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雜役弟子

“還錢？”

寧川有些錯愕，沒想到林大和還真敢說出口，這半個月時間，自從他能下地行走之後，大多數活都落在他身上，儘管幹不了重活，但也有不少苦勞。

“別一驚一乍的，這半個月的伙食費，湯藥費，不說多的，起碼這個數！”林大和豎起一個手指比劃了一下。

“十兩嗎？”寧川皺眉問道，但他還是低估了林大和的厚臉皮。

“錯，一千兩！”林大和搖頭回應。

“什麼，一千兩，你這伙食藥材是金子做的嗎？我去哪給你找這麼多錢？”寧川差點就忍不住罵街了。

林大和依舊一臉淡然，隨即說道：“這伙食可是我們凌蒼劍派專有伙食，藥材更不用說了，有價無市！”

寧川臉頰抽了抽，林大和口中的專有伙食，大部分都是附近山林裡的野味，有時候就是在附近鎮子購買的，而且還是寧川自已動手做的飯，藥材他也見過，就是山上採來的草藥，根本就不值這個價格，林大和顯然就是要坑他一筆。

既然對方不要臉，寧川也索性撕破臉皮了，直接罵道：“你放屁，你這個酒混子，就是想騙我錢。”

聽到寧川的話，林大和剛拿起酒葫蘆的手曳然而止，眼神驟然變得凌厲，身體微微坐直，似乎有股殺意透體而出，寧川頓時不寒而慄，每日看著對方醉酒鬼混，他都差點忘了這是一個在刀口上討生活的傢伙。

好在林大和的殺意僅僅出現一瞬就消散了，但這也讓寧川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胡亂說話。

“我看你也沒錢，這樣吧，留在這裡，每日挑水砍柴做飯，用勞力來償還債務如何？”林大和注視著寧川，說道。

寧川嘴角抽了抽，儘管心裡不願意，但也不敢出言拒絕，誰知道林大和會不會怒氣一上來，給他一劍。

“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以後你就是我們凌蒼劍派的人了，每月俸銀五十個銅板，等你把一千兩還光了，那就可以走了。”林大和微微一笑，那笑容簡直就像是奸計得逞一般。

“五十個銅板......”寧川恨得咬牙切齒，一兩等於一千銅板，他幹多少年才能攢到一千兩，看來他這輩子都在這凌蒼劍派終老了。

就這樣，寧川莫名其妙就成為了凌蒼劍派的雜役弟子，走上了心酸的還貸之路。

他當然也想過逃跑，就在當天夜裡，他就趁著林大和熟睡，翻牆逃走，可剛從石牆上探頭，就看見林大和站在牆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解釋自已只是起來撒個夜尿。

第一次不行，那就再來一次，寧川找準機會殺了個回馬槍，可牆頭還沒翻過，就看見林大和的身影靠坐在樹枝之上，他只能怏怏而歸。

可寧川依舊不信邪，第二日他用盡心機做了一桌香氣誘人的下酒菜，以感謝對方為由，灌了林大和不少酒，終於是將其灌倒了。

逃跑的機會來了，寧川立即往屋外走去，但走了兩步之後，他又停下了，回頭看了一眼林大和的背影，片刻之後，他朝對方深深一鞠躬。

“林前輩，對不住了，雖然一走了之有點不厚道，但我依然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再見......”

寧川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我走了之後，前輩你以後就不要再胡亂揮霍了，好好省點錢，以你的武功造詣，將來一定可以振興凌蒼劍派的。”

幾句真心話下來，寧川都被自已感動到了，隨後他挺直身體，學著這個世界的揖手禮，朝林大和一拜：“寧川就此拜別！”

做完這些，寧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凌蒼劍派，快速朝山下而去，可能是感受到自由的氣息，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身體也感覺輕盈了不少，一個踏步，竟然躍出了兩丈之外。

落地之後，寧川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已的雙腿，難不成這就是輕功嗎？那他以後豈不是可以日行千里？想到這裡，他再度嘗試用力一跳，只感覺自已身輕如燕，一腳就踏上了高高的樹丫之上。

寧川喜出望外，再度一躍，穩穩落在另一棵樹上，本想再起跳，腳下的樹枝卻是忽然斷裂，他直接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雖然摔了下來，但他依然興奮不已，還想繼續上樹。

