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態度奇怪的女主

燈光散亂，無法確定兩人是否對上眼神。

但蘇琳笑眯眯的，顯然心情不錯。

若是按照張蓉蓉以前簡單的心思，只會覺得好友真的單純只是來見一見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她自已偶爾刷影片遇到創作內容非常精彩但是並不火的博主也會有發掘到寶藏的驚喜感，時間久了大概還有點養成了樂趣。

可惜她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好友可比自已有出息多了，早已經和對方聊了很久，就算隔著網線，也讓對方對這一位默默關注鼓勵自已的異性有了非常大的興趣，所以一直在找機會線下見面，可以說今天他能過來演出就是為了蘇琳而來。

張蓉蓉想驗證一下自已知道的是否就是事實，湊過去朝樓下努努嘴：“蘇蘇，你倆是不是早就認識來著。”

迎上她好奇中帶著戲謔的目光，蘇琳目光坦蕩，略驚訝於她今天不復以往的遲鈍，竟然猜到了一點。

“對呀，其實我倆算是網友吧，聊了有幾個月了，沒有交換過照片，他歌唱的不錯，創作也很有新意，我覺得他遲早會火。”

她語調一轉，輕飲手中的果酒，“不過我今天是來聽音樂的，沒有打算和網友面基哦。”

張蓉蓉很驚訝，“來都來了，不見一面嗎？”

她注意到樓下這位不知是男主還是男配的小哥頻頻遞過來的目光，顯然，對方並不是只想這樣隔著人群遙遙相望而已。

蘇琳搖搖頭，眼神複雜：“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有時候，兩人更熟悉了反而不見得能成為朋友，保持一點距離對彼此都更好。”

蘇琳心意已定，沒有多聊關於這位歌手的事情，她很喜歡現在這樣放鬆的氛圍，沒有糾葛不休的戀愛腦男女，只有一位有點呆的好朋友，這時候就該聊點輕鬆快樂的話題才對。

張蓉蓉撓撓頭，人物是對上了，但是劇情好像不太一樣啊，在她知道的片段裡，蘇琳會主動下樓與對方見面，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狗血故事。

現在女主跟自已這個路人甲說，我覺得這個劇情走向沒什麼意思，我們喝完酒就回家睡覺吧，那這個故事還有什麼看頭啊。想必觀者在看到這一段的時候只會覺得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敘述吧。

她有些著急，疑心是自已在什麼地方做的不對這才偏移了劇情，仔細回想從見面開始的點點滴滴，並沒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啊？

見張蓉蓉一臉疑惑，眼神亂飄，蘇琳還以為她是對自已的做法不理解，便跟她解釋道：“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的音樂，萬一見面了發現這個人外貌和品行都很差勁，豈不是以後聽歌都不開心了。”

雖然這番話看似挺有道理，張蓉蓉卻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好友在敷衍自已了，蘇琳身邊出現的異性一向沒有長相差的，倒是她自已身邊什麼樣的人都有，無知無覺代入自身會輕易接受這個理由。

她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蘇琳繼續說：“事實上，我們並沒有約好要見面啊，他告訴我會來這裡唱幾首歌，我就拉著你一起過來了，咱們兩個聽聽小曲喝點小酒，這個愉快的夜晚就結束啦！”

她轉頭看向張蓉蓉：“這樣不好嗎?”

這樣不好嗎？張蓉蓉不知道她問的是不是自已理解的那個意思。

就像過去的每一次蘇琳拉著她興沖沖的做各種事，然後沒有遇到什麼捧高踩低的腦殘配角，也沒有什麼異性的美麗邂逅，就這樣簡簡單單，兩個人嘻嘻哈哈結束一段悠閒的時光。

以前兩人一直是這樣相處，張蓉蓉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她發現好朋友竟然是故事裡的主角，而自已似乎有影響到對方邂逅男主，如果因為自已讓她錯過的一段美好的愛情，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你是主角啊，她在心中反駁。

女主角怎麼能這樣甘於平凡，跟我這樣的路人角色廝混在一起，她心中糾結，替好友不甘，她本該有更燦爛的人生才對。

是不是被自已耽誤，這才拒絕奔赴命定的愛情，固執的蜷縮在簡單的日常裡呢？

胡思亂想許久，突然又覺得自已有些自作多情，蘇琳是怎麼想的還不知道呢。

從思緒中回神，一抬頭，就見蘇琳專注的看她，要她給出一個回答。

這是很尋常的場景，張蓉蓉卻忽然覺得此刻蘇琳非常緊張，她很需要自已一個肯定的回答，就像以往兩人相處的時候那樣。

張蓉蓉攥緊手中的酒杯，心中有些酸澀，在兩人還未認識的時候，她也在路過走廊洗手間這些八卦聖地聽過蘇琳的事的，關於她與誰誰誰之間所謂絕美的愛情，還有那些圍繞著她的嘲諷與惡意，少年少女的心思難測。

