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也是有隱私的好不

“喂，起來了，天亮了，我得去上班了，你得跟我一起走。”

少年半蹲著叫蘇念，晨光打在少年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帥哥，現在幾點了？”

“我們這兒沒有時間，太陽出來就得起床。”

“哦，我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嘛。跟我們那邊兒的古代差不多。”

“嗯。”

少年今日看上去脾氣好了許多，約莫著是昨日蘇念來得實在太晚，耽誤少年下班兒，所以才脾氣那麼差。

“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昨天問你，你也沒回答我。”

“顧已，照顧的顧，自已的已。”

哦。

“顧已，咱還去昨天那兒嗎？”

“不是，得去我們管重置的地方。”

“那兒的人也是老婆婆的長相嗎？”

“嗯。”

顧已一路上有問必答，蘇念也就沒有特別留意這四周有什麼變化，只默默跟著顧已。

顧已知道的並不多，十個問題裡有六個都說不知道，看來還是個新手“老婆婆”。

不過即便如此，蘇念也從顧已的口中得知自已會重新過一遍自已的人生。也就是說，自已會重新遇到自已的父母，遇到自已的弟弟，自已的朋友。

“那我會帶著之前的記憶嗎？”

“不會。”

那還有什麼必要再過一輩子呢？下輩子我還要選我平平淡淡的一生，再來到這兒，再被退回去多好。

“趙姨。”走了很久，顧已突然開口，於是蘇念眼見著許多人長的一樣的老婆婆憑空出現，並都看向他們。

“這……是什麼情況？”蘇念往顧已的身後躲躲。

顧已並不理蘇念，只繼續跟那些老婆婆說話：“趙姨，這是昨日沒來得及走掉的姑娘，她體驗值沒過關，要怎麼去積累體驗值啊？”

一個看起來一個心思頗多的老婆婆走過來，看看顧已又看看蘇念。

“小顧啊，我們的規矩呢，是誰測出一個體驗值沒過關的，就得陪著他一起去積累體驗值。”

“可我只是個實習生，帶人這回事兒不是我的活兒吧。”

“那有啥，你讓她體驗值過關，馬上就給你轉正，你趙姨這點事還是能辦的。況且，趙姨對你有信心，你雖然才來兩天，但能幹得很。”

趙姨拉著顧已的手接著說：“而且小顧你家裡條件不是不太好嗎？也沒啥親人，剛好陪著她，她體驗值高一點兒，你的績效也就會高一點兒。年紀輕輕的，拿著點兒死工資算怎麼回事？”

“嘖嘖，有職場老人給職場菜鳥下套那味兒了，不過自已有那麼棘手嗎？”蘇念一邊在心裡嘟囔，一邊翻了白眼兒。

“但是吧，要是顧已這個大帥哥陪著我這個糟老婆子提經驗值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是熟人好辦事兒嘛。”

蘇念打定了主意，就堅決不會開口幫顧已。

“好，趙姨您說得對，那我就帶著她吧。”

被稱為趙姨的老婆婆喜笑顏開，拉著顧已的胳膊就往一個機器那兒走。

“蘇念，跟上。”顧已回頭喊我。

“小顧啊，你拿了新手手冊，就當這姑娘的陪伴師吧。手冊裡有個倆手鍊兒，你給這小姑娘一個，你拿一個。”

顧已拿出來手鍊兒，就是最普通的紅繩上有個小木雕，不值錢的東西，一看顧已就是被騙了。

小夥子要多長個心眼兒啊。

趙姨簡單囑咐完就走了。

“顧已，你沒看出來她在給你下套嗎？”顧已是蘇念陪伴師這件事板上釘釘後，就開始裝好人。

“看出來了。”顧已語氣平淡，然後把手鍊戴在我手上。

“看出來了，還答應她。那樣的老狐狸，就該直接懟回去。”

