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成為了這裡的居民

“你已在床上躺了兩個星期了，應該已經恢復的很好了吧。現在透過檢查你的身體的各項指標，已經達到甚至超過之前的水平了。今天就帶你出去活動活動吧，正好適應一下你新裝上去的器官。”汪蕾早上檢查完牛悖的恢復情況，送過來種類兩週都沒啥變化的早餐。

牛悖緊張而又期待，“好的，我會全面配合並且聽從你們的意見，畢竟我不可能一輩子躺在床上吧”

“除此之外我還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他對你之後你能否順利的合法的留在這裡至關重要”

“我們出發吧，我要好好看看這裡。”眨眼的功夫，牛悖就吃完早餐，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渾身充滿精神，似乎有使不完的勁。

“為什麼這裡的街上沒人啊？”牛悖站在博士的工作室門口，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即便是在密密麻麻高樓遮擋的情況下，這裡都顯得非常空曠，偶爾幾輛車呼嘯而過。

“因為大家都在拼命工作啊，工作時間沒人會來我們這裡消費，曙光城大多數人每天要工作12個小時。”汪蕾攤開手做出一副無奈的姿勢。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著，來到了一座天橋上，站在橋上，這裡正好位於D區的主幹道上，加上空氣能見度比較高，一眼望去，熙熙攘攘的車流，似乎又充滿著活力，甚至讓人覺得有點放鬆，完全不像傳言中說的曙光城腐朽不堪的樣子。

遠處密密麻麻聳立著超高層住宅，最矮的也有50層，但大多數表面很老舊，有的被碩大的電子廣告牌遮擋，有的年代看起來比較久遠牆面髒汙長時間沒有清理，也有的比較新，陽臺上還種著樹。還有高低錯落的列車軌道從大樓之間穿過，根據不同路線，車型，交織在一起，懸掛在半空中的軌道上行駛。

“這座城市大部分居民都住在這個區，這個區的人口是最多的，基本上佔據了整座城市的一大半。而且這個區域的窮人也多，大多數人在勞動密集型企業上班，從事著簡單的手工或者體力勞動，貧富差距在這裡相當大。”

“今天我們要見的人在E區，走路肯定到不了，需要乘車，前面就是軌道交通的站點啦。”汪蕾加快了步伐，帶著牛悖來到了這座位於這棟住宅樓樓頂的車站。為了方便居民節省空間，很多車站都修建在居民樓上。

“這座城市所有的公共交通工具都可以免費乘坐，只需要出示身份ID卡片就行，但你目前還沒有，待會不要跟安全員發生衝突，就裝作ID卡片未攜帶就行。”

果然，沒有ID卡就無法在閘機刷卡，安全員走過來殷切的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我同伴的卡片忘記帶了，正在補辦中。”汪蕾邊說著邊塞給安全員一張面額為100元的現金。

“下不為例啊。”安全員熟練的收下現金然後放行。

列車飛速的開向E區，由於列車的軌道離地面很高，所以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在空中向E區望去，E區在D區的外圍，環繞著D區，非常開闊，成片的農業基地一眼望不到邊，有的是溫室大棚，幾乎所有的大棚頂上都印著巨大的M字樣，還有的是大型畜牧工廠，D區是工業區，除了住宅就是各類工廠，這一切都讓人感覺這座城市的執行都有條不紊非常有序。

“E區的所有農業基地都是屬於一家叫”夢山都“的公司，這家公司跟D區的工業巨頭—沃瑪是這座城市的工業和農業巨頭。簡單點說就是這裡的人都是為他們打工的。”牛悖看著窗外的風景無暇聆聽汪蕾說了什麼，而是不斷的發出驚歎讚美之聲，對這裡的建築嘖嘖稱奇。

不一會，列車就停在了E區的一座位於摩天樓的22層的車站處，這座樓是這個區域唯一一座大樓，這座樓有一個綽號叫超級摩天樓，雖然這座樓只有68層，但每層的面積大約有一個足球場這麼大，有近百間房間，這些空間加在一起足以容納上萬人同時居住。而且這座樓裡面有學校、醫院、超市、酒吧等。你在外面見到的所有設施這座樓裡面都有。

