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孟月沒了力氣,身子也軟了下來,眼尾留下一滴眼淚。

狐子蕭放開了她,伸手去擦她眼角的那滴眼淚,被她偏頭躲過。

他似乎生氣了,帶著怒音:“你就那麼嫌棄我?”

孟月依舊扭著頭看窗外,眼角還掛著那滴淚,聲音有些哽咽:“子蕭,為何要這樣對我?”

看她這個樣子,狐子蕭還是忍不住的心疼,將她輕柔的拉到了懷裡,“對不起月兒,我沒忍住,你以後不要說些讓我生氣的話了。”

孟月依舊那樣,似乎變得有些難以說出口:“子蕭,我們終究是不能永遠一起的。”

他倒是不惱了,只是輕輕的拍著月兒的背,似在安撫他:“親都親過了,你還想跑去哪裡?”

“子蕭。”孟月遲疑了一會,似有些不捨,“我以後是要嫁去皇宮的。”

輕拍著她背的手停頓了下,而後繼續拍著,“不嫁,破地方有什麼好的,我們一世一雙人。”

一世一雙人,孟月的眼淚不住的流到臉頰,淌進脖頸,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倘若是當皇后呢?”

狐子蕭愣了一會神,將孟月的臉託了起來,才見她已經淚滿面。

狐子蕭心疼的將她臉頰的淚水拭去,抵著她的額頭,十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月兒,你可願意當這個皇后?”

孟月有些呼吸不上來,淚水止不住的流,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我不願……不願,我再也不願回到那裡面去了,可……可是沒有辦法。”

唇再次附上柔軟的感覺,她也沒反抗,伸手環上了他的腰,去迎合他。

很久,他終於鬆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月兒,別怕,天大的事,我來想辦法。”

孟月緊緊依偎在懷裡,她騙不了自已了,她的一顆心在這裡,不在皇宮。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

狐子蕭看著外面,天色已經暗了,緊緊的抱著孟月,“月兒,你要信我。”

斗篷掉在了地上,可她沒感覺到冷,只感覺到狐子蕭懷裡的溫暖。

秋意越來越濃,二人還是像往常一般,只是孟月認定了自已的內心開始,也想通了,在將軍府的日子,能開心的過一天就算一天。

至於到了皇宮,只求自已能早死早解脫。

狐子蕭還是如此,只是落子的時候偶爾會發下呆,有時竟會輸給孟月,大抵是她進步了吧。

帶著涼意的夜,狐子蕭突然衝過來親了親孟月的唇角,眼裡帶著興奮:“月兒,我想到辦法了,你等著我。”說完就出了門。

孟月拉住了他的手,親手為他繫上了斗篷,“夜裡冷氣重,子蕭你早些回來。”

狐子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謝謝夫人。”

習慣了兩個人的夜,有些難以入睡,孟月在床上翻來覆去,夜深了子蕭還是沒有回來。

實在是困的不行了,迷迷糊糊間旁邊熟悉的人又回來了,孟月伸手摟住了他,他也如往常那樣,在她嘴角親了親。

自從昨夜以後,狐子蕭幹什麼都有精神了些,孟月問她想到了什麼辦法,他只是笑著說給他些時間。

孟月苦澀的搖搖頭,她不相信真的還能找到什麼辦法,只求能和他多相伴一天。

越珍惜的日子過的越快,不知不覺外面的樹葉也落的差不多了。

皇帝不知道抽了哪門子斜風,要在宮裡舉辦個送秋宴,孟聞穹必須去,她自然也是躲不掉。

只是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是有些忐忑不安,狐子蕭這幾日經常出去,一走就是幾個時辰,這日正巧他走,孟月心裡更加不安了些。