顧已瞥蘇念一眼：“也沒見你上輩子上班的時候懟過別人。”

“我那是在……在沉默中抗爭，小孩子家家，什麼都不知道。”

若是他們的工作也要算績效，估計是按人頭算的績效最高，體驗值給的錢估計微乎其微。

“我跟你說啊，你們這兒的績效估計是送一個人過關就會得一份績效，而我下輩子掙得體驗值給得績效估計少之又少。”

“嗯，我知道。”顧已將紅繩手鍊給自已戴上。

“所以你最好的選擇是在這個地方，找一些體驗值高的，能過關的人，送他們去下一關。”

“嗯。”顧已抬頭看看蘇念。

“況且，我一向喜歡找自已最舒服的方式生活，體驗值根本不可能高的，所以你未來100年的工資，估計不容樂觀。”

顧已沒說話，一下子把蘇念踹到那個機器裡，然後低頭看著蘇念，面無表情。

蘇唸的身體極速下墜，頭髮被風吹得亂飄，再打到她的臉上，疼得要死。

蘇念剛開口，頭髮就吹進她的嘴裡。於是她只好在心裡默默罵：“顧已，你個小鱉孫！”

“閉嘴吧你！”顧已的聲音在蘇唸的腦子裡響起，緊接著四周又黑了，一如顧已帶著蘇念去他的房子時一樣。

過了一會兒，四周突然亮了很多，周圍有很多人，蘇念喘不過氣來，身體疼得要死，然後條件反射似的哭了出來。

“是個女孩兒，長得真漂亮。”

小護士一開口，蘇念就意識到自已的記憶還存在。據說三歲之前的小孩兒會有前世的記憶，也許三歲之後她的記憶才會慢慢消失？

沒等蘇念反應過來，一個護士就抱著蘇念給一個女兒看。蘇念趕緊側著身子看躺在手術檯上的女人，停止了哭泣。

女人很虛弱，剛剛生產後的她奄奄一息，但蘇念依舊能看出那是上輩子一直都對她很好的媽媽。

她給了媽媽一個很燦爛的笑容。

“這小姑娘聰明，一出生就對自已媽媽笑。”

“是嘞是嘞，以後肯定也是媽媽的小棉襖。”

幾個小護士高興地討論。

“你快去帶孩子洗洗澡，稱稱重。你去跟孩子她爸說母子平安。”

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開口，於是蘇念就被抱走了。

躺在暖呼呼的水裡，蘇念決定開啟自已接下來的擺爛人生。要什麼體驗值？平平淡淡的不好嗎？

做著自已熟練到不用動腦子的工作做到退休，退休了再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嘛？

在護士姐姐的愛撫下，蘇念閉著眼睛，一邊享受，一邊暢享美好又輕鬆的未來。

“蘇念。”

熟悉的聲音響起，只不過這次並不是在腦子中，而是經過耳朵被蘇念聽到的，蘇念趕緊睜開了眼睛。

“顧已？！”蘇念此時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是看到顧已站在護士姐姐身後看著她時，多少有點驚訝。

“我現在可是有讀心術的，你想什麼，我都知道，你最好老實點兒。”

“護士姐姐！有流氓！”蘇念張口，說出來的話卻是小孩子無意識發出的聲音。

“蘇念，你省省吧。他們看不到我，也聽不懂你說話。”

顧已又變回那個很兇的顧已了，彷彿認真解答她問題的顧已消失了一樣。不過可以理解，畢竟估計的收入以後會呈斷崖式的減少。

“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兒，雖然……雖然現在剛出生，你也不能看我洗澡啊？”

“行，我背對著你成嗎？”顧已轉過身去繼續說：“你這輩子不能那麼平淡下去，你要有跌宕起伏的一生，懂嗎？”

“這是什麼離譜的詛咒啊？！”

“這不是詛咒。蘇念，你記住，人的一生很短，所以人活著就該去多體驗不同的事，去和不同的人相處。”