他們下車後，電梯把他們帶到了第68層，他們來到了6809號房間門口，按響了門鈴，門鈴的聲音沙啞的響著，等了很久，一個高瘦面部黝黑的男子才開啟門，這個人叫楊滿，他看了一眼汪蕾，又看了一眼牛悖，什麼話也沒說，帶他們徑直走進了裡面的房間，然後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

房間不大，但是隨處可見的線纜讓這個房間顯得很凌亂。

“博士現在還好吧，這位就是你之前聯絡需要身份的人吧？”楊滿給他們一人遞了一瓶飲料問道。

“嗯，有一點小插曲，但總體都很順利。”

“因為這座城市所有人的個人資訊都在B區的資訊中心，城市的所有通行裝置、支付裝置等等都是基於那個資料庫進行聯網的，我呢，現在要做的就是要黑進去把你的資訊輸入到那邊的電腦裡，這樣你在這座城市暢通無阻合法的生活。” 楊滿看著牛悖說道。

“但是目前可能要多花一些時間，因為前段時間這座城市的中央主機升級了。”楊滿開啟一個軟體，輸入了一系列指令後，軟體運作了起來。

“沒事，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你可以給我們的這位新朋友介紹一下這裡，這座城市，畢竟你對這裡的方方面面都足夠了解。”汪蕾喝了一口飲料。

楊滿站起來，拿起一支菸，得知牛悖不吸菸，他點燃後站在窗戶邊，怕煙燻到客人，說道：“這個區所有的人幾乎都住在這裡。他們大多數從事著農業相關的工作，他們跟大多數人一樣，每天工作12小時，是這裡的法律規定，你可以不執行，畢竟沒那麼多人天天盯著你做事，但是，你的事情是做不完的，這讓你每天疲於奔命，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別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我辭掉了之前的工作，來到了這裡，因為我覺得這裡相對自由，有很多時間能做自已想做的事情。”

牛悖沒說話，而是一邊聽一邊思考，眼神比之前多了一點深邃和堅定。

“汪蕾之前跟我說過你的事情，你一個新來的，沿途一定會覺得我們這裡非常繁華非常美麗吧，是的，我們的科技和農業的確非常發達。但是.......其實對這座幾千萬人口的城市來說，還遠遠不夠。

英連幫那幫傢伙把觸手伸向了農業區，他們在那裡大量種植大麻，這樣佔用了大量農作物的空間，導致農作物供應不足，平民區的食物只好變成配給的方式發放，種植出來的大麻也正好可以高價賣給居民賺取更多利潤。剛才我們經過的溫室，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種植著毒品。而且，夢山都居然跟他們提供農業技術支援。”楊滿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了起來，然後又點燃了一支菸。

“這麼高調的種植毒品，就沒人管嗎？”牛悖疑惑的問道，也向著窗外望去。

“哼......我們底層生活的怎麼樣跟他們有關係嗎?而且，英連幫的首腦跟軍政府的交往甚是密切，毒品可是暴利啊，換做誰，誰放得下這種掙錢的買賣？準確來說，大麻種植已經成了E區農業產業的一部分，然後大麻又在D區的工廠進行提純加工成更高階別的毒品，而且D區遍地的化工廠，做這個更是輕而易舉。加上夢山都和沃瑪兩家工業農業巨頭參與其中，參與毒品產業鏈的任何一個環節，都是暴利啊。”

“關鍵是這種毒品不愁賣，因為現在醫學發達，即便是吸食高純度的毒品重度成癮，也不會輕易死去，但就是消耗你的精神和金錢。”

當然，減少農產品的供應同時提供大麻這種低效毒品可以讓大多數居民整天為吃什麼發愁，提供剛剛夠活命的食物量可以最大程度防止他們考慮其他的事情，也更利於市政廳元老們的統治。

“而且......這座城市有一點，是所有人都不願意提起的，準確的說是所有我們的同類都不願意提起的事情。”