帶上了滿頭珠翠,孟月有些不適應了,往日在家時隨便,她想來只是用一隻釵子挽發罷了,芙蓉在一旁誇她好看,她也是心不在焉的扯個笑容。

皇上舉辦的宴會必然是盛大的。進了宮殿走了幾百米才走到最裡面,找到二人的位置。殿裡已經來了許多人,等了好一會兒,一聲尖銳的“皇上駕到!”眾人才安靜下來。

眾人齊齊跪在地上行禮,孟月每到人多的時候,她偏不張嘴喊那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軟底金靴踏踏進殿內,背後託著幾米繡著金龍的黑色長袍,雙肩上的龍栩栩如生,緩緩從殿門走到最裡面,託著黑金交錯的長袍緩緩扭過身來,白玉的冕旈遮住聖顏,只在轉身的一瞬間眉眼透露出威嚴之氣,殿內幾百人都匍匐在地竟無一點動靜。

“眾愛卿請起。”皇帝雙手抬了抬,眾人才齊道了謝起身落座。

宴會上的菜她也提不起興趣,像她這樣的官家之後也來了不少,都與她一樣坐在裡面,家父坐在大殿更中些的位置。

眼神在殿裡掃了一圈,對上祁淮盯著自已的眼神,趕忙移開假裝沒看見,而後又對上了喝酒、搖扇、挑眉的風流二殿下,心裡莫名的不安,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宴會。

終於,宴會興致一般,皇帝還是撤下了歌舞發話了:千篇一律的規矩朕也實在是無趣的很,倒不如找點樂趣,李宰相,你家的京都才女今日可曾來了?”

孟月長呼吸一口氣。

被點到名字的是朝廷最有力的文相李匣,與她爹孟聞穹一個文一個武,都是文武裡面的最得力的,當然兩人也有些不對付。

被點到的李匣答了話,而後自已身旁就有一位穿著典雅又不張揚的女子緩緩走出,行為舉止優雅得體,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來:“臣女李敏詩參見陛下,願陛下龍體安康,壽與天齊,萬事順遂,歡笑盡娛,樂哉未央。”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誇讚,孟月也自愧不如,京都第一才女果真名不虛傳,皇上更是龍顏大悅,“好!”

皇上笑著看地上跪著的人:“李敏詩,果然不愧是李愛卿的女兒,當真有才華。”

李敏詩依舊畢恭畢敬的低了低頭,“謝陛下誇獎。”

“敏詩起來吧,朕記得你會些才藝?”

孟月暗暗唾了口,這皇帝老兒都多大能力了,還玩那麼花。

“回陛下,琴棋書畫,曲詩歌舞,臣女都略懂一些。”李敏詩道。

“好,李愛卿你養了個好女兒啊。”

被點到名的李匣也是笑的合不攏嘴,還是道了一句:“謝陛下謬讚。”

孟聞穹悄悄扭過頭來看了看坐在後面一眾座上的孟月,比了個豬鼻子。

孟月無語,他一個武將能養出自已這樣不太剽悍的女子就謝天謝地吧!別妄求什麼了!

“那敏詩啊!你最擅長什麼?”皇位上的人又發了話。

李敏詩依舊端莊優雅,“回陛下,臣女最善對弈。”

孟月還在瞪著眼朝孟聞穹反擊,完全沒注意到二人說了什麼。

“對弈?甚好,甚好,朕覺得你要是能在此為大家一展棋藝,也更是讓大家更加堅信的的才女之名,你意下如何?”

“陛下的意思,自然是最好的。”李敏慧這句話正合了皇上的心意,當下就命人將那漢白玉雕的棋盤抬了進來。

“敏詩啊,對弈須得兩人,你自已挑選一個對手吧。”

李敏詩揚唇道:“會陛下,臣女已經想好了。”

“哦?”皇帝來了興致,“何人?”

李敏詩跪了下來,“回陛下,臣女早有耳聞鎮國大將軍之女頗有才幹,一直想與之切磋,今日終於有機會,還請陛下批准。”

聽到這話的孟聞穹愣住了,扭過頭來看了看跪在棋桌旁的李詩敏,這個小龜孫故意的吧。

皇帝老老兒笑了,“你要與那個小跋扈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