顧已難得認真了起來。

“你不就是為了自已的工資嘛？！我懂，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人上人。”

“蘇念！之前不見你這麼能掰扯，上輩子不是屁話都不敢說嗎？被欺負得要死，只知道躲起來哭。”顧已抱著手臂，抖著腿，從背影都能看出來他的鄙夷。

“你們這是什麼狗屁組織！怎麼總侵犯人隱私呢？還有，我猜你們那個破機器沒辦法聽我的心聲吧？我內心吐槽可多了，我可厲害了，擺爛也需要有能力擺爛才對吧。”

“那這輩子就麻煩你，把你內心吐槽說出來，可以嗎？蘇小姐？”

顧已說完這話，就離開了。

蘇念被小護士抱著用乾淨的毛巾擦身體，一邊擦，一邊聽到小護士誇自已好看。

剛剛洗完澡，蘇唸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怎麼睜都睜不開。

“小孩子的精力可折騰不了那麼久，蘇念。”顧已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蘇念在睡著前的一秒罵了顧已，甚至在夢中都在罵顧已。

顧已在自已剛租好的小型公寓裡躺著，聽到蘇念罵自已，也只是淡淡笑了笑。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想要如何維持自已最基礎的生活。

從上邊兒帶下來的錢交了房租後還能兩個月，就那點錢還是自已攢了好久才攢起來的。

之前在上邊兒根本不需要買吃的，付租金，下來了後就必須要進食，消耗也多了。工資暫時又發不了，看來得找個工作了。

顧已雖從未下來過，但憑著對包括蘇念在內的四個人一生記憶的讀取，倒也知道不少這下邊兒的規矩。

長長嘆了一口氣，蘇念就在自已的床上睡著了。

夢裡，顧已夢到了自已的媽媽，雖然他從未見到過自已的媽媽。

直到凌晨三點，顧已被蘇念吵醒：“顧已！顧已！你在哪兒呢？你怎麼突然就走了？”

“顧已走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自由發揮了？也是他沒錢，確實也沒辦法生活吧。”

顧已實在忍不了，摸了摸那個紅色手鍊，就到了蘇唸的嬰兒床旁。

“蘇念！大半夜的，能不能睡覺？！”

“呀，你沒走呢？”

顧已的頭髮很亂，眼睛也半睜不睜的，但是眼睛裡卻滿是怒氣。

“你怎麼回事？凌晨三點還能醒？”

“這……我也不知道啊，小孩兒可能都睡得斷斷續續的？”

蘇念睜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顧已，顧已揉揉自已的亂亂的頭髮。

“算了，你餓不餓？”

“有點兒。”蘇念認真感受了一下自已的胃，確實有點餓。

“你爸媽給你買奶粉了嗎？”顧已一臉不耐煩，邊說邊在找奶粉。

“沒呢吧，你找找試試？”

“算了，我給你買。”顧已走出醫院，找到一家24小時母嬰店，買了一小罐奶粉。

“顧已？你回來了嗎？你啥時候回來呀，我好像確實有點兒餓了。”

“馬上，買好了。”顧已的聲音在蘇唸的腦子中響起。

下一秒，顧已就憑空出現在蘇念面前。

“來了。”顧已把買好的奶粉放好，然後拿出新買的奶瓶給蘇念衝了奶粉。

“你怎麼那麼久才來？你不是可以瞬移嘛？”在等奶粉的功夫，蘇念邊看顧已笨拙地給自已衝奶粉，邊提出自已的疑問。

“只能瞬移到你在的地方。”

“哦。”

蘇念突然有點困，將手放在自已的胸前，睡著了。

“你要不試試這個溫度行不行？”顧已衝好奶粉，轉頭問蘇念時才發現蘇念已經睡著了。

“……蘇念！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顧已看著剛剛露出一點點光亮的天邊，感覺像是回到了自已一個人住了很久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