養，儘早離開這裡。讓老夫和你們的掌門過上幾招吧。”

眾人聽了這話，那青城山天恆子，武當山天幽子兩人心照不宣，起了輕功徑直離開了。那六合子給那六合神掌的六人使眼色，那六人便也退下了草堂閣。

那太白風雪也對自已的那四個關門弟子道:“徒兒們，你們都不願意走，我這當師父的心裡很高興。但正如單老前輩所說，這是我們七大劍宗掌門和他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了，趕快組織弟子和不願意離開的朋友去山門口準備著，很快就有敵人來了。”

那四人還想說著什麼，太白風雪看向他們，搖了搖頭，又命他們下山去。他們四人只好聽令，帶著一眾太白劍宗弟子直下山門口去了。

單風華哈哈笑道:“不錯，太白。你長了些腦子了。竟知道我的那五行門弟子已到了太白山。”

“歲月沉澱了智慧。單老前輩雖然功力凌駕於眾人之上，但一個人來太白確實是太狂妄了。你不是狂妄的人，必有幫手緊隨其後。”

“嗯嗯，好，那你們剩下這些人不走，看來是和這七大劍宗一條心了。無妨，無妨，一起上吧。”

“呀！”

話音剛落，一把重劍，砸向單風華，單風華只是轉半步身，那重劍便砸進地裡。

塵土大起，渣石飛揚，太白風雪瞬移至單風華身旁，腳踩在重劍上，提一把細小輕劍，划向單風華的咽喉。

那單風華仍是一腳不動，只移另一腳，側身閃避，雲淡風輕。

眨眼之間，太白風雪提輕劍一連揮，砍，挑，刺數十下，都被單風華閃了過去。

猛得又有一把劍，從身後飛來，直刺單風華後背！

那單風華感受到殺意，下腰閃避，藉著太白風雪爆發的內力，順勢將那飛劍彈了回去。

“老哥別慌，我來助你！”

那飛的玄鍾劍被音律飛身接住，又朝單風華後背攻來。

“哈！太白劍決——小無相之風！”

“峨眉劍訣——古鐘剎銘！”

兩把劍頓時飽含內力，分別向單風華眼，腰攻去。

單風華螺旋飛身而起，避其鋒芒。

“崑崙劍訣——劍破兩川！”

剛飛起，那韓東南的天山玄鐵劍於迎面劈來！

單風華兩指一定，將劍破兩川擋了下來。

那六合子只道:“是罡氣訣裡的破甲撼山指！”

音律和太白風雪也躍起，攻向單風華。

此時韓東南內力入劍，也將單風華的罡氣逼退。

三人合力攻去。單風華不緊不慢，藉著韓東南的怪力，趁勢向後空翻，迎上音律的玄鍾和太白風雪的小無相劍。

起飛流逐步，瞬身至兩人中間，向左右各出一掌，直接將劍上附著的內力卸掉了。左手兩指一定，向音律擊出罡氣，將音律打退；右手攜住太白風雪之手，直接將太白風雪的小無相劍奪了過來。

轉身順勢格擋，卻還是被藍魄魂御獅子撞了一下，後退了幾步。

“好了，剛才是我作為一個前輩，禮讓你們幾招，接下來就是真刀真槍的打了。小心了！”

音律搶攻，被單風華提劍擋住。音律只聽兩劍相碰一響，那單風華就不見了人影，只又聽見了兵器響聲——那單風華已向太白風雪攻去。

太白風雪拿重劍與單風華相持。

“太白劍訣——大虛空之震！”

猛得爆發氣浪逆漩渦將單風華彈開。

“極劍法——踏雪鴻雁！”

只聽嘭嗤一聲，一道藍色光暈劃過。

“沒想到，在這個時代，我還得用出這個。”

單風華摸了摸自已的護腕，對韓東南道:

“好小子，劍法不錯！要不是我有這隕鐵護腕，憑你這招搶攻，我左手已斷。你叫什麼名字？”

“崑崙劍宗韓東南！”

“好！韓東家後繼有人了，咱們再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