突然他腳步一頓，臉上笑容戛然而止，眼神如同見鬼一般，因為他看見前方的樹枝上竟然掛著一個酒葫蘆。

寧川沒有猶豫，調轉方向拔腿就跑，速度快的驚人，他都感覺自已百米能跑進九秒了，可跑出數十丈距離之後，他目瞪口呆，林大和的酒葫蘆依然掛在前方的樹上。

他依舊不信邪，再次換了個方向，可是跑出幾步之後，又停住腳步，酒葫蘆又出現了，他嘶吼一聲，又換一個方向，依然如此，再換一個方向，酒葫蘆依然還在。

就這樣，寧川從下午一直跑到黃昏，到最後，他都不記得自已跑了多久，只知道雙腿發軟，滿身大汗，實在沒有力氣再逃了，只能舉雙手投降，恢復一點力氣之後，乖乖的走了回去。

一進院子，林大和睡眼朦朧，朝他打個招呼。

寧川見狀，自然是認為林大和在演戲，可他已經沒有力氣逃了，雜役就雜役吧，總比困在地牢等死好，說不定將來有機會，還能從林大和手上偷學一招半式。

而林大和望著寧川的背影，眼中光芒一閃，嘴角微微上揚，其實他執意留下寧川，是有原因的，在寧川將他灌醉之後，如果直接一走了之，他可能不會出手挽留。

可後者卻是說了幾句真心話，這也讓林大和看清楚了寧川的為人，他出手將其留下，或許在心裡是希望在將來，寧川能夠擔起凌蒼劍派的重擔......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寧川是徹底認命，每日就是挑水砍柴做飯，認認真真的做著雜役弟子的活，好在這凌蒼劍派沒有其他人，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加上林大和的事事不過問，寧川過得還算自在。

既然決定留下來了，寧川就要奔著凌蒼劍派的武學去了，於是他開始向林大和獻殷勤，希望後者能夠教自已一招半式。

可林大和卻是坦言，凌蒼劍派的武學只有正式弟子才可修習，雜役弟子沒有資格。

這讓寧川差點暴走，偌大的門派就他一個弟子，哪裡有這麼多規矩？

寧川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既然寄人籬下只能乖乖聽話，不過寧川才不會坐以待斃，既然不能正常修習，那就偷著學，林大和總得練功吧，只要寧川耐住性子，總會有機會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寧川還故意蹲了林大和幾日，結果後者每日不是喝酒，就是去鎮上的麗春院，絲毫不像一個正常的武林高手。

寧川徹底抓狂了，練武之人，不是應該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嗎？難不成林大和是假的武林高手，可想到那神出鬼沒的身法和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意，寧川還是斷定對方在故意藏拙。

最後他還趁著林大和出門的時候，偷偷潛入後者的房間，探一探其虛實，可卻發現林大和的房間簡直比他的錢包還要乾淨，什麼武功秘籍，神兵利刃，是一樣都沒見到。

這下寧川死心了，他這是剛出虎口，又進了狼窩，上天對他的“特殊照顧”實在是有點多了。

就當寧川再度生出逃跑的念頭時，轉機出現了，當天夜晚，林大和從鎮上回來，行色匆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待寧川開口，林大和便搶先說道：“我要出去一趟，賺點生活費，你好好待著，每日挑水砍柴的任務一樣不能落下，知道嗎？”

聽到林大和要出門，寧川來了興趣，也忘記自已要逃走的念頭，說道：“你要出去？帶我一起見識一下吧！”

林大和搖了搖頭，坦言道：“你，手無縛雞之力，帶著你就是帶著個累贅，你還是好好待著吧！”

聽到這話，寧川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不帶就不帶，我還不稀罕呢。”

“跟著我，你不想逃了？不趁著這個機會逃跑嗎？”林大和話音一轉，問道。

寧川眼珠一轉，也是想到這是一個好機會，但自已可不能表現出來，於是義正言辭的說道：“我是這樣的人嗎？放心，既然我答應留下來了，那就會幫你看好這個門。”

林大和微微一笑，他早就看穿了寧川心中所想，將東西收拾好之後，便是說道：“好好挑水砍柴，只要你不偷懶，待我回來之後，就教你凌蒼劍派的武學。”

“真的嗎？”寧川雙眸一亮，立即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少則數日，多則半月！”

林大和話音一落，身形一轉，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屋內，寧川追出門外，只見到林大和的身影越過院牆，徹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說話算話，我等你回來哦！”寧川大聲喊道。

聲音在山林中迴盪，也不知道林大和是否聽得見，可寧川還是興奮不已，想到學成之後，自已也能成為威風凜凜的江湖俠客，他就像一個傻子般對著空氣在偷笑。