牛悖疑惑的看著滔滔不絕的楊滿，汪蕾尷尬的看著牛悖，低下了頭，面部變得通紅。好像知道楊滿要說什麼了，她想阻止，但沒有這麼做。

“很久以前，我們的先輩們為了提高生產力，以及應對人力不充足和生育率低下的問題，加上科技的發展，從而突破了倫理界限，開始把仿生人技術運用到生產生活中，當時我們的領袖就提議修改了法律，法律中宣告：“仿生人也是人，跟人類享有相同權利......”。

“這不是關鍵，畢竟仿生人確實也是人，有自已的意識，這點我認同。”楊滿接著說。

“但由於仿生人是在培養槽裡面生長的，全程可以人為控制，這種技術起初是用來生產人造器官，主要用於替換人類損壞的重要器官。後來貪婪導致他們把這項技術用來生產完全體的“人類”。同時使用科技手段去除不良基因，甚至到後期對基因進行最佳化改良。這就導致仿生人普遍非常優秀和聰明，加上法律的支援，越來越多的仿生人在企業擔任高管，在政府擔任要職，甚至我們現在的市長就是仿生人。”

“難道這樣不好嗎？我也覺得既然仿生人這麼優秀，能融入我們，能做出貢獻那還有什麼顧慮呢？”牛悖打斷楊滿問道。

“如果你這麼認為，那你就太幼稚了。首先，仿生人的成長環境跟我們人類不同，他們都是在培養槽中長大，是一種生物技術的機器人，然後長到十歲大的時候就統一進行訓練、學習，他們在生理結構上幾乎跟人類沒有區別，畢竟構成他們的也是細胞，也是透過人類細胞研發而成，也會衰老，也會形成情感。但他們沒有接收真正的母愛，在他們眼裡沒有真正的倫理觀和家庭觀，所以在他們後期的社會行為中往往過於趨向於理性，利已的方式去思考問題。”

楊滿停頓了一下，放大了嗓音說道，“這就是為什麼在城市負荷增加的時候，我們的仿生人市長頒佈法令，要求大多數人50歲就進行安樂死。因為大多數勞動者50歲以後勞動能力下降，但又佔用了醫療等資源，讓這些人消失有利於給社會和環境減輕壓力。但說到底，這成為了人類和仿生人的根本矛盾，因為在有限的資源下，大家都要生存，優勢的一方會盡最大努力除掉對自已不利的因素，從而讓自已能不斷繁殖，即便是仿生人目前沒有生殖能力只能靠生化培養”

“難道就沒有人反抗嗎？”牛悖說道。

“知道為什麼？因為它確實有效控制了人口的無限制增長。提高了資源利用率。但從倫理上，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他有什麼資格剝奪人類的生存權利？這座城市中不管是從事體力勞動，還是高技術行業的，應該都一一平等對待。但是他們仿生人理解不了我們人類的這一點。他們總是從有效性出發。可能因為他們從小沒感受過愛。可以感受過如何關心他人，體諒他人的感受。這也是很可悲的。按照我們目前的力量，是無法改變這個現狀的。”

“雖然說我還沒有記起我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之前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但我也認為，這對每個人都並不是特別公平。”

“你可能不知道。汪蕾也是仿生人吧？不過，她的成長軌跡跟一般人不一樣。10年前，汪蕾是作為第二代仿生人試驗的殘次品，準備處理掉。當時研發她的首席科學家，就是我們現在的博士。為了不讓別人傷害她。毅然把他從實驗室裡救了出來，沒有走銷燬程式。他也因此受到了組織的懲罰。然後博士一個人把他從十歲養到大。讓她具備了人類的情感。”楊滿看著汪蕾說道。

“對不起，我一直對你瞞著。但我不是有意的。”汪蕾著牛悖說道。

“其實在我眼裡，仿生人和人類都是人。只是我們出生的方式不一樣，錯並沒有錯在仿生人本身，而是錯在了沒有合理使用這項技術以及內心的貪婪。”

滴滴，電腦發出了提示音。系統已經入侵成功，獲取了系統最高許可權。接下來，楊滿採集了牛悖的面部和指紋資訊。輸入了系統。從此刻開始，牛悖將正式的成為這座城市的一員，這三個年輕人，一直聊到深夜。可能他們內心裡有太多的想法，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有更多人跟他們走到一起，改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