蘇琳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甚至可以說一直在逃避那些事。

張蓉蓉突然意識到，所以第一次見面她才會被關在無人的儲藏室也不逃開，才會主動與平凡的自已交朋友。

就當之前的異象只是一場幻覺好了，她心想，縱然旁觀一個故事很有趣，但是被好朋友這樣看著，誰能不心軟呢？或者，就當做是自已的一個小秘密好了，埋在心裡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她抬眸對著蘇琳乾淨的眼神，心想，那個不怎麼靠譜的超能力也是因為蘇琳才出現的吧，和虛無縹緲的東西比起來，還是真實的現實更加需要珍惜才對。

想通的一瞬間，所有異樣的激情都平靜下來。

還好我沒跟她坦白這件怪事，她心下惴惴，驀然發覺自已之前就和著魔一樣，覺得腦海中冒出來的奇怪文字場景就是真的，還很期待事情就這樣發展，可現在想來，所有細節都不再清晰，唯有身邊人群吵鬧，燈火搖晃，這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好吧好吧，”張蓉蓉故作不在意道，“我就是有點好奇，不見就不見嘍，他的歌確實唱的不錯，聽完咱們就回家吧，明天我還要上班呢。”

蘇琳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點點頭，小抿一口酒。

“別總說我呀，你有沒有遇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她轉移話題，對提起異性這件事心有餘悸。

“唉，我天天上班，見到領導那張臉吃飯都沒胃口了，每天都是一樣的折磨。”張蓉蓉苦著臉，喝下一大口酒，恨不得直接喝醉，明天不去上班了。

蘇琳噗嗤一下笑出聲，她還挺喜歡張蓉蓉這副喪喪的樣子，也知道她對工作只是例行抱怨，真那麼差的話早就跑路了。

兩人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偶爾有人見兩人單獨喝酒上來搭訕，只收獲蘇琳禮貌的拒絕。

燈光忽明忽暗，歌曲換了一首又一首。

蘇琳喜歡的那個歌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臺了，換上一個張蓉蓉沒聽過的組合在臺上聲嘶力竭的歌唱，時間漸晚，酒吧裡的人更多了，氣氛越發熱鬧，有人大吵大笑，卡座上喝酒遊戲的人紛紛加入舞池，在人群中耳鬢廝磨、肆意舞蹈。

二樓偶然會有人上來靜坐，也有人下場共舞，成年人在這時候都率性自在。

張蓉蓉之前期待的男網友沒有主動過來。大約他和蘇琳之間也有些無需多言的默契，沒有貿然上前。

人生哪來的那麼多故事啊，張蓉蓉心下感嘆，也許是自已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是該趁週末好好休息恢復精神了。

“停一下，打擾一下各位。”

音樂聲停的很突然，玩的正嗨的眾人心中不滿，紛紛看向臺上。

一位留著絡腮鬍的潦草男子清了清嗓子，伸手拽過旁邊帶著鴨舌帽的年輕男子，嘿嘿壞笑幾聲。

“是這樣，在場有一位我兄弟喜歡的女孩，他膽子小不敢告白，要我說，男人嘛，這時候可不能慫，大夥給他個機會，讓他上來說兩句，今天的酒水，我給大夥打八折！”

他解釋完，把話筒遞給旁邊的人。

常來的熟人認識這位不著調的老闆，看在酒水八折的份上也不介意突然被打斷了，紛紛起鬨。

看熱鬧這種事大家都喜歡，尤其被趕鴨子上架拉上臺的年輕男子動作十分窘迫，好像他才是大庭廣眾之下被表白的那個人。

張蓉蓉對群魔亂舞的酒吧舞蹈沒什麼興趣，對這種少見的告白事件反而眼前一亮，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男子鴨舌帽下的真容。

像是跟她想到一塊去了，酒吧老闆琢磨了一下自家兄弟的造型，伸手拽下礙事的帽子，拍了拍肩膀給他加油。

印入眼簾的是一位白皙清秀的男子，雖然不是特別出眾的長相，但在普通人裡還算扎眼，此刻，他緊張的捧著話筒，目光在人群中跳躍巡視，想找到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但又有些不習慣與陌生人對視，眼神頗有幾分閃爍。

臺下的眾人一見主角有點帥氣更加興奮，一些酒意上頭的女孩甚至想上臺主動認領對方女朋友這個身份。

與張蓉蓉看熱鬧的心態不同，隱約感覺大事不妙的蘇琳急忙帶上口罩，默默縮回座位上。

“蘇琳！我......我喜歡你！” 終於找到目標，他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也不知他怎麼在人海里精準找到武裝嚴實的蘇琳，直勾勾的朝這邊看過來，熱情的揮了揮手。

“雖然有點突然，但是，請聽我說！”他大喊道。

張蓉蓉略感尷尬，吃瓜怎麼吃到閨蜜頭上了？

看著裝鴕鳥的蘇琳，她小聲問到：“怎麼回事，這人誰啊？”

顯然蘇琳也被這突然的告白打的措手不及，慌亂解釋說：“我同事，白浩宇，天哪，我跟他完全不熟！大概是白天的時候我有跟另一位關係不錯的同事說過這個酒吧，不知道怎麼被他知道了，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因為長相原因，蘇琳知道公司裡有一些異性對自已有些心思的，但她一直是拒人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加上男同事之間不可言說的競爭氛圍，沒有人當眾提過什麼讓人尷尬的請求，沒想到居然有人在酒吧裡來這一出。

她一點也不想面對這個社死的場景，只想趕緊離開。沒有誰願意當眾與一位明顯上頭了的異性對峙，接受告白什麼的完全沒可能的，她沒喝多少酒，腦子還清醒呢！

張蓉蓉就更懵了，某些人還經歷過被人在學校晚會和操場當眾告白，她可只在別人口中聽過這種事！

被吸引注意的人漸漸多起來，臺上告白的人也逐漸找到狀態，開始敘述他獨自暗戀的心路歷程，從在公司一見鍾情到往後輾轉反側，日思夜想，如何如何，一些本身毫無意義的交流加上他自已的腦補，彷彿兩人早就心心相繫，只等一個機會挑明關係，就可以直接交往甚至結婚了。

不明真相的人或許覺得他十分深情，今日又放低姿態當眾告白，絕對是值得一個女孩託付終身的，可惜張蓉蓉只覺得他自作多情，尤其從蘇琳詫異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已經跟這個不熟的同事眉來眼去很久了。

這人完全沉浸子在自已的世界裡，蘇琳很懷疑他還能不還能聽進去自已的解釋。

“我不想再逃避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蘇琳！”他漲紅了臉，高呼道。

聽到這裡，臺下一片歡呼聲，不知情的年輕人高呼蘇琳的名字，要她出來回應這位痴情男子的一片真心，盼望她出現為這個故事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順著男主的目光，旁邊人很快發現了躲在張蓉蓉身後試圖降低存在感的蘇琳。

好事者嘻嘻哈哈上前推搡，要她上臺與男主對峙，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孩子或好心或惡意，裹挾著兩人向樓下走去。

這種失控的場景實在出乎預料，作為一個沒經歷過太大風浪的普通人，張蓉蓉隱隱嗅到局面失控的氣息。

兩人都慌亂不已，只能勉強維持走在一起。

這時，一隻手突兀的拽住張蓉蓉的胳膊，將她從蘇琳旁邊扯開，來者力氣很大，毫無準備的張蓉蓉只能眼看著蘇琳獨自被推走。

她掙扎一下，沒掙開，順著這隻手向上看去，一張鬍子拉碴的臉映入眼簾，是那個不靠譜的大嗓門酒吧老闆。

“別搗亂。”他警告道，滿是胡茬臉不帶笑容時看上去十分不善，此刻更是有些陰沉，不復上臺介紹兄弟時的熱心模樣，讓張蓉蓉隱隱察覺到幾分違和。

未想太多，這人力氣大的出奇，胳膊被拽的生疼。

她呲牙做出生氣的表情，大聲喊道：“放手！”雖然心裡發怵，看到蘇琳離自已越來越遠，她還是著急想上去幫忙。

雖然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已能做些什麼。

文稷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周圍的人都關注男女主，沒人注意老闆拉走了一個和女主一起來的不起眼路人甲，他只是抓住張蓉蓉的胳膊，沒有做出其他動作，因此也沒有什麼好心人覺得他是在欺負人，只認為老闆好心制住了會搗亂的無關人士。

“你做什麼？”張蓉蓉覺得自已的胳膊像是被鐵鉗死死卡住，完全動彈不得，“放開我！”

對方只是瞥了她一眼，絲毫不把她放在心上。

“安靜，不要什麼事都往上湊。”他聲音低沉，和剛剛臺上灑脫大方的模樣完全不同，瞥見張蓉蓉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認定她就是個沒什麼影響的慫蛋。所以只是稍稍警告，便毫不在意的轉頭盯著不得不站在告白者面前的蘇琳。

很顯然，他完全沒有把張蓉蓉放在眼裡，只認為她有些礙事，才順手把她拉開。

“嘖，這才對啊。”

眼見臺上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起，好戲要開場，文稷這才隨意的鬆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